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道忍不住的问着,“一直光着?不穿衣服的过日子?”
萨尔笑了一下,“对,不穿衣服的过日子,你知道那段时间我过的有多憋屈吗?你知道不管你在做什么,都会担心有人来强暴你的心情吗?”
宁远道简直不敢想象,萨尔之前的生活会是这个样子,他脸上的震惊看在萨尔的眼里,就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嘲笑他!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那么厉害呢?”萨尔一边笑着一边说,就好像这件事情的主角不是他自己一样。
他顿了顿,又挪动了两步,“我很快的学会了他的所有本事,然后,”他突然转向宁远道,眼睛睁的大大的,“我杀了他!”
说完这句话,萨尔好像突然之间就放松了一样,“我杀了他,然后带着他的所有财产,带着他的一身本领,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他讲完之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呆呆的坐在那里的宁远道,“你知道我这双腿,是怎么来的吗?”宁远道木然的摇摇头。
萨尔笑着说,“这腿,就是我师父的腿。”他说话的样子很平静,一点都不像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的人。
“他会嫁接果树,就是把一种的枝桠剪下来,接到另一个树上,就能培养出新的品种的果实,听起来很厉害对不对?”萨尔说着,然后掀起袍子,露出自己腿上那狰狞的疤痕,“我就把这个技术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指着那疤痕,“你不知道把皮撕开,把里面的筋挑出来,在跟那腿上的筋缝合在一起的那种痛楚,那种痛我都忍过来了,你们那所谓的严刑拷打,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而已。”
似乎又感受到那种痛楚一般,萨尔皱了皱眉头,“为了不让自己晕过去,我要保持自己的清醒,可是清醒,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我就要忍着。为了活下去,我只有忍着痛,自己一点一点的缝合起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忍着这样的疼痛,一天一夜。”他说着,笑了一声,“一天一夜,我还要忍着痛完成。你知道吗?即便是完成了,也不一定就能成功,万一一个不小心,我的命也会丢。”
萨尔嘴角那诡异的笑渐渐扩大,“然而我是幸运的,我活过来了,而且活的这么好!”他突然的笑出声来,“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被众人遗弃的孩子,如今能够活得这么好,成了名扬天下的军师呢?”
宁远道看向他的眼里却是同情,“你受了好多苦,如今的成就,都是靠你自己达成的,我很佩服你。”
萨尔皱着眉头看向宁远道,他是第一个真诚的关心他,心疼他,并且说出佩服他的人。其他人知道这些的时候,不是恐惧的看着他,想要远离,就是鄙夷的看他。
“你不觉得我很脏吗?”萨尔问道。
宁远道摇摇头,“这并不是你愿意的,如果你有学到其他的求生办法,如果他们愿意养大你,你一定不会去那种地方。”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如果他们愿意爱你,你也许就不用受到那么多的苦难,那么多的折磨了。也许你依然站不起来,但是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我想你其实并不想忍受吧?”
萨尔低下头,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望向了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远道笑了笑,“你不必为了自己的过往而伤心,重要的是以后,反正你已经是人人尊敬的军师了不是吗?那又何必为了以往困住自己的心呢?”
他说着,伸出自己的双手,“来吧。”
萨尔脸上的表情又变的放荡不羁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少将军?”
“你既然能在这里等着,那便是有备而来,不是为了守我这个少将军,又是为了什么呢?”宁远道说着。
惊讶于宁远道的聪明,同时又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萨尔也不再假装什么了,他笑着一挥手,那层层叠叠的人便都站了出来。
宁远道向四周看了一圈,笑了起来,“萨尔军师,你这阵仗倒是大得很啊!就为了守我一个人,真是有些浪费了。”
萨尔也笑了,“本来还以为少将军多少会活动活动筋骨的,却没想到少将军如此识时务,竟然愿意束手就擒。”
“既然知道自己已经是你的目标了,而且你大摇大摆的跟我聊了这么多,总不会真的是要跟我谈心吧?”宁远道似乎一点惧意都没有,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样自在。
萨尔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还能表现的如此镇定,的确是有大家风范的将军。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表面上都能镇定如斯,将来一定是个大人物。
他挥了挥手,那身后的人就会意的走上前,缚住了宁远道的双手。而作为尊重对手的表达,他们并没有押着宁远道,只是指明了方向,让宁远道自己走。
萨尔跟在宁远道的身后,看着那就算被限制了活动能力,却依旧挺直的脊背,挺拔的身躯,“如果我们是同一阵营的人,那该多好。”
宁远道侧过脸,看着身后的萨尔,听见他说,“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你是真心关心我,而我,也是真心的佩服你。”
听完这句话,宁远道勾起了嘴角,“只可惜,我们是敌对的阵营。”
萨尔也笑着回应他,“是啊,真是可惜了。”
等着萨尔跟上来,宁远道这才迈开脚步,故意的走的慢了一些,跟萨尔一起并肩走着。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两个多年的老友,哪里像是来抓敌军将领的样子。
那些跟在两人后面的士兵也都是一脸尴尬,好像前面两个人都是主子,他们只是随从一般。可是,不是说好了是来抓敌军将领的吗?
只是前面两人聊的开心,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敢安静的跟在后面,随从就随从吧,总比打的重伤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