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一脸得意的人,听到那个声音,瞬间变了神色,脸上隐隐的带着害怕的表情。那拿刀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宁远道看了过去,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敌军的主帅布隆托。他身边的萨尔已经微微弯下腰,朝着来人行礼,“萨尔见过大帅。”
布隆托只是“嗯”了一声,表示他听见了萨尔的话,但是却没有其他的声音。萨尔也不在意,听到那一声“嗯”之后便自己站直了身体。
“这就是姜国的少将军?”布隆托站在宁远道的面前,不住的上下打量着他。
看着那双阴狠的眼眸,宁远道却丝毫没有惧意,挺直了脊背,与他对视,“正是在下!”他不卑不亢的回答,没有忽略布隆托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赞赏。
布隆托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人,那人的手还在隐隐发抖,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父,父帅,孩儿……”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自己为难萨尔这件事情,布隆托伸手抽出自己的马鞭就抽了过去。
鞭子抽到衣服上的声音十分的响亮,那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少帅刺客却是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躲避那来自他父亲的鞭子。
可是那鞭子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任凭地上的人怎么滚,还是会准确无误的打到他的身上。
宁远道倒是好奇了起来,在他们姜国,就算家人做错了什么事情,也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给他难堪,哪怕事后再在家中好好教训。
他看向了身旁的萨尔,萨尔脸上依旧是那抹温和的笑,仿佛面前发生的不是什么凶残的事情,而是一出美妙的表演。
“打的又不是多狠,在那边鬼吼鬼叫的,真是有够丢脸的!”萨尔小声的在宁远道的耳边说着,示意宁远道仔细去看那布隆托的动作。
宁远道这才去注意那人手上的动作,正像萨尔所说,他下鞭子的动作看起来是狠的,打到那人的身上也是响的,只是仔细看,那人不过是身上的衣服破了几道口子罢了。
宁远道讪讪的笑了,这戏倒是做的十足,只可惜,布隆托不知道萨尔也是会功夫的。
两人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一出戏,萨尔也不出声阻止,却也不离开。渐渐的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都在观看着这出戏。
看着布隆托额头上隐隐冒出的汗水,宁远道是硬憋住了笑,可是身边的萨尔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似乎是等了足够久了,萨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然后缓慢的挪动步子,走到前面去,“大帅。”他轻声的喊着。
那布隆托听到萨尔的声音,马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着他,“萨尔军师想要说什么?”
萨尔指了指地上那灰头土脸,糊了一脸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人,“大帅还是手下留情吧,您看少帅,他一定知道错了,您就绕过他这一次吧。”
说着还给那躺在地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呢似乎也接收到讯号一样,立马跪了起来,大喊着,“父帅!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求父帅饶过我这一次吧!”
布隆托斜着眼看了一眼那正在求饶的人,“要不是萨尔军师替你求情,我定不饶你!还不谢过萨尔军师!”
那少帅也不起身,就跪着换了个方向,朝着萨尔深深的拜了下去,“多谢萨尔军师!多谢萨尔军师!”
萨尔脸上的笑更加的温和,“少帅请起,如此大礼,萨尔可是受不起的。只是希望少帅以后做事多想想多考虑考虑。”
周围的士兵们指指点点的看着萨尔和少帅,布隆托清了清嗓子,就没有人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萨尔军师,这位宁少将军你可要看好,要是让他逃了,你我都不好办。”他说话的样子颐指气使,没有比那少帅好多少。
萨尔恭敬的弯了腰,“这是自然,萨尔明白的。”
那布隆托环顾了一下四周,“都站在这里是干什么!不需要训练,不需要巡逻,不需要站岗了吗!”
那四周的人一下子就跑的无影无踪,痛快麻利的回了自己的岗位,只剩下那少帅还抽抽噎噎的跪在那里。
看了一眼宁远道,又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儿子,布隆托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看看人家宁远道,就算被自己盯着,也能挺直脊背,神情磊落,一点也看不出来害怕的样子。
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别说跟自己对视,就是听见自己稍有不悦的声音,也能吓得浑身发抖。
“还跪在这里干嘛!还嫌不够丢人吗!”他气的大喊,那跪在地上的人身子猛地一抖,立马跪直了身体。
“还不给我滚回去!”布隆托一声大喊,那少帅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的跑远了,那速度简直让宁远道都为之惊叹。
布隆托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宁远道,转身便离开了,这里又只剩下了宁远道和萨尔两个人。
萨尔笑着说,“你觉得他是在做什么?”
“做戏,替你在军中建立威信吗?”宁远道问着萨尔。
宁远道看的出来,那个布隆托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萨尔,但是又不敢对他做什么,建立威信这种事情,就算做,怕也不是真心的吧。
萨尔摇摇头,“这威信,是我逼着他建立的。至于他的本意,”他突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应该只是不想他的儿子得罪我吧?”
宁远道有些不解,萨尔不过是一个军师,就算他名扬天下,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凡人,相比于手上有兵的布隆托,怕是不够看吧?
“你以为我只是单纯的一个军师?单纯的来给他们这场破仗出谋划策的人么?”萨尔笑着看向宁远道,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宁远道也看向萨尔,“难道你不是吗?”
萨尔不说话,缓慢的向前走了两步,留下那修长的背影给宁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