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阿瞳的体重要是全部落在这枝干上面,这些花枝怕早就折了。
  “否则呢?将你家樱飞园的花枝全都弄折了?明日一早,传出这神武第一园已毁的消息?让我西门瞳平添一条辣手摧花的罪名?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看着阿瞳皱着的脸,雨蝶飞“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呵呵呵……你是怕这罪名跌了你的身份不成?你只会杀人,摧花这种事不适合你做!”
  看她笑的花枝乱颤,阿瞳轻轻靠在身后的树干上,轻吐一口气,就这么看着她。
  笑过之后,雨蝶飞感觉之前那种沉闷似乎消散了些,这才想到,阿瞳是在故意逗她。
  雨蝶飞神色一滞,转头对上阿瞳的目光:“阿瞳……”
  “我都知道了,你去前院的时候,我跟过去看了一眼。要我说,你那些矫揉造作的弟弟妹妹不认也罢,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神武右相千金的身份都可以不要,皇后之位你也可以弃之,幽冥教主你也不愿意干,师兄想不通,你如此洒脱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那些人纠结?”阿瞳恢复了西门瞳的低沉嗓音。
  雨蝶飞微微一笑,点点头:“是啊,我怎么还会为今天的事情不开心。”她是雨蝶飞,不是雨小姐,按理说,对这家人没什么感情的。
  可一想到雨小姐就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不禁会问这样的家到底给了她什么?与其说,家族给了她社会地位、荣华富贵,不如说,用这些将她彻底束缚住,甚至将她送入政治漩涡。
  她当时在创造雨蝶飞这个人物时,就已经设定了她的结局——政治牺牲品!
  可真当这样的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时,她只觉得整颗心都是拔凉的。
  然而和雨浩宗相比,此刻的她,是更想念爸爸了。想爸爸做的饭,想爸爸抱着她的温暖……那种窝心的感觉快要将她淹没!
  看着她渐渐迷离的双目,阿瞳直起身:“你……在思念?思念谁?母亲么?”看着她光洁的脸颊,迷惑地问道。
  母亲?她妈妈长什么样,她只在照片里看过,可以说,她对妈妈没什么概念,真说思念实在不知道要从何思念起。
  眼眶发涩,鼻头有些酸,她点点头:“嗯,他很爱我。视我如珠如宝,他是天底下最好的。我也很爱他,很想念他,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是不是在想我。他……现在一定急坏了吧……我不在……不叮嘱他早点休息……他会不会又像往常一样,一投入工作,就忘记睡觉……忘记……”
  说着说着,眼泪迷糊了双眼,啪嗒啪嗒滴到衣服上。胸口一抽一抽的,似乎那里酝酿着极度的悲伤,呐喊着要宣泄而出。
  阿瞳更加迷惑了:她母亲想她?急坏了?这什么跟什么?她母亲不是早就过世了么?那她到底是在思念谁?那人还活着?
  可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他是真的跟着难过了,心口似乎也跟着发酸。
  她是谁?雨蝶飞!那个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师妹,谁惹她,谁倒霉的雨蝶飞啊!
  在他看来,她是练玄冰剑引的绝世天才,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会将不可能变成现实。
  “喂,师、师妹……”阿瞳皱着眉头,“你不要这么伤心。虽然你父亲和家人都待你不好,可是……可是你还是有我么?嗯?你也说了,师兄对你很好!还有……还有那个尹悼痕,他不是也很宠你么?你……”
  这一刻,他舌头像是打结了,原谅他真的不会哄人好么?尤其是女孩儿!
  从记事开始,他就是一个人,师傅对他也极为严厉。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亲情。这世上待他最好的,莫过于玉临风。
  可那不是亲情啊!要说亲情,他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但今晚看雨蝶飞哭得那么伤心,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亲情,大概是一种很窝心很割舍不掉的东西。
  雨蝶飞转头扎进他怀里,埋着脸静静地宣泄着身体里的负能量。
  胸口被狠狠一撞,阿瞳整个人都呆掉了:“你……”他绷着身体,皱着眉头,双手在身侧张开,不知道该抱住她,还是该把她推开。
  可是……可是,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在四肢蔓延,似乎……很不错呢。他渐渐平静下来,向后靠着的身子缓缓放松,让她靠在他怀里更为舒适。
  和一般女孩儿哭得撕心裂肺不同,雨蝶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只有西门瞳才能感觉到,师妹的眼泪把他的衣服打湿了,她很伤心。只有他才知道,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她自己发泄的同时,也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雨蝶飞,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儿?
  晚风渐凉,月色正浓,阿瞳将落在雨蝶飞身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拿走。
  最后,竟然发现她已经呼吸均匀,陷入了沉睡。
  阿瞳张了张嘴,想叫醒她,可感受到胸口湿湿的,他忽然就不忍心了。
  他透过树枝,仰头看着月亮,抬起右臂枕在脑后,左手缓缓扶住身前的她,以免她摔下去。
  纤细的身子,即便整个趴在他身上,也没有多少分量。
  可他明白,就是这个纤瘦的身子里,蕴藏着极大的能量。他也知道,今夜之后,明日的雨蝶飞再也不会如此!
  迷迷糊糊醒来,雨蝶飞动了动身子,有些酸。她一骨碌坐起身,想起昨晚好像是在樱飞园和阿瞳一起的。
  现在,她竟然在韶光阁自己的床上!是阿瞳送她回来的么?
  她缓缓躺下,指尖摩擦着身下天蚕丝的褥子,忽然开始想念仁德宫。
  呵,奇怪,她这是把仁德宫当家了么?这美轮美奂,地势绝佳的韶光阁,在她心里竟然比不上仁德宫!
  认识到这一点后,她皱着眉头,推开被子下了床。她的家应该在二十一世纪!那个有爸爸的地方!
  “小姐?”月牙儿敲了敲门。
  “进来吧。”雨蝶飞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月牙儿。
  随着月牙儿进来的,还有端着洗漱用具的初心。
  月牙儿径直走到她身后:“芷兰已经去小厨房给您做早膳了,等您洗漱好,就有好吃的了。”她拿起紫檀木梳,轻轻打理着雨蝶飞的发丝。
  “初心。”雨蝶飞看着铜镜中映出的人影。
  “是,娘娘。”初心来到她身后,福身说道。
  “你去和芷兰说,我想吃豌豆黄,让她一定要做一份。”
  “是,奴婢遵命。”初心领命,退了出去。
  月牙儿弯起月牙眼,走到门口看了看确定每人,关好房门。“小姐,今日一大早,我就在府里转了一圈。有发现。”
  她神秘一笑,还挑了挑眉,邀功似的凑到雨蝶飞面前。
  莞尔一笑,抓起梳妆台上的琉璃水晶簪:“喏,给你。快说!”
  月牙儿吐吐舌头:“奴婢可不是来跟小姐讨赏的!”
  “呦呦,这还给我装上了,小姐我用不着这些,你知道的!”
  月牙儿嘿嘿一笑,将琉璃水晶簪放进了袖中。“奴婢从前院一个丫鬟那里打听到,三小姐和四小姐昨日似乎被老爷给打了。她亲眼看到她们脸上有印子呢。”
  雨蝶飞不以为意,看吧,她猜得没错。雨相才不会偏袒那两个丫头,他只是不想家中内讧。所有的人应该都在他的影响下,做他认为对的事情,谁在后院挑事谁倒霉!
  “小姐你就不奇怪么?三小姐四小姐为什么会忽然向你下手?更何况,你还是皇后娘娘,她们哪里来的胆子!”
  雨蝶飞拿起一根步摇,在手中晃着,没精打采地回道:“能为什么,还不是受人挑唆了呗。两个丫头片子,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没事来找我晦气。”
  月牙儿惊讶地张着小嘴,她一脸崇拜地看着雨蝶飞:“小姐你可真神,你怎么知道的?”
  “否则她们怎么会突然找我晦气呢?还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她强调“突然”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