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中的下人,在看到赵师爷被拖去地牢关着的时候就知道,这福利的二把手要换人了。故而这些日子,对宁远道格外的热情,他吩咐下来的事情也都格外的用心。就盼着能在这位二皇子的新宠面前露个脸。
而宁远道确实一直不变他的态度,每日脸上都挂着暖暖的笑意。只有在地牢审问赵师爷的时候,才会变得冷峻起来。
而在下人们的口中,宁远道除了人好,能力也是很强的。单看他审问赵师爷,几乎不用动什么刑,只靠赵师爷前言不搭后语的供词,稍加推断,再诈一诈,便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当然,这些话自然是从那些看管地牢的人口中传出来的,而宁远道每次都能有话诈赵师爷,他的隐队功不可没。
甚至说,那些根本不是诈赵师爷的,而是事实是那样。当真相被揭发,赵师爷还能怎么顽固抵抗呢?
短短十天的时间,赵师爷的罪证便已查出了大半。宁远道拿起这些供状,便抬步往书房走去。
并非他急于表现,想要向二皇子邀功,而是就凭目前这些罪证,也够赵师爷死上七八回了。既然已经能要他死了,那么又何必浪费太多精力再去查呢?
书房内,二皇子似乎心情很不错,右手执笔似是在画些什么。
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进来的宁远道,笑着道,“袁先生来了啊。”
随意的伸出右手往旁边的凳子指了指,“袁先生坐,我让人去叫柳儿一并过来听着。赵庭康的事情,她也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让她知道这人的下场,也算是为她出出气。”
宁远道并没有马上坐下,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二皇子,这件事也要让柳姨娘过来听么?”
二皇子一听宁远道这明显不赞同的口气,放下笔,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怎么,本宫要叫谁过来听,还要先问过先生的意思么?”
宁远道马上躬身作揖,二皇子喜怒无常,却都会表现出来。就像他心情好时,便会说我,心情不好时,就会说本宫。
“二皇子息怒,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宁远道停了下来,偷偷的抬眼看了看二皇子的表情。
“不过什么?”二皇子追问着,在这一点上,二皇子的确是很好问,但是并不那么勤学罢了。
宁远道又深深的拜了拜,这才开口,“在下没记错,二皇子前几天才抬了柳姨娘吧?”他看着二皇子的脸,二皇子点点头,“三天前,抬为贱妾。”
宁远道又接着说了,“二皇子您后院之中美人众多,我想柳姨娘也不过是因为赵师爷的事情才被您关注,如果没有这件事,她可能现在还是那个柳云阁中无人问津的柳姑娘吧?”
二皇子神色不明,他不开口,但是他知道,宁远道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这件事,他恐怕都忘记了后院有个柳云阁,那里住了个如花美人柳媚儿。
“可是您这一次将她抬了位份,而且这种事情也要叫她过来听,在后院妇人的眼中,您的宠爱可是从没有这样浓烈过的。”宁远道一点点的分析着。
“虽然您觉得这没有关系,您喜欢她,自然是要给她好的,要她陪着的。但是在后院妇人的眼中就不是这样一回事了。”宁远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二皇子脸色变了又变,看着宁远道,“那些人会怎么想?”二皇子想想柳媚儿这几天的陪伴,想着她的娇笑,想着她沉思的模样,自己也琢磨不透,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她们会害怕,怕柳姨娘如此得宠,会不会哪一天,位份就比她们高了,会不会哪一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会不会哪一天就给她们使绊子穿小鞋了。”宁远道说着,眼里射出了精光。
“所以,宁可除掉这个有可能成长起来的祸患,也不会尝试着去跟她做朋友。宁可现在给她使绊子穿小鞋,弄死她,也不会希望有一天她飞上枝头了,反过来对她们做些什么。”
二皇子突然的心惊了一下,这不就跟自己一样么,明知道大皇子会是个明君,但还是会怕他继位后对自己不利。
“那我让人去柳云阁说一下,让柳儿不用来了。”二皇子有些紧张,慌乱的看向一边。
只是十分的不凑巧,柳媚儿刚刚到了门口,便听见了这句话,朝着身边的柳芯使了个眼色,便暗自蓄起了泪水来。
接收到信号的柳芯突然开口,“干嘛啊,让小姐来了又走!真是的!”
屋里的人也听到了声音,二皇子和宁远道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愣,紧接着就听见外面柳媚儿呵斥的声音。
“柳芯!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在外面能随便乱说话吗!回去找秦嬷嬷领罚!”虽然是呵斥,但她声音本就软糯,这会听来也好像没有什么威胁力一样。
柳芯撅了撅嘴,“奴婢还不是为小姐抱不平么!”她委屈的说着,柳媚儿一副并不领情的样子,“还说?处罚加倍!”
刚说完,书房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印入二皇子的眼的,是柳媚儿依旧略带娇嗔的脸。听到门响的那一刻,立马变成了惊慌的模样。
柳媚儿急急忙忙的跪了下去,“二皇子,我们不是故意在这里喧哗的,我们这就回柳云阁了。”说罢急忙起身,拉着身边的柳芯就要走。
二皇子却是一把拽住她的手,“算了,既然都来了,那就进来一听,又何妨?”二皇子笑的温柔,看向柳媚儿的眼里满是宠溺。
柳媚儿低着头,不时抬头看一眼二皇子的脸,“柳儿遵命!”
进到书房里,柳媚儿自然的向着宁远道行礼,脸上没有半分倨傲。宁远道笑着回了礼,心想着,自己这样一番说辞,若是寻常女儿家,怕是早就冲进来骂人了吧,可是这柳媚儿脸上并无半分不满,甚至还是带着恭敬的。
越想,宁远道心里就越没有数,有这个同盟,是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