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李曼娘家中。
饭菜都已经上桌,琳琅满目的菜品,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这一桌子的菜怕是比过年的年夜饭都要丰盛。
李曼娘站在窗口,不停的往外看,似乎在等着谁。
“这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来?”李曼娘疑惑的问道。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苏笃义说着,拿起筷子想要夹块排骨吃。
“别碰!姑爷还没来呢!”李曼娘冲到苏笃义的身边,一巴掌将苏笃义的筷子打掉。
“我是真饿了。”苏笃义委屈的说道。
“饿什么饿,饿这么一会儿能把你饿瘦不成?给我等着,我要等我家姑爷来!”李曼娘说道。
“我怎么没发现,你现在对楚昊这么亲密了?”苏笃义问道。
“亲密?这不是应该的吗?那可是我姑爷,我女儿的老公,他是什么人?楚家将主,就连那个什么方文斌,跟温如是联手都斗不过的人!我女儿嫁了这么能耐的姑爷,我不应该跟我这姑爷亲密一点吗?我跟他亲密了,那他才能对咱女儿好啊!”李曼娘说道。
“你要是早半个月这样,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苏笃义感慨的说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早半个月?我为什么要早半个月?怎么的,你对我这半个月的所作所为有意见嘛?”李曼娘问道。
“这倒不是。”苏笃义挠了挠头,陪着笑脸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早半个月对楚昊这么好,那不说别的,咱们现在的处境肯定会更好,如果能早四年这样,那我估摸着,楚昊怎么着也得给你万两银子让你花着开心。”
“哎,那我哪能知道,那个废物能发展成这样啊!”李曼娘恼怒的说道,四年时间说长也不长,如果她能少一些刻薄,多一些宽容,那楚昊的资产里头,绝对有他一份。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任何后悔药。
“所以说啊,莫欺少年穷。”苏笃义颇为感慨。
“怎么着?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李曼娘问道。
就在苏笃义讨饶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你最好别瞎参合一些事情,这一次来我也是想跟你们说清楚,苏家是彻底完了,楚昊已经下了决心,这件事情,你们没法说情,我也没法说情,若说有人可以说情,那就只能是楚昊他妈,我的婆婆了。”苏蓉说道。
“你婆婆不是不在了么?”李曼娘说道。
“所以啊,在活着的人里头,没有人能帮苏家说情。”苏蓉说道。
“哎,那毕竟是你老太君的心血,这么多年了。”李曼娘感叹的说道。
“楚昊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但是他们不懂珍惜,那天我就不该帮你们说和这件事情。”苏蓉说道。
李曼娘此时也无话可说了,苏蓉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强逼着她去找楚昊说情,最终不仅可能没办法救回苏家,而且还有极大可能把苏蓉给搭进去。
现在李曼娘唯一还跟楚昊有的关联,就是苏蓉了,李曼娘已经深刻的明白,只要自己的女儿还待在楚昊身边,那她的荣华富贵就可以期待,而一旦苏蓉不在了,那她,就一无所有了!
李曼娘不是傻子,方文斌那边明显指望不上了,而且自己的姑爷还比方文斌厉害,那她肯定不会做出之前那些脑残的事情。
现在,正儿八经是让苏蓉跟楚昊尽快开花结果,那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楚昊回到家的时候,苏蓉早就等待在家中了。
而且还将今天李曼娘说的话对着楚昊说了一遍。
“虽然我知道她是因为你的某些物质上的东西才对你改观,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终究还是改了,我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新的开端。”苏蓉说道。
“嗯!”楚昊又点了点头。
“你真的要去江北郡么?”苏蓉又问道。
“是!一位老朋友的婚宴,我跟他关系还行,必须得去。”楚昊说道。
“就算温如是可能对你下手,你也要去么?”苏蓉问道。
“怕温如是下手的话,我还不如把将军府还给她儿子。”楚昊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一起去。”苏蓉说道。
“你一起去?”楚昊有些惊讶。
“嗯,我,我爸妈,他们都要去。”苏蓉说道。
楚昊皱起眉头,问道,“你们去干什么?这不是胡闹么?”
“晚上我回来的时候我妈跟我说了我弟弟已经青城山下的那套院子买下来了,听说那院子很大,又在青城山下,所以想趁着这次机会一起去看看,这一次非要趁着周末去住上两天。”苏蓉说道。
“你觉得你弟的那个女人,能让你妈在那住么?”楚昊笑着问道。
“院子那么大,总归得有他们两口的一间房吧?”苏蓉皱眉道。
“放在以前,就算你们家有十间房,十套房,你妈也不见得会给我住,同理可用在现在,那个任慧颖可跟你妈有的一拼,其实我估摸着,你妈还是想去江北郡宣告一下对自己儿子的主权,当妈的,总不能真的让儿子成了一个妻管严,什么都听老婆的吧?婆媳间的战争永远才是家庭生活的第一大战争,女婿与岳母的战争,那只能是小儿科,既然你妈愿意去,那就去吧,我还真想看看,你妈是怎么对付他那个未来的儿媳妇的,这一次你妈处于劣势方,能不能翻盘,还真让人好奇!”楚昊笑道。
“什么婆媳战争…只要任慧颖家一天不落魄,就不可能有婆媳战争!”苏蓉顺嘴说道。
话一说完,苏蓉就后悔了。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对,是我认识你这么些年说的最在理的一句话,哈哈哈!”楚昊忍不住捧腹大笑,这苏蓉对自己的母亲的了解,那还真是有够透彻的。
天,亮了。
阳光清除了大地上的一切阴霾,黑暗。
不过对于苏家人而言,尽管阳光普照,但是他们的心头,却依旧无语弥补。
李曼娘一大早传回了消息,楚昊对她始终避而不见。
苏家的院子里里一片死寂。
“大不了把苏家卖了,好歹咱们苏家这么多年的积淀难不成还能一分钱不剩么?”苏世方咬牙说道。
苏家老太君没有说话,此时的他,连让苏世方闭嘴的话都懒得说了。
而后另外两个更加不幸的消息传递过来,如今温家方家自身难保,一时间都陷入了混乱之中,对苏家发生的一切更是爱莫能助。
楚昊!只能是楚昊!
“楚昊…他有这么大能量么?”苏世方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有没有这么大能量,你现在还看不到么?一个蛰伏二十多年的人凭什么一举成为楚家将主?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么?”苏家老太君冷冷的问道。
苏世方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咱们苏家,看来是真的完了。”苏家老太君仰天长叹。
李曼娘说不出话来,因为楚昊这一套组合拳,已经彻底的把她给吓到了。
自己这个姑爷,太凶残了!
连温家和方家都已经自顾不及了,虽然多少知道这是那两家的推辞,可从信件上来看,这两家现如今的确是状况不怎么好。
神策府中。
“将军,苏家人来神策府了。”凌山走到楚昊身边,低声说道。
“赶走。”楚昊说道。
“苏家老太君年纪大了,不好赶,而且…他带着苏世方跪在了外面,您的丈母娘,老丈人也在,夫人已经去看了。”凌山说道。
苏蓉去看,楚昊自然也只能下楼。
来到楼下,楚昊看到了跪在神策府院落中的苏世方跟苏家老太君。
苏家老太君看着似乎比之前老了十几岁,面容枯槁,一点神采都没有。
苏世方更是神奇,他光着上身,后背上竟然绑着荆棘。
这是负荆请罪的意思么?
在这两个人的身后是一群苏家人,每个苏家人都跪在了地上,就连楚昊的老丈人苏笃义也跪了。
楚昊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苏笃信的身前,将苏笃信扶了起来。
“岳父,你这是干什么?”楚昊说道。
“楚昊啊,我求求你,饶过我们苏家吧。”苏笃信激动的说道。
“爸,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能耐饶过苏家啊!”楚昊无奈的说道。
“只有取得你的谅解,苏家才有可能继续存在下去,不然的话,苏家就真的完了,苏苏家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彻底的毁了!”苏笃义说道。
“楚昊,求求你饶过苏家吧!”
“楚昊,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周围的苏家人纷纷哀求道。
苏蓉站在楚昊身边,帮忙扶着自己的父亲,嘴上不说话,脸上却是有些不忍。
李曼娘倒是没有跪,毕竟她不姓苏,不过她也同样哀求的看着楚昊说道,“楚昊,一根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里跪着的每一个人,毕竟都是苏蓉的亲戚,老太君年纪已经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你就宽宏大量,饶了他们吧!”
楚昊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众人,而后将目光落在苏家老太君的身上。
“如果这一次我不是早有准备,一个军粮事件,就足以让刚刚崛起的将军府万劫不复,我想问问,到时候谁能放过我?”楚昊冷冷的说道。
“错,是我犯的,与苏家无关,都是因为我,还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楚昊,只要你愿意原谅苏家,我跟世方,任由你处置,就算是你让我马上去死,我也绝不二话!”苏家老太君激动的说道。
“是你疯了还我疯了?我让你去死?我担得起这个责任么?我倒是希望你能活着,活的好好的,这样好看着苏家破产清算,还有苏世方,人有多大的能耐就花多少的钱,要不是你夜夜笙歌不把钱当钱,你也不至于去偷卖了你们仓库的粮草,你也老大不小了,三十多了,脑子里装的是屎么?不是想着怎么玩乐,就是想着怎么从自家的势力里捞油水,有没有脑子,那些以后不都是你的么?就这么忍不住么?”楚昊冷笑道。
苏世方低着头,不敢说话,后背的疼痛让他无比难受,他想逃走,但是却又没有那个胆子。
“楚昊,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们?”苏家老太君问道。
“除非我死了。”楚昊冷冷的放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看向保安,说道,“给我把这些人都赶出去,以后谁再放他们进来,谁就滚蛋。”
说完,楚昊转身离去,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给这些苏蓉的娘家人。
“蓉儿…”苏笃义面露苦色。
“爸,你们回去吧,以后别来了,免得磨掉楚昊对你们的一点点情分。还有老太君,照顾好他,苏家没有了,那好好过日子就是了,老太君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给自己安排后路,那么多不在苏家人名下的固定资产,足以安顿好这些人。”苏蓉说道。
一旁的苏家老太君脸色微微一颤,他没想到,苏蓉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看来,自己一直小看了自己这个孙女。
最终,所有苏家人都被赶走了。
楚昊已经下定过来决心,而这个决心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苏家人终于明白,接下去他们要做的,就是安顿好自己的后事了。
“很难得,你竟然没有为苏家人求情。”楚昊说道。
“我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断,为苏家人求情,就是让你为难,何必呢?而且这一次,我真觉得他们做错了,大错特错。”苏蓉说道。
楚昊点了点头,说道,“你能理解就好。”
“不过楚昊,我真的有一个问题很难明白。”苏蓉说道。
“什么问题?”楚昊问道。
“你蛰伏二十多年,是如何积累下这一切的?以你这两天的手段来看,你所积累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不说别的,就说我们成亲的这三年时间,你几乎就在我的身边,我就想不明白,这四年时间你是怎么做到滴水不漏的?”苏蓉问道。
楚昊笑了笑,看着苏蓉说道,“你想知道么?”
“想!”苏蓉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很少对一些事情有如此大的好奇心,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好奇了。
“我的蛰伏,源于二十年多年前。”楚昊看着苏蓉,平静的说道,“那时候的我只知道隐忍,但是我并没有出路,你想,我就是一个无用的私生子,我能有什么建树?”
说到这,楚昊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呢?你何时开始积累的?”苏蓉问道。
“在我遇到徐凌山的那一刻,准确的说,是十二年前,那一年,我十六岁。”楚昊说道。
“你十六岁就遇到了徐凌山?”苏蓉惊讶的问道。
“嗯,徐凌山找到了我,告诉了我一些事情,然后他说,他愿意奉我为主,帮我在金田郡之外构建属于我的势力,其中过程我不想多说,因为你知道的话对你没有好处,至于我怎么分出精力来做那些事情…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这些话进了你的耳朵,从此以后,你就真的跟我捆绑在了一起,倘若只是现在这样的话,或许未来我倒下了,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可如果你听了我接下去的话,那未来就算我倒下了…你…也只能陪葬。”楚昊盯着苏蓉说道。
这一瞬间,苏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他从楚昊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常恐怖的气息,这一股气息仿佛随时可能吞噬了她。
这时候,苏蓉才发现,在自己丈夫和善的外表下,潜藏着一头巨兽,这一头巨兽在之前只露出了一小对的眼珠子,而现在,这一只巨兽露出了他的獠牙。
“哈哈哈,跟你开个玩笑。”楚昊忽然笑了出来。
苏蓉愣住了。
“我的一切积累,大多源于徐凌山,徐凌山帮我构建了我的人脉,势力,这些都不需要我亲力亲为,之后我曾经有很多次外出求学,基本上都是出去办理这样的事情去了。”楚昊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苏蓉点了点头。
楚昊一直觉得自己编瞎话的能力很不错,这瞎话之中有真有假,让人很难去查证。
他跟苏蓉说的事情很简单,轻描淡写,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他到底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