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细问到底是什么生意,瞿明月却是不再说,只问掌柜的有没有纸笔。
这哪能没有的?连忙让小二送了过来,掌柜的紧张又期待的望着。可瞿明月却是犯了难,她倒是会些素描,可谁见过用毛笔画素描的?再细的毛笔也不行啊。
见掌柜的小眼神,瞿明月不免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她一眼瞟到屋里角落里的炭盆,幸好是大冬天的,找根炭,总是很容易的。
便让小二给她拿一把刀和一块炭来。这下别说小二,就是掌柜的也是彻底懵了。这又是纸笔又是刀和炭的,到底是要干啥?
瞿明月却不去看他们疑惑的眼神,也不顾一手的炭灰黑漆抹乌的,直削出一根细细的炭条,这才擦了擦手,在纸上画了起来。
或许她与现在的人审美上有些差别,或许她以前并没有专业学过珠宝设计,可是她会画啊,就她见识过的那些珠宝,哪个不是精品?而且对这些古人来说,哪个不是新颖的样式?
不过考虑到审美和制作工艺,瞿明月没有画出太古怪的,而是中规中矩的选择了黄金首饰的样式。画了一条黄金项链的款式,以现在的水准,大约是能做出来的吧。
但就这已经让掌柜的眼前一亮了。不由的拿起纸来细细观看,啧啧称奇。
“姑娘巧手啊,这样式在下都还没见过呢。”不过虽然满意,掌柜的却还没往‘是瞿明月原创设计’的方面上想去。
不过虽然说这确实不是瞿明月原创,而是她曾经的一个项链样式,可在这个世界那是首次出现并且独一份啊,怎么也不能让掌柜这么‘误会’啊。
所以掌柜的故意不提,瞿明月就要故意提。
“小女子献丑,能入得掌柜的眼,是小女子的荣幸。小女子闲时还想了些其他样式,不知掌柜的可有意接下小女子这笔生意?”
掌柜闻言一愣。知道瞿明月是误会了,他是真的没往这方面想。毕竟瞿明月可就十三四岁的模样,他怎能想到有这般的天才?那些业界大师,就算不是花甲年岁,也都过了而立之年了啊。
不过听瞿明月的话,掌柜的也是反应极快,连忙笑脸应答,“自然是有意,有意的。我们这字号可遍布大江南北,姑娘这图纸,即便是传回总楼里去,我们大老板看了也得叫一声好来。能与姑娘谈这笔生意,那可是蔽号的运气。”
而恰在这时,传来一声轻轻柔柔的声音问道,“齐掌柜得了个什么样的好图纸,不知能否给小女子一睹为快?”
这时掌柜的才想起来,因为瞿明月并没有明确表示要说什么生意直接要的纸笔,而他之前看首饰也是在这三楼看的,又被秦大师的作品刺激到了,所以到现在他们还站在三楼,倒是谁也忘了要去厢房里再谈生意的。
再说这出声的女子,原来是这城里首屈一指的富户施家的大小姐。
“施小姐要看,自是可以,只是这图纸是这位姑娘所做,所以……”掌柜的自然不想得罪施小姐,但这图纸他还没谈好价钱,自然不能擅自做主。所以只能把话头引给了瞿明月。
瞿明月也不甚在意,若是施小姐看了喜欢,想要直接定制,那不证明她的图纸更有市场么?那掌柜的还不得加点价格?
所以瞿明月接过掌柜手中的图,就递给了施小姐,报以一个轻柔的微笑。
随即可见施小姐眼睛一亮,显然是很是喜欢这个项链。
“掌柜的,这图纸不知您可否忍痛割爱,小女子实在是喜欢。”施家小姐这意思,明显就是要买下这图纸,让这链子,只得她有,旁人再也不能佩戴。
掌柜的不由一愣。说实话,他自是不舍的放的。就算施小姐买下图纸,说不得还要拖他楼里来做,可那就只能做一份,他挣的也不过是些手工费。可若是他买了图纸,做出大量的数量,虽不及独一份来买的高价,可是积少成多,卖到大江南北去,他也能赚不少啊。
他实在不愿放手,可却又不能得罪施家。这可十分难办,他不由的望向瞿明月,显然有看瞿明月卖给谁的意思,笑的温和。
而瞿明月面对这么个笑面虎却也是不惧,自是笑意盈盈的,在两人之间周旋,要保证两人都不得罪,而自己的利益也要最大化。
瞿明月要做生意,自然是不会那么简单的把图纸卖出去,图一个一次买卖。她要的,可是分成,不然你这东西买了千千万万金,她只收一份图纸钱?
所以,买她的图纸很简单,她不收买断价。而是每卖出一分首饰,给她一成利。别小看这一成利,她相信从她手中流出的图纸样式,这位掌柜的可不会只定个三五十两的白菜价。
而她一张图,也并不只说只能做一种材质,而是除非不可为之,否则都要以银、金、玉三种材质各做一个档次。
掌柜听她娓娓道来,一时间都丢了自己的声音。直到瞿明月说完,他都忘了回话。
什么叫一式三样?什么叫出厂编号?相对于这些,他都已然忘记瞿明月商谈的索要一成利的事儿了。
他是个商人,而且是个目光不算短浅的商人,自然明白瞿明月所说的话之中的商机。若是成事,那他大赚一笔是小,而是他在店里的地位就得一跃三尺了。
只是这般大的事儿,他可真不敢轻易做主。
“不知道姑娘能否给在下几天时间,待我将这事儿告知东家知晓。姑娘要的也不是一刀子的买卖,若此事过了东家的面,敝店几十家分号一起行事,姑娘这一成利,也就颇为壮观了。”沉吟片刻,掌柜这般说道。
呵呵,明明是自己做不得主,却还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瞿明月心中笑笑,却并不戳破,他说的也并未有错处不是么?既然能大赚一笔,那又何必推脱?
她如今有卖了那头面的一万六千两,还能多等几天都不得了?
瞿明月笑笑点头,揣过图纸和一万六千两,拉着瞿冬炎志得意满的出了银楼。感觉空气都没那么冷冽了呢。
至于施家小姐?自然是让瞿明月一张巧嘴,以首饰做出来后,予小姐投一份编号的那一件儿,如此,在千万人中得头一份,可不是万里挑一的好兆头?
当然,瞿明月可没点破这是在‘掌柜的同意她的要求,会买下图纸制作’的这一前提下。
这样一来,怕是不用她催,这施家小姐都要不时的过问一下掌柜的他家东家的意思。
而现在瞿明月首要做的,自然是拉着瞿冬炎shopping!
买衣服!那必须是最好的,最保暖的,最看的上眼的!而两人一人买了三身,却也不过画去六百余两,平均不过一百两一套,瞿明月还是比较满意。
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当下的消费水平。至少这城里的水平,了解了一下。
他们这几身衣服,都是那些大家小姐和夫人才会选的料子。所以要价高些,瞿明月还特意看了一下那些普通的棉衣,一百两都可以买六七身,这可都是成品。更别说那些最次的掺麻的衣料子。
但这些对瞿冬炎来说,可就都是天文数字了。看他对待那些衣服的神态,那可真是宁伤肉不伤衣,瞿明月看的又好笑又实在心疼。
不过她也知道这并非一时能改过来的心态。而且,这般珍惜物品的心态也并非全然不好不是么?只是需要再稍稍端正些。
两人第二大事情,自然是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找一家客栈。要上热水,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今晚有个好睡眠!
“怎么了?”拾掇好等会儿要换的衣服,又试了一下水温,瞿明月就见瞿冬炎有些踯躅的站在那儿?
“到底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又或者,你想跟我一起洗?”看她给找好衣服,小孩却还是不动,瞿明月不由的站到眼前,抬起他低垂的小脸蛋。
只见上面红彤彤一片,听了瞿明月的话更是脸色爆红,红到了脖子!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一般。
半晌,才嘟囔一句,“姐姐洗,我看门。”然后逃也似的跑到屏风外,坐在凳子上身子却像是被绑在扁担上。身后传来瞿明月的大笑,瞿冬炎狠狠的咬着唇,姐姐真坏,尽笑话他。
瞿明月也终于良心发现没再调笑瞿冬炎,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那感觉是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在呼吸了一般。舒坦的甚至将整个头都沉到水底,熨烫的呻吟出声。
简直没有更赞。
瞿明月就这么泡着,迷迷糊糊都做起了美梦。可这就急坏了等在外间的瞿冬炎,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姐姐不是出了啥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