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澈?这名字好熟啊?谁?
  柯宣又将眼前的男子打量了一遍:只见他紫金冠束发,面庞白皙,眉宇间沉稳大气,挺拔的身姿隐隐透着上位者的气息。
  来人不过刚入中年,两鬓却有几丝白发,整齐地嵌在青丝之中,格外扎眼。
  可就是这几丝白发,不但没让这男子显老相,反而让他的气宇轩昂平添几分沧桑和稳重,更让他如玉的面庞看起来深沉忧郁了些。
  柯宣一拍脑门:“你是大蜀的摄政王?”
  这一声惊呼老远就传到了雨蝶飞的耳中,她手中的剑一顿:大蜀摄政王?商澈!
  她一剑荡开宋问天的攻击,侧目远眺,远处的画舫,站在甲板上的那个男子就是商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商澈其人一身坦荡,早年的儒雅气质稍退,久居摄政王之位的他更显英伟。嗯,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宋问天当然也听到了柯宣的惊呼声,手中的折扇一收,定定地看着那个绛紫色的身影。连商澈都来了!
  他忽然间有种感觉,帝陵一事的背后,或许又只隐藏的手在操纵,让这些垂涎龙脉的人通通聚集在神武。
  果真如此,那人其心可诛啊!
  商澈的出现,使得周边正在激战的船都纷纷停战。整个嘉陵河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些插满箭矢如同刺猬一般的船,在无声地叙述着方才战斗的激烈。
  雨蝶飞之前就得到消息,商澈已经进入神武,也让魑鹫阁的人留意他的行踪,想着今日是不是能见上一见,没想到这么误打误撞地就见到了。
  “多谢摄政王,否则,在下的那位朋友今日就要落水了。”雨蝶飞勾唇,与商澈遥遥相望,隔空抱拳,以示敬意。
  商澈抱拳回礼:“阁下好功夫,隔着这么远都能将你朋友毫发无伤的丢过来。”
  “得亏摄政王身姿矫健,否则,在下那一掌力道未及,只会徒然。”
  “舱中已备薄酒,独酌无意,阁下何不来对饮一番?”商澈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隔的远,但之前宋问天画舫上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雨蝶飞双臂一展身姿如燕,一掠之下已经飘出数丈之远。轻轻落下之际,足点水面飞身而上,稳稳落在画舫上。
  扫视一周,整个画舫上都是黑衣劲装的侍卫,雨蝶飞一把将手中的剑扔给其中一名侍卫:“幸会!”
  商澈看她一气呵成的动作,以及上船后卸下武器的行为,会心一笑:“把剑还给这位公子。”
  “王爷?”抱着剑的侍卫皱眉。
  “以公子的武艺,有没有剑都一样。”商澈笑的轻松。
  侍卫点头,恭敬地说道:“是!”
  “摄政王好胆气。身在神武,却还是这样随性。”雨蝶飞微微一笑,朝商澈点点头。
  “若是畏惧,干脆待在大蜀摄政王府。”
  “呵呵……”
  “哈哈哈……”
  二人相视而笑,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请!”商澈半侧着身子,丝毫没有身为上位者的架势。
  雨蝶飞对他的印象更好了:“摄政王请。”两人并肩入了船舱,分宾主坐下。柯宣自然疑惑万分地跟在雨蝶飞身后。
  他看了看商澈,又看了看雨蝶飞,确认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不禁好奇:这大蜀的摄政王竟然能和阿飞如此相处,足见阿飞的魅力无敌啊。
  商澈举了举杯子:“这是我大蜀的国宴佳酿,芙蓉蒸酒,请阁下品尝。”
  柯宣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酒,又偷偷打量了一下商澈,看他将酒倒入口中,又看雨蝶飞没有半点迟疑地将酒饮尽。
  本想制止雨蝶飞,可见她已咽下酒液,便就此作罢。柯宣不禁翻翻眼:她也真是没什么戒心,万一人家在酒中做了什么手脚,她岂不是栽定了?
  这边美酒佳肴聊起来,宋问天那里简直是惨不忍睹。
  一艘好好的奢华画舫,变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大半个顶被掀飞,木质桌案大多化成木屑残渣,甲板上满是刀剑划痕。
  船舷毁了大半,河面碧波荡漾,时不时有水荡到甲板上来,眼下除了尚且飘浮在水面上,已经不能称之为“画舫”,甚至旁边偶尔飘过的乌篷小船都要比之体面些。
  大公主和嬴青悠相扶着靠在一处,一脸惨白地死死抓住船舷,不让之前晃动的船将自己掀下去。
  虽有侍卫守护,却还是狼狈不堪。钗环松脱,衣衫凌乱,衣袂早被河水打湿,沾满脏污和血渍,哪里还有天家公主的风范。
  “怎么会这样?”嬴青悠瑟缩着肩膀,泪水冲花了妆容。“不是游湖的么?怎么突然就打了起来?”
  嬴青溪平日里再镇定眼下也绷不住了,她想要站起身,维持仪态,可两腿发软,抖得不行。
  “你闭嘴,事情已经变成这样,还能怪谁?”
  嬴青悠怒了,公主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怪谁?若不是跟着皇姐,说来见‘姐夫’怎么会遇到这样糟心的事呢?”
  嬴青溪身子一僵,这才意识到,宋问天已经看了过来。
  苍白的脸颊一阵青白,当下喝道:“住口,你胡说什么?”
  嬴青悠一张脸立刻皱了起来:住口?她都平白无故遭了这份罪,竟然还要这般呵斥于她,更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当朝三公主的脸面放到哪里啊?
  “难道不是么?若不是皇姐你心心念念想着宋公子,早就惦记着端阳节这日出宫来见宋公子,我们至于这样么?”嬴青悠瞪着自己的皇姐。
  “你……你……本宫哪有!本宫……”嬴青悠在宋问天的注视下,全身像是着了火一般。
  这个青悠,真是没分寸,好歹她们也是亲姐妹,怎么能如此拆她的台!
  嬴青溪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明明是青悠自己要跟着出来凑热闹,现在却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还让她在心爱的男子面前这般颜面尽失。这让宋公子如何想她?
  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嬴青溪绞着帕子,惴惴不安地迎上宋问天的目光:“宋公子,本宫……本宫没有要……”
  她想解释什么,却被宋问天一抬手制止:“公主金枝玉叶,能在端阳节出宫与问天同游嘉陵河,已是问天的福分。奈何今日多有不便,惊扰了公主,问天这厢给公主赔礼。”
  嬴青溪一听,方才的局促瞬间消散,反而觉得他不在意方才青悠说的话,又或者……他默认了?
  想到这里,嬴青溪的脸红了,她捏着帕子上前几步:“公子说哪里的话,今日之事,公子想必也始料未及,怎能怪罪公子。”
  宋问天温和一笑:“既如此,问天送公主回宫吧。”
  嬴青溪直接呆掉了:“真、真的可以么?”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男子,竟然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宫?
  宋问天看着嬴青溪满是期许的目光,沉浸的眸中绽出几点笑意,给他一身清贵平添几分温柔。这样的男子是最能让人心动了,何况是芳心暗许他多年的嬴青溪呢?
  “出了这样的事情,问天不放心公主就这样回去。”
  嬴青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点点头:“那、那就有劳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