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飞眉心微蹙:“那六岁之前呢?她在哪里,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府的?”
  “据调查,那月牙儿是由雨相亲自领进府里的,所以右相对她多有照拂。”
  “右相?”雨蝶飞惊呼,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没错。而且是从一个庄子上领回去的。”
  “哪里的庄子?月牙儿的出生地么?她的家人呢?”
  “神武以北,冀州!属下调查了庄子的管事,发现他并非月牙儿的亲生父亲。”
  “冀州?那么远?这就对了,月牙儿气韵不俗,绝非泥巴里长出的。右相为什么忽然从冀州领她进府?”
  “不是特意领她进府的,而是庄子后来是归了雨夫人刘氏的账下!”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那个庄子有没有查?”
  “查了。原本那庄子是由大蜀的一个商人买下的,后来商人将这个庄子作为陪嫁给了自己家的女儿。就在九年前,庄子一夜之间易主,归到了雨夫人刘氏的账下。但刘氏并没有好好打理,也没有派人好生照看。倒是这两年雨二小姐经营得当,庄子的收成翻倍,被她半个月前转让了出去。同时被她转让的还有其余十几个庄子和十间铺子。而被雨二小姐转让的庄子和铺子在九年前同属一个人!”
  雨蝶飞有些急躁,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大蜀那个商人的女儿?她是谁?”
  那人顿了顿:“商人的女儿在十六年前嫁给了当时神武右相的嫡次子——雨浩宗!”
  雨蝶飞身子一颤,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扶着八仙桌的左手紧紧攥起桌布:“我娘?”
  “是,如今右相的原配夫人——闺名‘阿良’!”
  雨蝶飞正在消化着突如其来的惊天消息,虽然她不是雨小姐本尊,但也为雨小姐感到可悲。她母亲早逝,名下的嫁妆全都被刘氏吞并,而刘氏也并没有好好打理,反倒被雨梦瑶钻了空子。
  恐怕如今连刘氏都不知道她手中攥着的产业已经被雨梦瑶变卖。
  雨蝶飞眸光锐利,冷声问道:“雨梦瑶变卖产业的钱都用于请幽冥教暗杀部的杀手了?”
  “是。属下后来着人问了暗杀部,他们是接到一笔一万两黄金的买卖。雇主,就是雨二小姐。这是当时的佣金,还有银票提出的记录。”
  “一叠银票上印着‘广大银楼’的朱砂,一张账本撕下的纸上,是雨梦瑶的亲笔签名和印鉴。”
  “雨梦瑶!你找死!”雨蝶飞玉手一攥,银票和账本皱成一团,被她捏得吱吱作响。
  胸中怒火翻腾,她却仍然保持着清醒:“月牙儿是如何出现在我娘的庄子上,她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据悉,月牙儿和夫人并无瓜葛,是被寄养到夫人庄子上的。属下猜测,或许连夫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庄子上寄养了这样一个女婴!”
  也对,雨夫人生下雨小姐后身子一直就不好,加上原本就不是太费心在产业上,都是管事打理一应事务,年底汇报。
  “查,女婴的来历。还有,雨梦瑶和刘氏的亲缘关系,本座怀疑,雨梦瑶根本就不是刘氏的亲生女儿。”
  “是,属下遵命。”
  右相府还真是个烂坑,什么事都有!也亏得雨小姐小小年纪能健康成长,保住自己不说,还修得一身的功夫。不容易啊!
  之前她有怀疑过月牙儿是雨相的私生女。可是一想没有必要啊,真要是私生女雨相完全可以将她认回去,何必让她顶着婢女的名头待在相府?
  所以,她也想过,月牙儿可能是雨相培植的一颗重要棋子,只有在特定的时刻才会发挥她的作用。可月牙儿的背景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人无从查寻,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但雨蝶飞知道,如果一件事情太过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指尖在桌上有节奏地点着:“月牙儿,月牙儿?”
  喊了两声,没人应,倒是芷兰从外面推门进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娘娘?”
  雨蝶飞眨了眨眼睛:“月牙儿呢?”
  芷兰茫然地看了看门外:“没有啊,月牙儿从御花园回来,好像就去忙了。奴婢从回仁德宫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到过她呢,怎么了?奴婢去找!”
  “嗯。”雨蝶飞一手支着下巴,心思百转。
  趁着芷兰离开,她朝窗外喊道:“蔺钊?”
  “夫人!”背着温鸣剑的蔺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雨蝶飞身后,“夫人有事?”
  雨蝶飞撇撇嘴:“你家庄主呢?这几日怎么没有看到他来?他在忙些什么?”
  蔺钊脸色一僵,木木地回道:“庄主自然有庄主的事情,若是庄主愿意说,夫人大可以自己去问,属下实在不便透露。”
  雨蝶飞知道他就不会说,泄气地说:“好吧,既然本宫与他在一起就该全心全意信任他。那你告诉本宫,这几日没见他,他没出什么问题吧?”
  蔺钊摇头:“没有。”
  雨蝶飞斜眼看着他:“你和你家庄主商量得如何了?”
  蔺钊一听她这么问,黑着脸回道:“庄主说他不管这事,既然把属下派来给夫人,就要听夫人的差遣。但留在庄主身边还是归从夫人,由属下自己选择。”
  “那你的意思呢?”
  蔺钊板着脸,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焦点却不在雨蝶飞身上:“时间还没到,属下不需要回答。”
  雨蝶飞扯了扯嘴角,这家伙,说十天竟然一天都不肯少!
  白了他一眼:“准备准备,端阳节跟本宫去帝陵。”
  蔺钊一愣,这些天他知道夫人和那个阿神在密谋着去帝陵,他没想到她要带他一起去。“是,属下没什么好准备的,带上温鸣剑就行了。”
  “难道你不需要去回报庄主?请示一下庄主的意思?”雨蝶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蔺钊有些黑的脸颊竟然红了。他支支吾吾地:“那个……咳……属下……属下的任何行动都需要禀报庄主。”
  他心里明白,庄主将他放在夫人身边,除了履行护卫的指责,还有随时禀报夫人的消息。可以说……监视么?嗯,不对,是帮庄主看着他的女人。
  谁让夫人有那么大能耐,让许多男人都围在她身边。
  “所以,知道本宫为什么要让你成为本宫的人了么?”说这话时,她的脸色一寒,盯着他的视线似乎没有丁点儿温度。
  蔺钊是硬汉一条,可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竟然萌生了些退意。
  奇怪,他久经战斗,什么样的杀气没有感受过,哪怕是庄主的威慑都是家常便饭,怎么夫人的一双眼睛有这么奇怪的力量?
  雨蝶飞起身,踱到蔺钊的面前,仰头看着前面身材高大的男人:“你在藏龙别庄想必就听说过本宫的事,又跟在本宫身边这些日子,应该明白本宫不是个喜欢攀附男子,作为男子附属品生存在世间的人。即便是对尹悼痕,本宫也不想。本宫是独立存在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也会有自己的作为。本宫和他在一起,信任他,是因为心里有他,绝不是想要通过他得到地位、财富、权势!如果那些本宫想要,本宫会自己去拿。在本宫看来,只有通过自己努力争取到的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你,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