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血腥味的夜晚安静了下来,沉寂了许久之后被天际第一道光束赶下舞台,那到光束照向那血红的地面,将那漂浮在血上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之中,腐烂的气息混杂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江涛站在自家屋顶,紧皱着眉头,用手帕捂着鼻子。他看向某一处天空,那里飞来一辆飞艇,巨大的水柱朝两边扩散开来,又垂直落下,刹那间暴雨来临。
  那些雨掉落在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地面上那些还未干的血液,以及那些漂浮在血河上的尸体。建筑物上的能量罩再一次撑开,彩虹在天边架起,架在那血红成一片的街道之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空已不在昏暗。飞艇掉头离去,防护罩隐于无形,空气中渗透着清晨的清爽气息,地面已经变得十分干净,完全可以映出人们的样子。
  仅过了一个消失,这里就再无半点战斗痕迹,这就是圣域么。
  江涛看完这一幕,心里有些低沉。他缓缓闭上眼睛,再过一会儿,贵族们会被仆人叫醒。他们会换上了精致的妆容,华贵的礼服,绅士优雅的举止。你会完全无法想象他们昨天夜里还在鲜血里欢笑歌唱,还在享受着屠杀的乐趣。
  “左殿下。”老管家的舌根音自他身后响起,他没有应声,昨天夜里回来他就一直待在这里,那夜里发生的一幕幕简直让他无法入睡,一闭上眼就是咆哮着的野兽,血流成河的街道,浮尸千里的道路。他在这里站了一夜,感受了一夜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冷风,身上已经没了正常人类拥有的温度。
  “左殿下,圣座宣您去一趟圣殿。”老管家恭敬的说道。
  江涛点了点头,晃了晃心神,走下楼,冲了个澡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之后,这才在仆人的伺候下换好衣服之后前往了他许久未去的圣殿。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只有一个圣殿,那圣殿就在这圣域中心,位于世界中心的中心。江涛的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他记得在最初建筑省电的时候就用完了国家近十年的收入,将圣殿打造的犹如神宫。直接悬浮在了半空之上,供人瞻仰膜拜。他们将这称之为神迹,毕竟当时在打造着圣殿之时,悬浮技术还没有研发出来。
  江涛下了车,踏上了铺满花瓣的地毯之上,他站定着仰望那圣殿,说实在的,要看清楚圣殿的全貌即便你站在空中通道之时,你还是得仰望。江涛看着这熟悉的宫殿,稳了稳心神,在圣徒的牵引下来到了圣殿偏厅的后花园。
  在后花园里他看到了圣座,圣座看上去像是一个青年,脸上带着和煦的宛如春风一般的微笑,圣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一方世界,它轻轻地摇曳着,万物也随着它轻轻摇曳。他也看到了江涛,缓步朝江涛走来,光随着他移动着,如同他才是光来到这世界的理由。江涛略微有些失神,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神。
  “欢迎回来,奥斯蒙。”
  他看到那神对他笑了,如一弯清水的声音将他的心神拉回。他连忙行礼,温顺的道:“父亲,我回来了。”
  圣座点了点头,将他拥入怀里,就像是小时候抱着他一样,揉着他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在外面辛苦了,我的孩子。很抱歉你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我都没有去看看你。你一定也在生我的气吧?”
  江涛一怔,连忙回抱圣座,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白兰香的气息钻进他的鼻子,沁人心脾。他想了会,方才说道:“不,父亲,我是您的孩子,是永远不会生您气的。”
  圣座松开奥斯蒙,揉着他的额发,温柔的笑着说道:“我的孩子,你长大了。哪天有空可以和我说说你在外面经历的事情。”
  “一定会的,父亲。”江涛笑着回答道。
  圣座从江涛身边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微微偏过头唤道:“奥斯蒙,跟我来吧。”
  江涛微微错愕,见圣座以及走出了花园,这才连忙跟上。他跟在圣座的身后走着,圣座穿的圣袍总是很宽松,走起路来拖在地上翻滚摇曳。江涛低着头,眼睛盯着那摇曳的袍子,看得出神,不仅又乱想起别的什么来了。
  圣域所有的地方都是十分干净的,干净到从外面抓一只蟑螂进来,那蟑螂没过一下午就会立马死去的地步。曾经有一位外来的服装商家在圣域做了几天买卖之后,在外这样说道:我所卖的任何东西在圣尔不间断的使用三百年也不会沾上一丝灰尘。
  外面的人因为这个对圣尔更加崇拜,认为那样的地方只能是仙境。然而这样一段话传到了圣域却成了无聊的贵族之间流传的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是那人完全不清楚圣尔和圣尔中心圣域的区别;二是,无论在圣尔还是在圣域,东西并不会被人连续使用三百年,更不会有东西能有三百年的保质期。这些无聊贵族们即是在笑那商人,也是在笑那些平民,更是在笑他们自己。
  “我们到了,奥斯蒙。”圣座的声音很是平淡,却让江涛拉回了心神,他应了一声走了进去。突然,一个黑影带着蓝色的残影飞了过来。
  江涛一惊,身子条件反射的后退几步,瞳孔猛地放大,下一秒那蓝色的残影就横飞过来。一股寒意自心头涌起,江涛身子猛地向后弯下,成功躲过一击,冷汗的顿时至后脊背留下,还没喘口气,他只感觉背上一凉,连忙一个后身翻躲过,又是向后跳退了几步,还没站定就对上一双好看熟悉的眼睛,紧接着杀气直逼过来。江涛心中一凛,战斗本能让他在一瞬间弓起身子,躲过杀气的最浓点,单手撑地,身子一个回旋绕道对手身后。未等对手有任何动作,抬脚直劈下去,紧接着一个横腿扫过,只攻那人下盘。那人顿时重心不稳,就在即将倒地的那一刻,江涛稳住身子,脚借力回旋,朝那人小腹处横踹过去。那人到吐一口鲜血,身子直冲向殿内。
  江涛抬眼望去,圣座在那人即将撞到他的时候,身子微微一侧,让那人继续横飞过去。这时,江涛这才注意到,圣座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十分英俊的中年人,那人穿着暗金色的袍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心里不由悄然升起一丝敬畏之意。
  江涛猛地一怔,连忙行礼道:“奥斯蒙·苏格斯蒙·圣苏格安见过国君,陛下圣安。”
  国君点了点头,充满着上位者威严气息的说道:“起来吧,圣苏格安公爵。”
  “咳咳,奥斯蒙·苏格斯蒙·圣苏格安公爵,你就不觉得你下手太重了吗!”熟悉的声音突然想起,江涛微微一愣,这种称呼这辈子就一个人这样叫过。没错,就是昨晚那个说是要杀了自己的尤莱亚。
  江涛嘴角抽了抽,心里顿时升出想要离开这儿,离这个神经病远点。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圣座和国君还在那儿。于是江涛往旁边移了几步,目光看向那开始龟裂的墙壁。果不其然,只见尤莱亚正在那龟裂中心的下面,捂着肚子,抬头看向江涛,脸上竟是兴奋的的色彩。
  很显然,那龟裂的地方是因为自己的间接因素造成的。这座圣殿造价是昂贵的,所取材料都是最好的,既然这力道能将这墙壁弄出这么一些裂痕的话,那这力道用在普通人身上,那人就算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的。
  然而尤莱亚看上去完全没事的样子,眼睛里还闪烁着那骇人的凶光,像是随时会朝你飞扑过来野兽。
  “孩子们,万事以和为贵。”圣座在此刻站了出来,不着痕迹的挡在两人中间。江涛的气势在这一瞬间变得温和入水,他走进殿内,站到离还有圣座五米远的地方,恭敬的问道:“请问圣座和陛下唤臣来此有何事吩咐。”
  “最近圣域外贼子猖獗,十字教会那些人和变种人虽然都安分了不少,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国君背过身去,目光盯在墙上挂着的长达三米的油画之上,那幅油画画的是神与他的追随者。走在最前面的人是神,他被光芒笼罩,他的前方是天国,天国里天使们在欢快的歌唱。他的身后是地狱,地狱里,人们各种痛苦地挣扎着,爬出来跟在神的身后,眼睛里带着希望的光芒。
  “我们的责任是带领人们从痛苦的让人绝望的地狱里逃脱,走向天国,但可是总有那么些人想要阻碍我们的步伐,就如同这幅画里,地面上那些黑色的、肮脏的触手。”国君看着那幅画,江涛也顺着国君的目光朝那幅画看去。那位神身后地狱的地面是一片沼泽,沼泽里无数双手伸了出来,有的拖着行人的脚,有的则在阻碍那位神前进的步伐。
  恍然间,江涛貌似明白了什么,连忙道:“陛下的意思是?”
  “你是聪明人,不,应该说圣域没有平庸的人。我想,你和吴双应该也都明白了我所说的意思。”国君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下,又继续道:“你们的任务是特殊的,你们前往近年来战事频繁出现的城市,安抚一下受惊的百姓。”
  江涛一愣,怎么连国君唤尤莱亚时唤的是吴双,而不是尤莱亚?他心里疑惑着,动作上却是丝毫不怠慢,单膝跪下行礼,连忙应是。而尤莱亚却只是从地上站起来,毫无干劲的说着好好好。
  “当然,你们可以带上‘TL’前去,以备不时之需。”国君缓缓地说道:“另外,还有一个人会陪同你们一起。”
  国军的声音落下,还没等江涛反应过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江涛猛地回头,只见几排士兵没有佩戴任何武装的走了过来,步伐整齐一致,踩踏出来的声音震得人耳朵阵阵发疼。那几排士兵的最前面,冷寒轩着一身军服走来,步伐稳健,神色冷然,目光如鹰,气势蓬勃,让人心生胆怯。
  江涛看着来者微微有些失神,他记得两年前的冷寒轩虽然永远穿着军服,但脸上总是带着柔和的笑意,天真的像个孩子。离开圣域的那两年里,换下了军装,活的比以前更加轻松的样子。军人的气势在这两年几乎全部被消磨殆尽,待人亲和,像是邻家哥哥。而回到圣域,有好些天没见到他了,如今一见气势逼人,远远望去就让人心生寒意,胆怯的不敢出声。
  冷寒轩带着人来到了圣座和国君的面前,立正,脱帽,行礼。他身后的士兵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头颅低垂,声音整齐统一的让人惊叹,气势冲天。
  “臣乔伊斯·冷·西奈尔领冷族十五尖兵参见陛下,参见圣座。”
  国君和圣座均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起来吧。”
  “乔伊斯·冷·西奈尔谢过陛下,圣座。”
  “冷族尖兵谢过陛下、圣座。”
  冷寒轩说完,他身后的士兵也齐声谢恩,声势骇人。冷寒轩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士兵也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奥斯蒙,乔伊斯,吴双,你们可都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国君目光扫过江涛、冷寒轩和尤莱亚,三人均是行了个礼,回应着国君。国君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扬了扬手,自己转身径直离去。而圣座和国君并肩而行,也离开了,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显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