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上官敏儿拿着她给的镇鬼符回到府里,等着天黑时,她将下人都赶出房间,趁着上官硕风还清醒的时候,将镇鬼符拿了出来,将它的用处和父母说了下。上官家主起先不信,请了那么多的道士和祭司都无用,他不相信一张小小的符箓能有多大的用处,但上官夫人爱子心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想放弃,试过心里才有数。
  正好这时上官硕风的症状又发作了,府里没药没人的,控制不住他,再加上这次发作似乎比往日更加癫狂,上官夫人垂泪不止,上官家主也是头疼的紧。上官敏儿这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将那镇鬼符掏出来,趁着弟弟稍微平静的时候想贴在他的后背。可是弟弟似乎有所感应,看到姐姐过来,他就不住的后退,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黄符,面色时而狰狞,时而害怕,上官敏儿折腾好了一会儿也没成功。这一幕上官家主瞧在眼里,不禁眼前一亮,他这么惧怕这道符箓想来说不定真有用。
  上官硕风发作也是间接性的,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闹得的时候,整个屋子都要被掀了,是以安静下来时,筋疲力尽,累得不行,就会睡着。
  上官敏儿也是趁着他睡下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将镇鬼符给贴上去,哪知道,那符箓刚刚贴着他后背,上官硕风立马就醒了。符箓贴身,突然闪出一道黄色光芒,上官家主几人瞧得真真的,直呼神奇。
  自从上官硕风有了这病以后,道士,祭司什么的没少往府里请,那些个黄符别说贴了,就是吃也吃过不少。可都没有什么作用,别说黄芒了,就是一点异样都不曾有过。这会儿见到上官敏儿贴得这道符箓,不由得心生希冀,也许这回真有救也说不定。
  上官硕风醒是醒了,但没有大吵大闹,这让上官夫妇更加欣慰不已。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黄符突然光芒大甚,冒起了缕缕轻烟,竟自燃了,接着上官硕风手脚猛地了一阵抽搐,在床上翻来覆去,样子看来起来痛苦的不得了。上官敏儿这才突然想起凤清儿交代的话来,若是黄符贴身,出现异样,就在他的天顶盖拍三下。于是她让父母合力将弟弟抱住,自己则在他的天顶盖拍了三下,也不知是不是力道太轻了,三下拍完以后,一点作用也没有。
  上官硕风眼看着情形比之前更加严重,上官敏儿慌了神,倒是上官家主脑子里还有一丝理智,想起那道镇鬼符的异样,抓着女儿问黄符的来历。
  上官敏儿也没解释,但她也想到了那道黄符的确不同凡响,当即就命采春去凤府去请凤清儿。
  接下来的事,就是摆在眼前了。上官硕风病情一发作,府里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宁。
  “我先进去看看。”凤清儿了解了大概,就往上官硕风的屋里走去,惠崇玄紧紧跟在她的身边,阴魂之事他不懂,但听上官敏儿的描述,还有从屋里时不时传来的动静,他也知凶险不小,凤清儿不懂武功,万一被什么砸伤或者其他东西给伤着,他后悔都来不及。
  “嗯。”上官敏儿自然求之不得了。她跑到前面,打开房门,凤清儿眉目渐凝,心道好重的怨气!
  屋里没有其他显贵家族特有的摆设,什么花瓶玉器一件都没有,只是简单的有几张椅子和一张小方桌,倒不是上官府多节俭,而是怕上官硕风发作时摔坏了东西又反被碎片所伤。尽管如此,屋里也是一片狼藉。
  就连床榻上的被褥也是皱得一塌糊涂,床上躺着一名少年,少年长得极其俊俏,五官和上官敏有几分相似,不用想就是上官硕风了。说是躺都客气了些,因为上官硕风是被人强行按住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两只眼珠子骤然一变,像是打了鸡血般在床上猛烈的挣扎起来。上官夫妇想用力又不敢用力,怕伤着他,最后竟是被他挣脱了去,跳下床来,操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出去。
  “砰。”
  凤清儿刚站住脚,就感觉眼前有重物飞过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她了。这时,突然来了一阵罡风,有人猿臂一伸,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微微移了脚步,然后就是那东西方向一偏,似乎被人打开了去,撞在墙上,然后就一阵碎裂的声音。
  她惊魂未定,看过去,竟是一张圆形凳子,此刻摔得支离破碎,她暗呼好险,若是被砸中,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你没事吧?”惠崇玄焦急的声音传来。
  凤清儿这才回过神,连忙挣开他的怀抱,淡声道,“多谢。”
  “不客气。”袖袍底下的手掌微微张开,还好他跟着进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敏儿被眼前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幸好没砸中,要是凤清儿有个好歹,且不说凤尚川那火爆的性子,就是惠崇玄这关,她都不见得好过。
  相处不到一日,惠崇玄对凤清儿的在乎,傻子都看得出来。且看惠崇玄刚刚露得那一手,惊滟,骇然,若真有个什么事,整个上官府被端了都不在话下。
  “清儿,有没有伤着?”上官敏儿连忙上前问道。
  “我没事,敏儿不用担心。”凤清儿摆摆手道。
  “风儿,乖,不要再跑了。”
  那边上官家主和上官夫人连忙上前想制住上官硕风,可惜两人都上了年纪,力道和敏捷度都不及上官硕风,几次将他抱住了又被他挣脱了去。
  不一会儿,两个老人家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几次差点被撞倒。可无论怎样辛苦,他们都不叫屋外的人帮忙,这一幕看在凤清儿的眼里,有些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尽管儿子变成了这幅模样,仍想尽力保护好他。上官硕风完全失去人性,谁上前谁就倒霉,挣扎扭斗间,即怕儿子伤了仆人,更怕仆人没个分寸伤了儿子。
  看到上官家主和上官夫人脸上隐隐的淤青和憔悴的模样,凤清儿就明白,这段时间恐怕都是二老亲力亲为在照顾这个幼子。
  或许是累了,上官硕风慢慢的消停了些,动静也没有先前那般大,上官家主这段时间寸步不离的照顾,也捋出了经验,见他有停下的迹象,朝着妻子连忙喊道,“快拿绳子来。”
  “爹,给。”上官敏儿早就将绳子准备好在一旁边候着了。
  等将上官硕风捆住时,上官夫人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我的儿啊,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上官家主将儿子抱回床上,此时,上官硕风虽全身被缚,但还是不停的挣扎,上官夫人见状更是哭得伤心,连忙哄道,“儿啊,娘求求你不要再动了,你看你浑身都是伤,再动,身上又要多出几道勒痕了。”
  上官家主也是红了眼眶,只是一直强忍着没掉出来。一边的上官敏儿跟着抹了抹眼睛,指着身边的两人介道,“爹,娘,这位是凤家的大小姐,凤清儿,那道黄符就是她给的。还有这位是惠公子,是清儿的朋友。”
  “哦,让凤姑娘见笑了,请容老夫不能烹茶待客,有失礼仪,还望见谅。”上官应雄抱歉的笑道,眼里充满困惑。
  不是说敏儿去请高人前来相助吗?怎么来的是凤家丫头,还有她身边这位男子,年纪轻轻,气质出众,看衣着也不是道士的装扮。他们两个莫不是私下跟敏儿关系交好,来探病的吧?
  “上官家主不必客气,还是先让我看看令公子的病情吧。”凤清儿也没在意,有时候实力胜于雄辩。她走向床榻边,抬起右手,在空中掐了几道印诀,接着伸出食指点在上官硕风的额头上,只见指尖微芒乍闪,上官硕风就停止了动作,慢慢的闭上眼睛,上官夫人担心道,“风儿这是……”
  “他睡着了!”凤清儿刚才使用的手诀是天玄内经里的魂眠法,主要就是针对像上官硕风精气神散乱致使魂魄受到控制或者惊吓而出现狂暴不安的人所使用的法术,魂眠法可助他魂魄暂且得以休息。
  上官家主疑惑地看去,只见儿子呼吸均匀,胸前也是起伏和序,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惊奇不已,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尽一切可用的办法,都不能使儿子安静下来,然而,凤家小姐什么也没做,只是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儿子就睡下了,这是什么手段?饶是上官敏儿有心里准备,此刻也是吃惊不小。
  凤清儿转过身,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清儿,怎么了?可是看出什么来了?”上官敏儿察觉到她的异状,慌声问道。
  “还是出去再说吧!”凤清儿看了眼上官硕风道。
  上官应雄见到了凤清儿神奇的手段,此刻疑虑全消,连忙起身道,“若不嫌弃就去我的书房吧!”态度比先前更是恭敬了许多。
  凤清儿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上官应雄,书房一般是禁忌之地,是家主们处理族里重大且机密事情的地方,非常人能入。就是凤尚川的书房,她也只去过一次。对上官家来说,她们就是活脱脱的外人,居然会被请进书房,看来他对上官硕风的重视已经无可取代。
  惠崇玄倒是无所谓,到哪里对他来说都一样。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他想去的地方,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