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两边的小贩热情地吆喝着,喧闹的市井讲述着盛京的繁荣与昌盛。夕阳西下,街上的人散了些,等待华灯初上,蛰伏夜出的人却多了起来。
  远远看着一个翩翩公子款步而来,月牙儿奇怪的拧着小眉头,歪着脑袋:“那公子……是朝东大街来的么?怎么小姐还不回来?”
  她都看到右相府门口好几拨下人出来等候了,眼瞅着完善时间快到了,再不回来,指不定要被人说出什么闲话来的。
  “看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月牙儿惊愕的转脸,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公子,直到她一眼瞥到后面跟上来的阿瞳。
  “阿瞳!怎么你一个人啊?我听到小姐的声音了!”她紧张地往阿瞳身后去寻,却失望地收回视线。
  阿瞳眼角颤了颤:“这不是么?”说着自顾进了街口的一家客栈。
  “认不出我了吗?”雨蝶飞站在月牙儿面前好笑地眨眨眼睛。
  月牙儿见鬼般的缩了缩肩膀,一双灵动的眸子滴溜溜在雨蝶飞身上转了一圈,这才试着问道:“小、小姐?”
  “嗯,就是小姐我!连你都认不出来,说明我今日变装变的很成功。”雨蝶飞捏着扇骨在月牙儿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转身进了客栈。
  “啊?”月牙儿愕然,跟着进去。
  一盏茶之后,三人打理好服饰,从客栈后门出来,绕道街上。
  雨蝶飞带着白纱斗笠走在前面,月牙儿和阿瞳跟在后面。转过街口,走上了东大街。
  一看见三人婷婷袅袅地走来,候在右相府门口的一窝人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赶紧迎上来,齐齐跪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小的恭迎娘娘回府。”
  雨蝶飞捏着兰花指缓缓抬起,柔声说道:“平身!本宫如今虽贵为皇后,回到府中却还是这右相府中的小姐。你们都是府中的老人了,也都是看着本宫长大的,跪了本宫,本宫心里倒是不安的。”
  一行人听到皇后说这样体己的话,心里自然是觉得在皇后面前有了不少体面。当下开开心心谢了恩,簇拥着雨蝶飞从正门进了府。
  刚入大门,便看着管家带着一应奴才嬷嬷恭候凤驾,自然又是一场跪地礼仪。
  雨蝶飞心中倍感沉闷,自从入了相府,这宅子带给她的沉重和无形的束缚力,让她觉得疲惫不已。
  宅子建得大气庄重,是先皇建国时封给第一代右相的,这么些年下来,院子里又不时添砖加瓦,修葺整饬,形成了如今的规模。
  雨府分成东、南、北三大块,西面是以月光湖为中心修建的盛京第一樱飞园。南院是前院,会客、酒宴以及书房书斋都设在此处。
  东院是女眷们的院子,北院则是男子们的院子。
  管家引着雨蝶飞一路,直接进了主厅。
  看着一身沁雪丝简约宫装的雨蝶飞,在众人的簇拥下袅袅走来,厅里坐在上首主位上的右相雨浩宗起身整了整袍子,迎了上去。
  端坐次位,背脊挺得笔直的雨夫人整了整袖口跟着起身,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一瞬间暗了暗。这回来的是老爷的女儿,就算是皇后,却没有銮驾,便服而已,用得着老爷亲自起身相迎么。
  想归想,面上去展颜一笑,亲切地迎了上去。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雨相拱手行礼,雨夫人打了个万福。
  雨蝶飞侧身让过,月牙儿帮她掀起面纱:“父亲免礼,夫人也请起。本宫便服回府,君臣之礼可免。”
  “娘娘请。”雨相笑着,领着雨蝶飞来到上首。
  雨蝶飞在次位落座:“父亲坐下吧。夫人也请。”月牙儿帮雨蝶飞取下斗笠,和阿瞳一起站在雨蝶飞身后。
  雨相本是让她坐主位,见她先在此位坐下,知道她是敬重自己,心中熨帖不已。不愧是他的掌上明珠,还是飞儿好。
  雨夫人稍稍敛了笑脸,看着次位上的美人儿,含着笑的眼里浮起一丝鄙夷。
  “娘娘本该早就到了,怎么会现在才回府?是不是这中间出了什么状况,耽误了?”
  雨蝶飞侧脸,淡漠地回道:“还真被夫人说中了。一出宫,没走多远,就遇到林家父子游街。街上人挤人,车都没办法走。等了好久都没戏,我们只得下来走。本想着往人少的地方走,又想着既然出来了,不如去街上逛逛。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就没怎么出过门,进了宫机会就更少了。父亲,今日女儿难得放肆了一回,父亲不会怪女儿吧?”
  “娘娘说哪里话,为父早该料到今日街上会不方便的,应该派人去接你。不过,好歹今日也让你出去走走,玩了会子,可还尽兴?”
  雨蝶飞掩唇而笑,娇俏的容颜更添三分小儿女的秀丽:“嗯,看了很多稀奇的玩意儿。也吃了很多喜欢吃的糕点,和宫里的味道不一样。果然好吃好玩儿的,只有外面才有呢。”
  雨相开怀大笑:“看看你,都是嫁了人的,还这般孩子心性。也罢,看在你不常出来的份儿上,今日便不再教训你了。”
  开玩笑,这女儿是最有分寸的,上街也好,玩耍也罢,只要她关键时刻能帮他,平日里纵容一下又有何妨?
  到底是他雨浩宗的娇娇女,他不惯着谁来惯!
  雨夫人犀利的目光在月牙儿和阿瞳身上绕了一圈:“哎,不是玩了一下午?怎么也不见你买了什么回来?”
  雨蝶飞心中如今是烦了她,句句不怀好意,巴不得让雨相训她一顿才好么?
  “夫人,娘娘不喜欢像其他小姐一般,一边逛街一边买。娘娘说,看好、玩好、吃好就行,那些街上的东西哪里能和家里、宫里的东西比。从小到大,老爷都是将最好的摆到娘娘面前,什么好东西娘娘没有,还要去街上买?再说了,只要小姐想要的,说一声,老爷就会让人送来。老爷,您说是不是?”
  雨夫人本想责备月牙儿多嘴,可是月牙儿最后一句话却是在问雨相。
  雨相捋着胡须点头:“月牙儿说的对,街上的东西实在不是给娘娘用的。”他看着雨蝶飞,沉寂的黑眸中涌起少有的宠爱,“娘娘若缺了什么,尽管和为父说,为父让人给你去寻。”
  雨蝶飞娇笑着点头,清澈灵动的双目满是孺慕之情:“还是父亲好!”
  “哈哈哈……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先梳洗一番,换身裙衫,就出来用膳吧。”
  雨蝶飞起身:“那本宫先回去了。”
  “去吧,雨德,送小姐去后院,让雨翠好生伺候着。”雨相朝管家点点头。
  雨管家笑着躬身答应:“是,老爷!娘娘这边请。”当下引着雨蝶飞往东院走去。
  一行人簇拥着雨蝶飞穿过回廊,跨过小桥,一路上假山错落,景致宜人,流水叮咚,花香扑鼻。雨府这院子是花了两代人的心思和不少银子,才有了如今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