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无声,暗香弥漫。
  惠崇玄将凤清儿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她的伤在肩口,暗红色的血液将那里染成一片深红。他用手指沾了点血迹在鼻子处闻了闻,是蛇毒。
  昏过去的凤清儿,黛眉紧蹙,一声声痛苦的低呤声自黑色的唇瓣逸出,看样子毒性缠绵,痛苦难当。这模样与平时清高冷傲的形象截然相反,显得楚楚可怜,惹人忍不住将她保护在自己的怀中,谁也不能偷窥。
  “岛主,药箱来了。”门外蓝衣男子再次现身,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岛主,这是您要的丹药。”岚护卫手捧着一个白色的玉瓶,紧跟其后,神色恭敬道。
  “放在桌上,你们都下去吧!”惠崇玄头也未抬,眼睛片刻不离床上的人儿。
  “是。”
  岚护卫和蓝衣男子依言低眉退了出去。
  门外,蓝衣男子拉住岚护卫,神秘兮兮道,“看见没,咱们岛主对那女子比对蓝儿小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
  “岛主的事,你我做属下的还是少议论。”相比蓝衣男子的嬉皮笑脸,岚护卫显得沉稳许多。
  “没劲儿”蓝衣男子“切”了一声,又道,“你刚刚给岛主拿的是什么丹药?”
  “续命丹。”
  “续命丹!”蓝衣男子惊呼了声,身为蓬莱岛的弟子,他当然知道这种丹药的重药性。续命丹保命续命,整个蓬莱岛也只有三颗,记得上次二公子练功岔了气,狂吐鲜血,经脉逆流,气息奄奄,岛主都没想要用续命丹来医治,眼下这个女子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幸成为续命丹的服用第一人?
  “嘘,你小声点。”
  “左青,你可以再大声点试试!”岚护卫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飘出了一道冷冷的声音,左青和岚护卫齐齐打了个寒颤,岚护卫责怪地瞪了左青一眼,左青看了屋子的方向缩了缩脖子,岛主的话貌似还没有说完。
  “蓬莱岛的马厩许久没洗了,左护法,你闲着也是闲着,去把它弄干净。记住,若我闻到一点异味,你知道后果的。”惠崇玄的声音再次响起。
  左青一脸的苦瓜相,对嘛,这才像是岛主的风格。
  岚护卫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对着左青拱了拱道,“恭喜啊!这么艰巨的任务,实在辛苦了。”
  可是他的笑容还未打开,屋子里又飘出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身为四大护法之首,岚护卫,你没有督促下面的人,罚你给我的烈焰洗澡,记住,浑身上下也不许有一丁点异味。”
  烈焰是惠崇玄的行驹,日行千里,速如闪电,更重要的是性格,表面上温顺,实际是火爆的很,所以取名为烈焰,烈焰很不好打交道,说起来跟它的主子简直一个脾性。
  岚护卫的笑容僵在脸上,左青笑了笑,学着对方刚才的模样拱手道,“同喜同喜啊!”
  打发掉两个不懂事的属下,惠崇玄这才能安下心给凤清儿疗伤驱毒。
  此时的凤清儿额头上已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因为剧毒的侵入,痛苦得缩在一起。惠崇玄略一畴踌,便伸出双手,将她胸前的衣裳用力一扯,只听“撕拉”一声,凤清儿雪白的香肩裸露在他的面前。
  香肩如雪,皮肤滑嫩,暗红色的血液像是在雪白的肌肤上开了一朵妖治的红花,红白相间,极其美艳。明明知道她此刻毫无意识,他的心头仍然起了一丝旖念。
  “该死的。”惠崇玄甩了甩头,他这是在干什么,此刻清儿身中剧毒,性命垂危,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想着那事,趁人之危,真是该死!
  他暗暗咬了咬牙,强行压下心头窜起的那股邪念,俯身将凤清儿的毒素给吸了出来,第一口吐出的血色如流出的血的颜色是一样的,呈暗红。第二口吐出的颜色稍稍淡了一些。第三口依稀可见到鲜红了。惠崇玄连吸了好几次,直至第四次的时候,那伤口流出的血液才和正常的差不多。
  吸干净了毒素,凤清儿的脸色明显的有所好转,嘴唇的颜色看起来也不似原来的暗红,微微有了淡红。
  紧接着,惠崇玄打开药箱,里面大大小小有十来个小玉瓶,红的蓝的绿的,各种颜色都有,都是解毒的良药。修长的手指在玉瓶上一一滑过,略一思索,惠崇玄取了个红色小瓶子。将瓶盖去掉,淡淡的药香弥漫而出,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药粉倾倒而出,撒在凤清儿的伤口处。
  “嗯。”
  解毒的药粉叫七叶花,药性强烈,但效果迅速。不一会儿,凤清儿痛苦的低吟渐渐弱了下去,惠崇玄见状,连忙将另一个白色的小玉瓶打开,清新药香瞬间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玉瓶微斜,一料滚圆如龙眼大小的墨色药丸静静的躺在惠崇玄的手中。那药丸的表面还泛着一层淡淡的荧光,如果凤清儿此刻是醒着的,她一定会震惊,没想到一个晚上,她竟有幸见到了两种丹药。
  惠崇玄将续命丹塞入凤清儿的口中,那续命丹入口即化。
  其实此时的凤清儿毒素大部分被清出来了,为了解去体内的余毒,有那药粉就可以保命无虞了,实不必浪费一颗续命丹。可是他还是让她服下,不为别的,只想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他的记号,一颗丹药的记号。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和没有痛苦的呻吟,此刻的凤清儿如同睡着了的美丽少女。她眉目如画,肤如凝脂,身腰纤细,这么一个人就躺在他的面前,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冷言讽刺,平静恬淡,惠崇玄几乎要看痴了。
  他闭了闭目,若是时间就此停住该有多好。
  这一夜,除了合欢园,上官府此时也是出奇的平静。
  然而与之不同的是,上官府的平静之下掩饰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上官敏儿紧紧盯着父亲,面色冷然道,“爹,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你还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云宫长老的主意?”
  上官应雄坐在正前方,苍老的面容出现一抹痛苦挣扎之色。作为一族之主,他的任务就是集合所有族人的力量,将他们拧成一条心,将家族的产业发扬光大。而不是内里私斗,相互祸害。尤其上官云宫是他这一代元朝长老的级别,自他当上家主之时,上官云宫就是整个长老会的首领,要他去怀疑他,与他产生嫌隙,甚至水火不容,不就等于将整个长老会都拉起了对立阵了么,其后果不能想像。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上官应雄一向果伐决断,处理事情从不拖泥带水,这次竟犹豫了。
  或许这是他自上任家主之位,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
  “老爷,你说句话呀,敏儿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上官夫人苍白着脸,颤微微的问道。
  上官应雄依旧沉默不语。
  “爹,你不承认没关系,女儿自会去查。不过您应该当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查出的真相如我所料,我定会不顾一切的让云宫长老付出代价!”别看上官敏儿平日里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狠起心来,丝毫不逊于男儿。
  “老爷,你就说句话,敏儿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
  “如果是真的,你怎么样?”上官应雄厉声打断。
  “如果是他做的,就同敏儿说的一样,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上官夫人突然硬声道,“我倒要看看,他为何要这么做,害了风儿他有什么好处?”
  “夫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我心里不是很明白吗?”上官应雄无奈道,他看了眼上官敏儿,低沉的声音有着无限沧桑。
  “明白什么,我不……”上官夫人含怒的声音响起,任何一个柔弱的女子,只要触及了她的底线,她会立马奋起反击,这是本能。而上官云宫先是触及了她的底线,再又触动了她的本能,她怒气难平,谁也无法消除。然而正她那把火烧得正旺的进候。上官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间低了下去,“老爷是说……”语气中带着彷徨和不确定。
  上官应雄沉默地垂下头。无声亦说明了一切。
  上官敏儿见状,奇道,“爹,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什么事!”上官夫人机械的答道,然而她越说没事,上官敏儿越觉得这里面有事。
  “娘,您别遮遮掩掩的了,有什么事是女儿不能知道的,您就说出来,免得让女儿胡思乱想,胡端猜测。”上官敏儿不依不饶。
  在她的再三追问下,上官应雄不胜其烦,起身道,“你一个姑娘家的,瞎胡闹什么,还不滚回房间好好闭门思过!”说罢,他不再给女儿任何探问的机会,甩袖离去。
  “爹。”
  任凭上官敏儿在后面呼喊,愣是没有回头。
  上官应雄这一走,上官敏儿便将视线停在母亲的身上。父亲虽然平日里严厉,但待她却从未像今日这般严辞喝斥,这让她更加确定了其中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但是什么样的一样秘密会让父亲和母亲一同死守,甚至连害弟弟的凶手也动了侧隐之心,想得过且过呢?
  “娘。”她蹲下身,带着隐隐的祈求,“您就告诉女儿,到底云宫长老为什么要害风儿,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敏儿,你就不要再问了,听你爹的话,回房间好好休息。”上官夫人慌忙起身,在门口处,她对着门外候着的管家咐道,“好好照顾小少爷,风儿一醒来,立马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