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准许本宫自辩的,如今自辩尚未结束,皇上就亟不可待地要治本宫的罪?即便皇上恨透了本宫,再等等又有何妨!哼。”
  雨蝶飞“啪嗒”一下丢了手中的发钗,背对梁芳,眼睛却淡漠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梁贺:“既然你能用鹧毒杀人,那就说明你手上一定有救自己的办法。本宫等着!若你死了,那就说明让你使出鹧毒的人,并不是很爱你。因为他连你的死活都不顾,这样的人你还维护着做什么。”
  说完,她在所有人的震惊中坐在了原来的圈椅上。
  凤目一扫,那些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一寒,淑妃战战兢兢地缩着肩膀,跌跌撞撞挤进御林军的包围圈,愣是将身子贴上嬴靖存的手臂。
  “皇上,你看,雨蝶飞对安嫔下了手。你看安嫔流出来的血,是紫黑色的,和之前臣妾手上伤口流出来的血是一样的颜色。臣妾……”
  “没错,你是中了毒。”说着,雨蝶飞不在意地从自己的袖中摸出那条包裹毒针的手帕。
  她捏住帕子的一端抖开。毒针已经化开,紫黑色的血在帕子中间晕染了一片。
  “看到没,这就是你身体里逼出来的。若不是本宫救你一命,此刻你已经和那宫女去作伴了。如何,还要以德报怨继续污蔑本宫?”
  徐老太医激动地走到雨蝶飞面前,双手想要接过帕子,却又不敢。花白的胡子抖个不停:“皇后娘娘,这真的是从淑妃娘娘身体里逼出来的?”
  “半点不假!”
  “可是,鹧毒见血封喉,是无药可解的!”
  “鹧毒见血封喉是不错,可也不会顷刻间将人毒死。在毒气蔓延到五脏六腑之前,本宫就帮她把毒血逼了出来。再者,老太医你医术超群是不错,但你真的以为世上无人能解?鹧毒使用过程中使用者如何能保证万无一失?万一还没毒死别人先把自己给毒死了,该找谁哭去呢?”
  “这……”老太医被问得哑口无言。“娘娘当真以为安嫔就是凶手?”
  宋贵妃却不死心,眉眼之间满是嘲讽:“可是,如今皇后不也是用那根毒钗伤了安嫔?你不是想杀人灭口吧?”
  这话一出,宋问天眉头皱起,看着宋贵妃的目光变得有些不耐。
  如今他是发现了,这个妹妹好大喜功,即便算计人也是急的火急火燎。如果咄咄逼人能把人一下子逼死了就算了,可对手是雨蝶飞,那个智慧精灵般的女子,她这样无疑是把自己的短处暴露给别人。
  宋太傅也皱了皱眉眉头,侧脸与宋问天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十足十的失望。
  是否当初送娴姐儿进宫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眼看着安嫔一张惨白得脸被毒气弥漫,嬴靖存坐不住了:“皇后,朕只是让你自辩,没有准许你对安嫔出手吧?”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雨蝶飞心底一股怒火腾地一下窜了起来:“这是本宫所能想到最快、最容易的方法。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她挑起的,来仁德宫探病是假,瞅准时机制造事端才是正题。明明最开始淑妃和宋贵妃只是口角之争,虽然最后动了手也只是女人之间的拉扯。臣妾着人拉开便是,偏偏她梁芳上来以劝架为幌子,拿了发钗就对淑妃下手,是珠儿替淑妃挡了一下,却让淑妃以为是宋贵妃对自己下了狠手,这才拔了发簪扎宋贵妃。本宫看她们闹得太过,亲自上前制止。岂料这一举动正中梁芳下怀,她不紧趁乱杀了宫女,还在拉扯之际伤了淑妃,企图嫁祸本宫。”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在她们的指控中给本宫扣上了谋杀宫妃的罪名。证据就是这根从本宫身上掉下来的发钗?笑话!难道就不能是她犯案之后为了嫁祸本宫特地放到本宫身上的?”
  “你胡说!”梁芳嘴唇已经发黑,“我、我怎么能近你身?你的功夫那么好,大家都看到了,连我父亲都栽在了你的手上。皇上,臣妾好冤,救救臣妾……”
  “你当然不需要直接放到我身上!淑妃被伤晕倒,本宫上前查看,你是将发钗丢到了淑妃身边,本宫蹲下的时候就粘到了裙子上。之前的场面太过混乱,地上也有一些发饰散落,本宫根本不会注意到淑妃身旁的这些发饰。”
  说着,雨蝶飞看着徐太医:“方才查验发钗时,在钗朵上是否有异常?”
  徐太医身后的医官说道:“下官好像……好像看到有些松脂!对,就是有一层薄薄的松脂,已经凝固了。”
  雨蝶飞走到毒钗面前踢了踢发钗:“就是松脂!粘到了本宫的裙子上,而本宫之前站站在那里,梁贺被点为主审官时特地从本宫身边走过。本宫明显感觉裙子震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足够那层薄薄的松脂从本宫裙子上剥落。是以,本宫再次走动时,毒钗便从本宫身上落下!”
  “本宫知道你们不信,要证据是不是!”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雨蝶飞众目睽睽之下在梁芳的衣服里搜出另一只蝶恋花金钗,以及一张用于抹松脂的帕子,此刻已经凝固的松脂将帕子也粘在了一起,黄色的一团。
  “真的是她!太狠毒了!”后宫的美人们这时候开始正义感爆棚了。
  捏着帕子指着地上中毒的梁芳:“真不是人,竟然敢在后宫下这样的狠手,还敢嫁祸皇后娘娘,真是活腻味了!哼!”
  “皇上待我们也不薄,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赏给我们,她竟然敢在后宫兴风作浪。”
  “是啊,亏得皇后娘娘机智无双……”
  雨蝶飞脑壳都要裂了,娇喝一声:“闭嘴!再废话,本宫撕了你们的嘴!方才是谁说看到本宫对淑妃下手的?要不要本宫将你们一个一个点名?”
  美人们咬着唇,低着头,噤若寒蝉地缩在一起,恨不能一脚跺出个地缝儿钻进去。
  梁芳眼看大势已去,毒已经让她的舌头开始发麻,猩红的双目显示着她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她艰难地向梁贺伸着手,祈求道:“嘚嘚(爹爹)……逗我(救我)……”
  梁贺咬牙切齿地看着雨蝶飞,如果眼神有温度,雨蝶飞身上想必已经被烧了千疮百孔。
  “芳儿,芳儿,你坚持住!”梁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几步跑过去将梁芳扶起,从衣襟中摸出一粒黑色药丸,塞入梁芳的口中。
  之后,梁芳是以所有人都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呕出一口黑血之后她晕了过去。徐太医上前给她把了脉:“毒素基本清除,后期调理好就会没事。”
  “徐太医,看到了吧。伤口在脖子上,梁芳能撑到现在,全都归功于她之前服用过的解药。”
  徐太医摇摇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有这样的神医,连鹧毒都能解!梁大人,这解药是从何处而来?”
  雨相上前一步:“恐怕是来自南陵皇室吧,梁贺!”
  廉相也向嬴靖存抱拳:“皇上,之前有兵部派去南方的传信官被杀,却在其身上发现给南陵太子刘光的书信,上面只有一句话‘红尘堕不够’!御书房中,梁大人还极力为自己辩解,说这是雨相诬陷梁家的戏码。如今仁德宫杀人案一出,是否为梁大人的报复之举?”
  “本相哪有那个时间去诬陷你,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雨相睨着地上的梁贺,此时他如同一只斗败的鸡,垂头丧气,和雨蝶飞的一场对战已经让他一身狼狈,如今又逢打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