凤临宫一如当年齐颜入宫时所见秀美巍峨,檐角宫铃轻响,玉砌雕阑间一只御风而飞的凤凰展翅,又似栖息在飞檐上,故名“凤临宫”。齐颜心情复杂的迈开步子,刚入大殿一步,眼前飞奔过一个身影,烟竹惊呼:“娘娘小心!”那身影便停下了。
齐颜看着那身影,抿唇笑道:“十八皇子今日似乎又调皮了。”
“你是珩哥哥的太子妃?”陈景扭着小脑袋天真的问,那日他记得在御花园见过她。
“不错,本宫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齐颜怜爱的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今年应该有一岁多了。
陈景听到身后有宫人的声音传来,皱眉的拉起齐颜的手,“太子妃娘娘您帮我个忙。”
“帮忙?”齐颜抬头向他身后望去,似乎明白了他说的帮忙是何意思,“你随本宫来。”
齐颜拉着陈景的手走出去,她让烟竹在这挡一会,烟竹点头答应,捉弄人这种事,她最在行了!
陈景与齐颜躲在假山后面,透过石头缝看见那些寻找他的宫人跑出大殿,便悄悄走了出来。陈景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这些个奴才,本太子不过是想出去走走,他们竟然又要向皇祖母告状,真是烦死了!”
齐颜蹲下来,看着他雪白的脸颊,见他长得可爱,手指轻轻捏了下他的脸颊,笑着说道:“肯定又是十八皇子你不听话,所以他们才不让你出去玩。”
“才不是呢!不过,太子妃娘娘你说的话好耳熟,我好像听其他人也说过。”陈景挠挠头,想了一会儿,兴奋道:“对了!苏哥哥也说过这样的话!”一说到苏笙,他的小脸便沉下来,“苏哥哥好久都没有入宫陪我玩了,听宫里人说,苏哥哥马上要去惠城了,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
“苏大人要去惠城?什么时候?”齐颜惊讶的问,她这几日在寝宫,极少能打听到宫中其他消息。?
“再过三日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来看我。”陈景这几日一直心心念念,想偷偷溜出宫看望东方郁,可惜,宫中守卫森严,刚走到宫门口便被送了回来。
齐颜心里涩涩的苦,她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他就要离开皇城了。这一次惠城之行,他凶多吉少。?
她安慰的伸手摸摸陈景的小脑袋,“十八皇子听话,苏笙哥哥就会入宫来看你的。”
“真的么?太子妃娘娘不骗景儿?”陈景眼睛明亮的看着齐颜,齐颜点点头,“若本宫骗你,就让本宫变成猪八戒好不好?”
“景儿,你在和何人说话?”太后从凤临宫走出来,听见假山后面有动静,仔细一听原来是陈景躲在后面。
齐颜由着陈景拉着她的手跑出假山来到太后面前,太后看到陈景又贪玩,先低声训斥几句。
陈景调皮的吐舌头,“皇祖母,太子妃娘娘来看望您,你们有话慢聊,我就先走啦。”说完,一溜烟绕过假山跑的老远。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齐颜躬身行礼,一起一落间,大家闺秀风范尽展。
“你的身体可还好了?”太后早已不再过问宫中之事,只是那日齐颜在御书房门前对他说的那番话,让她觉得宫中还是有活的聪明的人的。得知齐颜手受伤,她便让人送去一瓶珍贵的药材。
齐颜点头,语笑嫣然,“所以,臣妾今日来谢太后娘娘。”
“空手来谢哀家么?”太后笑着开玩笑,齐颜接下来的回答让她脸上的笑意更深。
“臣妾的谢礼绝不会让太后您失望的。”齐颜自信的说,她有信心,她的谢礼绝不会让太后失望。
“有话进去说吧。”太后也是聪明人,不用问什么,便知齐颜要说什么。只是她觉得很难得,齐颜竟也有如此玲珑剔透的心。
寝宫内燃着檀香,青铜圆顶香炉内青烟缕缕,大殿内不见任何银器摆设,独有一抹清幽淡雅。齐颜与太后同坐在软榻上,宫人为她们斟茶便退了下去。太后端起青玉茶盏,细眉舒展,笑着说道:“哀家最爱这‘碧潭飘雪’的茶香,茉莉的芬芳,与茶香的醇厚,皆让人陶醉。?
“可臣妾明明记得,太后娘娘以前最爱的是‘华顶云翠’。”齐颜低眸看着青玉茶盏内蕴着的茶水,有这样清香的茶也十分难得。
“哀家也觉得你像极了一个人,长欢,是你么?”太后看着她的眼睛,这一双眼眸,她永远都记得,纯瑕如镜,亮如星辰。
“长欢来看太后您老人家了。”齐颜内心纷涌,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眶渐渐湿润。
太后方才不确定她就是齐颜,可听到她亲口承认的那一刻,沉寂许久的心一下子打开,尘封的记忆犹记从前。太后忍不住落下泪水来,眼前浮现的,还是那一年,她入宫赴宴,亲切的唤她一声“太后娘娘”。
“长欢,哀家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哀家真是太高兴了!”以前独居高位的她,有的是万众俯首和高处不胜寒。如今,她已不再是众人忌畏的太后,只是一人住在这冰冷的凤临宫。故人相逢,让她冰冷的心又有了温度。
齐颜抹去眼角的泪水,“太后,长欢也很想念您,看到您在后宫生活的安逸,长欢也就放心了。”
“明看安逸,暗里风云四起。”太后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在宫中一日,便无一日安逸。
“太后娘娘,您还是想向皇上请旨离开皇城?”齐颜看出太后眼中的决绝,一如她那日跪在御书房前。
太后点头,“只要有机会,哀家定会向陈啸请旨离宫。”
齐颜听太后直呼皇上的名字,说到底,她心里还是不承认陈啸这个皇帝的。
“太后娘娘,如今您要请旨离宫,恐怕不是一个好时间。南方水患,您能保得了十八皇子平安?”齐颜将现在形势分析给她听,“再言,左相,芊侧妃,皇上,他们之中定会有人出手阻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