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惊悚,差点闪了裴烈和温如是二人的老腰。
“裴烈,他刚才说什么?”温如是至今不敢确信,对着站在一旁的裴烈问道。
裴烈也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这才回想起,阿勇刚才好像是在说“楚昊赢了五万两白银?”
“你说什么?!!”裴烈勃然大怒,丝毫不顾已经晕过去的阿勇,拎着他的领子疯狂的将他摇醒,嘴里的吐沫星子,肆无忌惮的喷射着阿勇的脸颊,直到将他喷醒。
“你刚才说是谁赢了五万两白银?”
阿勇满脸绝望,道:“是楚昊,楚昊赢了五万两白银。”
“噗通!”
裴烈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接将阿勇放在了地上。
五万两白银!
什么概念,自己只不过是长乐坊推出来的代理人罢了,每个月上交的份子钱,要有将近十万两,那些大世家可不管这些东西,他们不认别的只认钱!
自己虽然有些积蓄,但要是把这窟窿填上,自己这些年赚的岂不是全都要赔进去!
一想到小半辈子的积蓄全都让这厮几把输给了楚昊,他恨不得一刀将他脑袋剁下来。
说好的让楚昊跪在地上求饶呢?为什么反而被别人赢了一个底儿朝天?
“你不是说你赌术无敌么?!你不是找遍金田郡都不会有人是你的对手么?!”裴烈怎么都不想不清楚,阿勇的赌术他是明白的,就算在他眼跟前出千他都看不出来,更何况是在自家地盘上,对付一个区区上门女婿还不容易?
当然,就算裴烈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想楚昊这种在某种方面已经突破了生理极限的人来说,你那些小动作根本无所遁形,之所以不点破,只不过是想让你放低戒备心而已,要不然楚昊也不会把把鸡胡了。
“怎么输的!你到底是怎么输的!”一脚踢开满头鲜血的阿勇,裴烈狰狞的咆哮道 。
阿勇被踢到一边迅速的爬了过来,他知道,今天这事儿要是不怕原因说明白,自己可能真的会被裴烈弄死。
可真要是说起解释个原因,他更想哭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就跟见了鬼似的,楚昊每一把都能赢得比我快那么一点啊!”
裴烈道,“难不成他出了老千?”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他真的没有出千!”阿勇回到。
裴烈脸色阴沉的看向温如是,声音都有些发颤:“温大娘子,这就是你说的废物?现在不光借着机会铲除了黑风山上的响马,甚至连赌钱都这么厉害!”
裴烈现在满心后悔,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是楚昊废物的名声误导了他,再加上温家的权势让他失去了判断的意识,楚昊绝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温如是同样是脸色铁青,双手握拳,尖锐的指甲甚至都刺入了肉中,可见对于楚昊她是有多恨!
“老爷,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在这里后悔也无济于事,现在楚昊还在咱们长乐坊里呢!”站在一边的掌柜猛地想起来。
“对对!楚昊那个王八蛋还在那里呢!”裴烈一拍大腿,对着阿勇问道,“你出门的时候有没有暂停营业?”
阿勇更蒙了,只有机械式的摇了摇头。
“废物!”一脚再次将阿勇踹飞出去,裴烈拔腿就跑了出去,他现在想立马出现在长乐坊,一秒都不想耽搁。
谁知道楚昊会在长乐坊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背后传来温如是的声音。
“如今,你我已经是一条战线中的人了,温家愿意做你的后盾!”
听到这话,裴烈脸上的冷冽少了几分,逼急了他否则真的要拉温如是下水!
在江湖上混的人,也许卑微,也许卑鄙,但被逼急了的时候,谁都不差那点不值钱的血腥。
没错,还有温家这个大杀器,只要逼急了温家,区区神策将军府,还不是只手可以磨平的存在。
他冲出温家行馆,直奔长乐坊。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一匹高头大马裹挟着风尘便停在了长乐坊门前。
此刻长乐坊中的生意简直堪称火爆,门口甚至还有人扎这堆的往里面冲,仿佛只要进去就可以领到银子一般。
裴烈见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一晕,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看到裴烈来了,站在挤在兑换筹码窗口的赌徒,指着裴烈嚷道:“你们东家来了!快点给大爷兑钱!”
这时候人群当中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脸上带着儒雅微笑的楚昊,施施然在左右的簇拥下走到了裴烈面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黑心虎吧,你来的正好,今日在下手痒在长乐坊玩了两把,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赢了十一万两银子,因为是从你这里赊的账,一千两我算你一万两,这是十万两筹码,麻烦帮我兑了吧。”
“对了,这些朋友信任我,跟着我玩了几把,也赚到一些,不多,就五万两,要不趁着机会一块兑了?”
你特么!!
不是说五万两银子么?
一会儿的功夫翻了一倍?
还有特么这些穷鬼也赢了五万两?
加起来这是有多少……
十五万两!!!!
此刻他已经听不到楚昊的声音了,眼中只是不断重复楚昊说话的口型。
“十五万两,十五万两……”
犹如索命梵音,裴烈只觉得气血翻涌,感觉嘴边一甜,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十五万两白银。
说真的,就算是掏空了他所有的家底,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拿出如此数目的银两。
的确他在人前显贵,日进斗金。
可他要把这些赚来的钱分成太多份了,郡守那边三成,贵族世家那边三成,养的这些泼皮手下两成,忙活半天只有两成才属于他自己。
长乐坊这次输掉的十五万两银子,真要是兑了出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长乐坊可能都要跟着倒闭,这份营生要是没了,那些人该怎么交代。
可要是不兑出去,面对这么多人,自己以后这份营生还怎么办!
他裴烈虽然号称是黑心虎,但做这种江湖声音,讲究的就是一份名声!
足足好一会儿,裴烈才毫不顾忌的用袖子磨平嘴角流的鲜血,认真的看着楚昊那张风轻云淡的脸。
他真的从头到尾都太小瞧这个人了!
太狠毒了!
恐怕自己之前的举动对方也知道,只是不发作罢了。
可现在一旦动手,就是雷霆一击,让你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阴毒,使出釜底抽薪这样一招。
换做以前,就算他是苏家的上门女婿,刚从这里带走一分钱,腿都能给他打折。
可现在,裴烈看了看长乐坊两侧手持长矛的黑铁军卒,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和楚昊在这里动手。
况且此刻站在楚昊身后的不仅仅有军卒,更有近百个捏着筹码等着兑换的红了眼的赌徒。
不当人子!
你特么一个人赢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带着这群穷鬼!
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裴大爷~”楚昊悠哉说道,“裴烈我楚昊早就听闻你在这金田郡的名声不小,南来北往都要尊你一声虎爷,区区十五万两银子,你该不会想要赖账吧?”
裴烈脸上一阵僵硬,实在是因为脸上的筋肉已经抽搐不起来了,区区十五万两,你特么是不是对区区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看着楚昊那张欠揍到了极点的脸。
裴烈选择了忍耐。
如果现在他与楚昊起了冲突,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裴烈收起了僵硬的表情,从脸上挤出了一丝难堪的笑容,对着楚昊说道:“不然我们先进去好好聊聊如何?”
楚昊倒是没有继续催债,他只是想看看这裴烈还有什么临终遗言要叫道,所以点了点头,“好,我们进去吧。”
说着裴烈引着楚昊就往长乐坊走去。
这一走,那近百个赌徒可不愿意了,谁知道裴烈和这位到底什么关系,真要是把他们联手给买了,他们那点投入不就没了么?
对于赌徒来说,钱就是他们的命!
往日里,这些人哪怕裴烈当着他们的面,干了他的婆娘也不见得敢放一个屁,可如今情况不一样啊,赌徒人多势众,况且还有神策府的将军在前,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两人离开。
楚昊安慰道:“诸位放心,既然我们赢得合情合理,虎爷一定会给你们交代的,毕竟人家还要打开门做生意呢不是?”
“对!我们相信楚爷的!”
“对啊!楚爷可是神策府的将军!他说的话就是军令!军令如山你们懂不懂?!”
一边的裴烈尴尬地站在一旁点着头,心里却有一万个妈卖批想要讲。
这是一种想讲却讲不出来的伤痛。
陪着楚昊前后脚进了长乐坊,裴烈眼中瞬间寒芒一闪,左右立即将大门关上。
裴烈脸色阴沉的几欲滴水,“楚昊!你真可以啊!身为堂堂的神策将军为了报复我,竟然不惜自毁神策府的名声,跑到我这里来赌钱!”
“你可别乱说,我神策府一没偷二没抢,你这长乐坊打开门做声音,我楚某人又没有违背规矩,怎么可以说是败坏名声呢?”楚昊一副你别冤枉我的模样,看得裴烈牙恨得痒痒。
“至于我楚昊的名声,你满大街打听打听去,什么私生子,上门女婿,隔壁家三舅的孩子都知道,什么时候还轮得着你败坏了!老子赌钱还不是应该的么?”楚昊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裴烈。
一时间裴烈的表情更加蛋疼了,对于世家大族而言,聚众赌博也许时间有辱门风的事情,可对于楚昊那还叫个事儿,本来人家的名声就不怎么好听啊!
麻痹……人不要脸,还真是天下无敌啊!
裴烈说道:“楚昊,话不多说了,想要怎么样你不妨划出个道来。”
楚昊满脸笑意,“第一条路,跪下向我臣服,要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裴烈冷笑道:“楚昊你真的以为我怕了你?十五万两银子虽然多,但我裴烈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了,风风雨雨都走了过来,我若真的跪下向你臣服,我黑心虎的威严放在那里?”
裴烈虽然愤怒但却不至于失去理智,楚昊这一步棋,是要逼着自己和温家决裂!
“我向你跪下?我堂堂黑心虎江湖闯荡这么多年,输给你一个私生子上门女婿,这要是传出去,我在江湖上就成了笑话。”裴烈冷笑道:“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要是名声威严没了,那才是我的末日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