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找不到主人了,因为,我没有留在奈何桥的那头,而是浑水摸鱼,扮作了纸糊人,走上了奈何桥,已经到了桥中间了,这纸钱当然找不到主人了。
  “喂!祖爷爷?祖爷爷你在那里啊?祖爷爷,你的朋友们给你烧钱来了,赶紧接货了,祖爷爷?”那负责押运纸冥币的鬼差叫着叫着,不仅也呸了一口,骂道:“妈了个巴子,这谁取的缺德名字,真缺德……”
  我心中这个笑,不过,听这鬼差的口语,应该是东北人,因为,这妈了个巴子,是东北人的口头语,著名的大军阀张作霖就有这个习惯,张口闭口妈了个巴子的骂着,而且,东北那疙瘩的人都这素质,张口闭口总离不开问候他们自己的母亲好,素质真的是太高了,此鬼差听这口语,应该是东北人无疑。
  我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阴间都让东北小哥给占了,东北小哥可真是无处不在啊。
  这时,那押运冥币的鬼差不再说阴间的普通话了,开始操东北口音问道:“我说,哥几个,祖爷爷进十八层地狱了吗?”
  金婆婆摇摇头,道:“没有啊,祖爷爷至今没见到鬼影。”
  那鬼差挠着秃脑门,皱眉道:“这就怪事了,他不是死了吗?若是人没死,这钱也不可能进到这里啊,钱飞到这里就不见了,可见,祖爷爷已经到了,可是,鬼呢?妈了个巴子的,鬼去了那里?”
  我差点就笑出声来,心中笑道,你妈了个巴子的,让你这东北痞子鬼找到你祖爷爷我,做梦去吧你……“
  “偶呀!”那鬼判忽然惊叫一声,这一惊叫,也忘了说阴间的普通话了,露出了他山西人的口语,原来,这家伙活着的时候是山西人。
  “偶呀,我说,我给忘了,我刚刚在阎王爷那里查到了消息,据说,祖爷爷他爹祖宗,自幼就在他儿子祖爷爷的左脚和右脚心上,各刺了两个字,一个‘隐’字,一个‘蔽’字,这乃是道门五行八卦遁甲之奇术,若是阳寿未尽,就算他来到阴间,站到咱们的面前,鬼都看不到他,此人阳寿未尽,是金婆婆用萨满教的尸煞索命之术将他的三魂七魄给拘来的,这种巫术,在阳间,就叫做鬼压身,只要人被鬼压身做噩梦连着九次,就会魂魄出窍,再也回不去了,这是这小子第七次被鬼压身了,本应该还能回的去,是咱们用遮天蔽日法,用烟雾给掩住了回去的路,所以,这小子就回不去了,这纸钱都烧了,看来,阳间他的朋友,一定以为他死了,要不然不能给他烧钱……”
  我听到此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气,顿时恍然大悟!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一个礼拜以来,每天我晚上睡觉,都会觉得魂魄离体,脑子好像瘫痪了,经常做噩梦,想喊喊不出,想醒来,还起不来,还总是感觉有一个东西,在拖拽着自己的灵魂,好似要将我的灵魂在脑袋中拽出来腾空飞去,在民间,这种睡瘫痪的现象,就唤作鬼压身,不过,我这不是普通的鬼压身,而是中了巫术中的鬼压身,故而,真的魂魄离体,进入了阴间,到了枉死城枉死桥边报道了。
  原来,我是被鬼压身了,中了这地主金婆婆的萨满巫术!
  我的天啊!原来,我是横死啊,是被人用巫术害死的啊!
  我心中咬牙,心道,你们这些王八蛋,真缺德透了,金婆婆,你这地主老妖婆,真后悔当时没好好的收拾你,更后悔没坚持让你火化,不该可怜你,要是将你火化,烧成了灰,这样岂有今日之祸?
  看来,伟大领袖毛主席说的对,‘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做人就要够狠才行,绝不能给这些地主阶级翻身的机会,否则,真是后患无穷。
  那鬼判刚说完,白无常惊呼道:“忘了忘了!忘了这小子他爹祖宗乃是道门的高手,怕他儿子横死,故而,给他儿子脚上提前刺上了道门的隐身符,难怪找不到他的鬼影了!”
  我心中非常的感谢我死去的父母,虽然我双亲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就被日本少佐‘大和草泥马’带走,牺牲在古墓内,可是,我那伟大的父母,在临走之前,居然给我刺了护身符,保佑我不横死,我感到了爱的温暖,眼中湿润了。
  也的确如此,我左右两个脚心上刺着弯弯曲曲,好似鬼画符般的符咒,经过好好的上学,用功的读书,我终于研究出那两个是什么字,我左脚上有一个太极图,太极图中间,其实是三个字,敕令两个字和隐字,隐字在敕令那个令字两个长笔画好似门边中,这乃是地地道道的道门符咒。
  道门中的符咒,都是以‘敕令’二字开头的,字体弯弯曲曲,极其的潇洒飘逸,又显得诡异万分,令字有两个长竖笔画,那两个笔画非常的长,就好似两个门框相似,在这里面,通常写上什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了,什么大将军到此了等等,而刺在我两只脚心上的字就是这种符咒字体,乃是当年我父亲用朱砂刺上去的,已经跟我的皮肤连在了一起,随着我的长大,这两道符也随着长大,而那敕令二字中的字,左脚刺着一个隐蔽的‘隐’字,而右脚却是一个八卦形,刺着八卦的符号,在八卦中间,也是同样的符咒,却刺着一个‘蔽’字。
  这就叫左太极,右八卦,先天太极和后天八卦,太极护身,八卦罩体,乃是护身符,先天太极隐身之术,后天八卦蔽目之术,这两种道术其实是一种,都起到个隐身的作用,可以保佑我不用横死,不怕被仇人在阴间送礼害我的命,因为,有这两种符咒护身,鬼都不能近身,更不能活着将我的魂魄拘走,而我死了后,魂魄到了阴间,只要是我的阳寿未尽,鬼根本就见不到我,这就是父亲刺在我脚心上符咒的目地,就是保佑我健康的成长,百无禁忌。
  我感受到了父爱的伟大,常言道,父爱如山,虽然父亲离开我的时候,我只有三四岁,早就忘记了父亲的模样,可是,父亲的爱,我却感受的到。
  我一开始那里看得懂这些奇怪的符咒,后来,我用功的读书,又偷偷的弄了几张符咒研究,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那时候,破除封建迷信,这种事,那可不敢被别人知道。
  我现在才懂,之所以群鬼都见不到我,原来是因为我脚心上有隐蔽符在作怪,于是,我也不必伪装了,既然都看不到我,那我还装个屁啊。
  于是乎,我走出了纸糊队伍,停在了桥头,听听这些鬼还在说什么,果然,我停在了桥边,这些鬼还是见不到我。
  金婆婆大惊,惊呼道:“这……这可怎么办?既然看不到他的鬼影,那怎么抓他?我要报仇啊!各位大哥,求求你们,快想想办法,找到祖爷爷,我要亲手将他剥皮拆骨,才解恨!”
  黑无常道:“你别着急,何止你跟他有仇?我们阴间也正要抓他呢,他的爹娘,最近没少在阴间闹事,仗着会道术,没少给我们弟兄找麻烦,有很多枉死的鬼,都被他们给推回了阳间,我们正想抓住祖爷爷,以他们的儿子作为人质,好抓到祖宗和李奶奶呢……”
  我听到此话,就更加的佩服我的父母了,不用问,我父母死后,仗着道术高明,肯定是将一些无辜枉死的好人的魂魄都给送回阳间了,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我为有如此伟大的父母而感到自豪。
  金婆婆着急的道:“那怎么不快将他的魂魄勾来啊?”
  鬼判摇摇头,道:“不是告诉你了吗?他爹祖宗,在临死之前,将道符刺在祖爷爷的两只脚心上了,有了这两道隐蔽符,除非他阳寿自己尽了,正常死后,我们才能拘他的魂,若是横死的话,只要是鬼都看不到他的鬼影,根本无法拘他的魂,我已经查过生死薄了,这臭小子阳寿是九十九岁寿终正寝,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黑无常道:“当然了,阳寿这东西虽然已经定了,可是,不一定会寿终正寝,有很多人都是阳寿未尽,枉死的,那就要进枉死城,像什么被杀的,喝酒摔死的,喝酒脑溢血死的,玩娘们得了性病死的,开车撞死的,黑社会争地盘街头斗殴被砍死的等等等,这些都是枉死鬼,所以,只要是枉死鬼,都要到这里集合的,而祖爷爷呢,是被你用血煞索命鬼压身的妖术害死的,那当然也是枉死鬼了,必然会到这里的,不过,因为他身上有隐蔽符,故而,咱们是看不到他的。”
  我大吃一惊,我本以为,自己来到了奈何桥,再往前走是酆都鬼城,没想到,却是枉死桥前,那不用问,过了这桥,要去的地方,一定是枉死城了!
  我暗自庆幸,真要是随着纸糊人进了枉死城,恐怕就出不来了,幸好我听到了这些秘密没有进枉死城,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鬼判道:“不错,这阴蔽符,乃是道门秘术,那是五行八卦遁甲术中的蔽日遮天术,属于八卦中的乾术,祖爷爷身上有这种符,就好似空气一样,咱们是看不到的。”
  金婆婆失声道:“啊!那……那可怎么办?”
  “我说你别着急嘛,要破这蔽日遮天术,不是没有办法的,只要到阳间,摘几片柚子叶擦擦眼睛,就能看得到他的鬼影了。”鬼判得意的道。
  金婆婆着急的拄着拐杖直顿地,道:“那快去弄柚子叶擦擦鬼眼啊!”
  鬼判嘿嘿冷笑道:“不必找柚子叶,哼哼,还有一种办法能破了此术。”
  我吃了一惊,难道除了柚子叶擦眼睛之外,还有别的办法破我父亲的符咒吗?
  但现在,我还不敢乱动,怕万一走动,让人发现,不过,我怀疑这些鬼差们是吹牛皮。
  我心中冷笑,心中已经盘算好了,既然这些鬼看不到我,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那我就在这幽暗的世界里找找我的父母,虽然我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模样,可是,我相信,心有灵犀一定能遇到的,我多想我的父母啊。
  我想着想着,忽然间自己差点惊的蹦起来,心道,刚才我跟那纸糊的鬼童说话,那纸糊人就能看得到我,还跟我说话来,我的天啊,这个秘密,那些鬼差们是不是也知道?
  我暗叫不好,赶紧又归队了,又钻进了纸糊送礼的队伍中,以防万一这些鬼差知道,让这些纸糊人找的话,那我就装作纸糊人,一起混在里面找我自己,说不定也能蒙混过关了。
  果然,我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就听鬼判冷笑道:“要破这种蔽日遮天的道术,真鬼魂魄之躯是无法见到的,不过,纸糊的鬼却能看的见,哼哼,哈哈哈哈,看我的!”
  再看那鬼判手掐诀念咒,一指桥上的纸糊的鬼们,再看所有的纸糊的鬼尽数停了下来,我吓得也赶紧停下,依旧混在里面滥竽充数。
  就听那鬼判喝道:“纸人纸马纸钱,速速找祖爷爷,此鬼就是这个模样!”
  再看鬼判用手一抹,幽暗的空中出现了一个一丈高大的画像,好大的一张年轻英俊的脸,那正是我的模样!
  我惊呼不已,心道,这他奶奶的比照相机厉害多了,居然画影图形来抓我,原来,阴间也随着时代的进步也在发展啊,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赶紧用金元宝尽量的遮住自己的脸,以免被纸糊鬼们看出我来。
  但已经太迟了,在我身边的五六个纸糊鬼一起转过头盯着我,那个抗花圈的纸糊壮汉鬼,居然张开了嘴,说道:“咦,上差,此人就在这里啊,就在我身边啊,喂,你是不是祖爷爷?”
  我惊得魂飞魄散,骂道:“我×你姥姥!”气的我飞起一脚,踢在了那个纸糊鬼上,将那纸糊鬼连同扛着的花圈,一脚给踢进了枉死桥下,那纸糊鬼惨叫了几声,变成了一滩纸浆,沉入了黄橙橙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