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里各国人员来来往往,除了是慕名邺城的繁华和为了做生意发点小财而来,最大的动力便是能够在有生之年去一趟邺城的谪仙楼,尝一尝醉生梦死的滋味。
谪仙楼,邺城中乃至郑国最大的一家青楼。
因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青楼的存在便也天经地义,借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谪仙楼短短几年里便发展壮大,名气远扬各国。
只不过谪仙楼不同于一般做皮肉生意的青楼,而是将皮肉生意升华了一个境界,大力网罗来自许多地方天姿国色、多才多艺的姑娘,姑娘们是靠才情还是靠接客赚钱全凭自愿,这大概也就是艺妓和普通妓女分界的由来。
而且谪仙楼的姑娘大多为异国女子,男人们看惯了郑国女子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珠子反倒对长相极具异域风采的异国女子尤为钟情。
偏偏异国女子不仅容貌够特别,在才艺身段上也是极为出众,每个女子都是有自己的独门绝技。
正是因为这样,谪仙楼变成了远近闻名邺城“景点”,无论是商贾还是官家人都喜欢以各种看似正当的名义在谪仙楼做不正当的事情,因而谪仙楼的生意和名气可想而知。
秦府作为邺城商界龙头,却偏偏不是青楼圣品谪仙楼的东家,据说原本谪仙楼是属于秦府,后来因为秦府二公子莫衍与谪仙楼现在老板娘十一娘打赌输掉了谪仙楼。
刚刚入夜的谪仙楼,已经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处处可见达官贵人的身影,一片歌舞升平,莺莺笑语。
“舅舅,我们为何要来这种地方?”
前段时日还被追杀的遍体鳞伤的年轻男子已经在宁远道的悉心照顾之下周身不见一处伤疤,一身湖蓝色的袍子衬得修长挺拔的身形格外好看,俊朗的五官与宁远道倒还真有些相似。
为首的宁远道冷着脸四处打量了一下,唤来一个小厮在小厮耳边耳语了几句,小厮便恭敬的三步并作五步上了楼。
“翌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被唤作翌晨的男子满脸疑惑,有些不自然的打量着四处暗送秋波、盈盈绕绕的美丽女子,白净的脸上荡起丝丝红晕,那模样叫许多谪仙楼的姑娘们看了都在一旁窃窃直笑。
不一会儿的功夫,上楼的小厮来到宁远道他们身前,又是一阵耳语,随即便躬身带着宁远道他们上楼进了一处房间。
房间布置的流光溢彩,粉纱珠帘环绕,房间正中间一处六扇牡丹屏风将里面蒙着面纱正在弹奏曲子的女子遮的严严实实,虽看不真切,但女子周身散发的凌厉气质和一首浑然天成的曲子更是为她增添了许多神秘感。
“十一娘,他们来了。”小厮穿过层层粉砂珠帘站在屏风外面轻声通报着,女子像是听见又像是没听见,抬起头淡淡一瞥随即又低头换了个曲子继续弹了起来。
“下去罢,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我和我的客人。”女子的声音盈盈响起,婉转好听的声音虽是淡淡的,却极好的琴声融合,只是说话就已经这般风情,相比唱起歌来绕梁三日绝不为过。
“是。”
宁远道走进几步,示意宁翌晨一起坐在了屋中间的红木圆桌旁。
宁翌晨看的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自己舅舅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只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屏风里静坐弹琴似乎并不简单的女子。
“这位公子怎么这样看着我,是觉得十一娘哪里弹得不好?”
宁翌晨没料想到专注的女子居然会抬起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赶紧收回视线,“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
女子盈盈一笑,不再理会,倒是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踏着莲花碎步,藕节一般的手臂轻轻撩开珠帘,一身紫纱下玲珑身段若隐若现,面纱笼罩的脸上只露出一双风情万种似是会说话的眼睛,从她的着装打扮来看该是异国女子。
“十一娘,好兴致。”
见女子走到身边来,宁远道这才开口。
“宁大哥说笑了,只不过是闲来无事谈着玩玩儿罢了,琴技生疏了不少,献丑了。”
宁大哥?宁翌晨惊讶的看着被自己舅舅唤作十一娘的女子,原来她们认识!
气氛有一瞬间的静止,宁翌晨清楚的看到女子看着自己舅舅的眼神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如初,倒是他的舅舅一如既往的严肃,好像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熟识人罢了。
“宁大哥,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正是。”
“恭喜宁大哥,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找到你想要的,看来十一娘也该跟宁大哥好好学学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宁大哥你说是吗?”
宁翌晨屏息细细观察着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总觉得似乎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寻常之处,至于哪里不寻常也说不大上来,如今女子这样含沙射影的一说,他倒是明白了几分。
“十一娘见笑了,如今人我已经找到,剩下的事情也不过是理所当然,所以还请十一娘费心了。”宁远道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切入了正题。
“那是自然,早已准备妥当,宁大哥只管放心,谪仙楼鱼龙混杂最危险却也最安全。”
“舅舅,莫非?”宁翌晨终于明白,原来这谪仙楼竟然是自己舅舅早已经安排好的栖身之所,十一娘所言极是,人来人往的谪仙楼对他们来说倒是邺城一个好的藏身之处。
“翌晨,十一娘是我们的人,谪仙楼自然也是我们的地方,以后你便好好地在这里住下,其他事舅舅自会安排妥当。”
“呵呵,翌晨,你只管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你和你舅舅整日里与谪仙楼的姑娘们住在一起,跟我来。”
十一娘扑哧一笑,估计是意味宁翌晨对谪仙楼这种处处是姑娘的地方不适应,说话间便起身走向梳妆台,触动了抽屉里什么机关,伴随着闷沉的响声,屏风后的软榻移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一处通道。
“这个通道是通向地下室的,从我的房间要坐吊篮才能下去,真正的入口在柴房,机关宁大哥想必是知道的,我就不带着你们去了。”
“十一娘,多谢。”一直绷着脸话不多的宁远道难得开口说话,居然还是道谢,宁翌晨与十一娘视线相对,会心的一笑。
“宁大哥客气,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
“好。”
看着从通道消失的人影,十一娘愣在原地站了很久,眼中不再是之前的风情万种,氤氲着失落和苦涩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