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汉子冷笑一声,双眼向四周环顾一周,见无人注意,这才向前一步,低声道:“留下十两银子,你们取了这参,不然,今天这丹鼎镇就叫你们有来无回。”
“咦?”酒真人不由好奇道:“这地方就是丹鼎镇了吗?那丹鼎宗就应该不远了,你就不怕丹鼎宗的道长们发现你买假人参的恶行?”
被酒真人叫破是假人参,那人更加恼怒,持了手中匕首,当胸就向酒真人刺来,酒真人冷笑一声,侧身避过,正要出手整治他一番,忽然一个惊喜的声音叫道:“酒师伯,萧师兄……”
两人转回头来,就见一个小道士从大街上匆匆走近前来,那小道士十六七岁年纪,唇红齿白,正是丹鼎宗弟子小舟。
那汉子看见小舟,急忙将匕首插进怀里,低头收拾了地上假参,就要转身遁走,小舟快步走上前来,看见那人也不由惊奇,道:“乌龙,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舟道爷。”那汉子抬起头来,咧咧嘴角,露出一张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路遇这两位道爷,这不想起咱们丹鼎宗好客,正想给他们带路去往咱们丹鼎宗呢。”
“你有这好心?”小舟狐疑的看他一眼,也不再理他,冲酒真人说道:“师伯跟师兄怎么来了丹鼎镇,说不得,到了这儿,就是我们丹鼎宗的地盘,还请师伯师兄宗门内相续。”
酒真人看着小舟,笑道:“我们此次就是去往丹鼎宗求见丹晨子宗主师兄的,若不是遇见这位仁兄……”
酒真人抬起头来,眼前那里还有卖参汉子的踪影,心下也不计较,继续道:“若不是遇到刚才那位,只怕就错过了贵宗门,真是惭愧。”
听说酒真人跟这一剑是专门去往丹鼎宗,小舟就接过缰绳,一路引着两人向前行去,自不免说起从剑玄宗回来之后的事情。
原来,丹晨子临走时,酒真人曾求丹晨子练一枚保心丹,先让天运道人服下,这几日想来剑玄宗应该派人来取,结果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人来,丹晨子不由心急,安排了小舟亲赴华山送药,结果小舟刚刚下了山来,就看见了酒真人跟萧一剑。
萧一剑就说了转轮寺被天魔门围攻之事,其时长白山路途遥远,再加上丹鼎宗以炼丹为主,对于这种打打杀杀向来不齿,自然就没有给丹鼎宗送信,这时取了曼陀花,才来丹鼎宗请丹晨子出手,炼制解药。
此处离丹鼎宗已然不远,三人一路行上山来,就见夜色里长白山自有一番威仪,漫山遍野充满了洁白的肃穆跟隆重,就像是一身婚纱待嫁的少女一般。
小舟一路向酒真人跟萧一剑讲说着长白山的各处盛景,哪儿是白头翁山头,哪儿是落霞孤悬崖,虽然只是传说,却听得两人一路不由一路唏嘘。
白头翁山头是说早年一位老翁的儿子出门打仗,驱逐北方来的鞑子,结果在战场身亡,老翁却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亡,于是每日爬上山头眺望北方,三十年过去,老翁的腿脚已经爬不动了,就让家人每天将自己背上山头,有一天天上忽然降下大雪,等家人半夜赶到山头的时候,才发现老翁已经化成了一尊高高耸立的山峰。
而落霞孤则是说的两名恋人,因为爱情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偷偷私奔,来到长白山,可是他们刚刚将家建设好,就被一只斑斓猛虎袭击,男孩蛢命保护女孩而被老虎吞入腹中,而女孩最后也为了殉情跳下了山崖,其时漫天彩霞降落,将山谷熏染的一片缭绕,最后女孩化为仙子飞升而去,就此留下落霞孤。
酒真人不由低叹摇头:“想不到长白山也有这样美丽的传说,若真有其事,想来那位老翁跟女孩也可以瞑目九泉之下了。”
“不过是传说罢了。”小舟不由笑笑,这时正走到丹鼎宗大殿,小舟将两人安置落座,自去禀报师尊。
酒真人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矗立良久,一声长叹,道:“人们说,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在天道、人道、魔道之中,所以才有了修道一说,可是,就是修道,道又在那里?一剑,你从小就随在我身边,可有感悟天道?”
“天道?”萧一剑闻言不由奇怪道:“师父不是说,天道自在人心吗?”
“人心,心之所向。”酒真人点点头,继续道:“世间众人皆以为道在身外,所以抛妻舍女,去追寻道之境界,可他们不知道道就是人心,就是心底的最纯粹的爱恨情仇……”
见师父听了小舟的故事忽发感慨,萧一剑不由说道:“师父,那不过是两个传说故事罢了。”
“故事,就是人心所向,人心就是道,道之所向,就是人之所向……”
酒真人正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忽然一个声音哈哈笑道:“酒师兄道之言论,果然精辟,贫道受教了。”
随着话声,丹晨子大步迈进门来,萧一剑抬头看去,就见丹晨子比最初在华山所见,更显普通,他身穿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道袍,脚下踩的是一双几个补丁的布鞋,看起来倒跟田间的老农差不了多少。
萧一剑急忙上前拜见,丹晨子摇摇头,说道:“师侄不必客气,我们丹鼎宗可不是你们剑玄宗那么大的阵仗,这些繁文礼节不要也罢。”
三人谈笑间分宾主落座,丹晨子这才问道:“听小舟说,天魔门竟然跟我们正道宗门开战,围攻转轮寺,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
酒真人就再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才道:“这次转轮王将圣药曼陀花相赠,我们剑玄宗可是占了便宜,不过还得丹晨子师兄妙手练就,将曼陀花的毒性驱除。”
酒真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曼陀花取出,交到丹晨子手中,丹晨子接过曼陀花,先是低头闻了一下,眉头间就是一皱,说道:“这花好大的毒性?”
“所以才要宗主这炼丹妙手……”酒真人不由道。
“转轮王把曼陀花交给师弟,就没有什么交代?”丹晨子不由好奇道:“这曼陀花以我看来,比起墨莲子毒性还要强上一筹,虽然通过炼制,能将毒性驱除,不过,若是随身带在身边,只怕酒师弟灵力浓厚,也会受了毒性侵袭。”
“有这事?”酒真人不由一愣,道:“也许事情紧急,转轮王当时忘记了,或者他也不知道曼陀花有这等毒性。”
“但愿是吧。”丹晨子点点头,起身道:“炼制还是越早越好,就请剑师兄歇息一会,至于萧师侄,还请来帮个手。”
萧一剑一愣。
炼制丹药,一直是丹鼎宗秘而不宣的立世之本,若非事情紧急,丹晨子断不会喊自己帮手,但此刻在丹鼎宗宗门之内,丹晨子为何要让自己见识炼丹?容不得萧一剑细想,丹晨子已经跨出门去,萧一剑只好跟在身后,一路行去。
丹鼎宗虽然比起剑玄宗略有不如,但仍是正道五宗之一,这般行了一刻钟,两人才来到后院丹房,这时,小舟已经在丹房准备就绪,萧一剑细细打量,就见这丹房内点燃了几只松香火把,将整个丹房照的通亮,一口硕大的鼎炉在丹房中间矗立,虽然历经多次炼祭,却崭新如初。
丹晨子见萧一剑目光落在鼎炉上,不由解释道:“这个鼎炉,是用长白山一种稀缺矿材炼制,不仅能耐四十九焰高温,而且比起普通材质不会腐锈,也是我们丹鼎宗的镇宗之宝了。”
丹晨子一边说,一边将鼎炉的上盖打开,用手在其间轻轻一旋,随着一股清风拂过,鼎炉内些许粉末就被吹扫一空,接着,他冲一旁的小舟说道:“生火,控制三焰火候,温鼎一刻钟。”
小舟听到吩咐,立刻将一旁砍削整齐的松枝点燃,送入鼎炉底部,随着火势渐渐腾起,鼎炉内响起了嗡嗡的声响,丹晨子用手感受了一下温度,点点头,快速拿起鼎炉旁的一个玉瓶,从中倒出几滴液体,滴入鼎炉之中,接着,他继续道:“加到九焰火候,控火一个时辰。”
小舟闻言看也不看,顺手拿起松枝递入鼎底,接着将一旁的风箱拉开,随着呼呼的风声响起,很快火势熊熊燃烧起来。
这时,丹晨子的手法越发繁杂,他一边不停的拿起不知名的材料投入鼎炉,一边冲一旁的萧一剑喝道:“看清楚,你只有一次学习的机会。”
萧一剑本是极聪明的人,此刻见丹晨子细心教导,又怎会不细心观察,但只是看得片刻,在转轮寺的那个念头忽然又浮上心头。
丹晨子的手法极为灵巧,但比起他繁复的手法,他手心中不时出现的幻象却更加令萧一剑惊奇,只见在丹晨子手中,不时出现一阵清风,一簇火焰,甚至是聚水成冰,化液为雾。
萧一剑越来越疑惑,丹晨子既然掌握这么多的灵力化形技巧,为什么他不是一名高手,而他手中的这些技巧究竟是如何变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