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月话音刚落,那连玉音就是一声冷哼,“杀了我妹妹还敢狡辩,县老爷面前还不认罪!”
“你又是什么身份?既然知道县老爷当前,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话?再者,我什么时候杀的你妹妹,什么地点杀的你妹妹,又因何要杀你妹妹,你有没有人证物证?”瞿明月与连玉音呛声,气势慑人。
一顿抢白让连玉音还想要说的话憋在口中,噎的难受。
可是就如瞿明月所说,县老爷当前,她这般越俎代庖,县老爷面上不表,心里却是不快的。
想了想,也只得先行坐下,忍了这口气。反正银钱已经给了县官,又有夫家大哥压在那里,不怕县官不办事。
一番思索,连玉音不免暗骂自己有些焦躁。便回头给县官福了一礼,一是道歉,二也是告知县官请开始,赶紧办事。
县官心中这才舒坦一点,虽说是拿钱办事的也冲着她上头那点名声,可也不能这么欺负到他头上来,明面上不给面子吧?
县官拍拍惊堂木,沉声问道,“瞿明月,这连家夫人和大小姐状告你杀害连家二小姐连玉容,你作何辩解?”
瞿明月虽然已经知道县官跟连玉音是一丘之貉,却也不慌不忙,道,“大人,民女还是那句话,既告我杀人,那便拿出证据来,怎能红口白牙就将民女定罪?若连小姐拿不出证据,那就请大人还民女清白。且,请连小姐还民女清誉。”
堂外观看的民众早已议论纷纷,到是没几个人会认为瞿明月是真的杀人凶手。毕竟此刻瞿明月的气度和姿容很是能够唬人,不少人低语着这么漂亮出众的小姑娘,怎么会杀人不眨眼呢。
越来越嘈杂的声音让县官不免又拍拍惊堂木,说实话不能怪民众们太激动,而是这小县城之中,除了天灾人祸实在少有人命案这样的大事发生。
这突发一起,可不就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了么。
而且被告之人还是这么一个可人的娇俏女子。
“既然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那你说说,那连家二小姐的出嫁头面,你是如何得来的?”县官也不急,四平八稳的问话。
“捡来的。”瞿明月沉着应对,依旧沿用之前对祁洛宸所说的说辞。
县官眉头一皱,问道,“何处捡来的?那连家二小姐又在何处?”
这话中含义可不还是说瞿明月怎么从连家二小姐‘手中’捡来那么值钱的头面么,但瞿明月也自然不会入套。
只说,“二小姐没见着,在一处悬崖下捡的,只见到一些零散的被豺狼虎豹啃食的尸体。还有就是那些头面,我当时逃难,自然是不可能做到路不拾遗的。若此时连家小姐能够证实那东西是属于你们连家的,民女奉还当日所卖全部银两便是。何以要诬赖民女杀人?”
瞿明月不咸不淡的声音,又意指连玉音诬赖,激的她又蹭的站起来,“明明就是你见财起意杀了我妹妹,又弃尸悬崖任她狗啃狼咬还不承认?”
相较于瞿明月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连玉音的咄咄逼人不免落了下乘。见瞿明月沉静的脸色,要笑不笑的嘴角,连家夫人连忙拉住自己这个沉不住气的大女儿。
再细想连玉容的生平,她便觉得,眼前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是就不可能是连玉容的。
连玉容再能装,也不至于一丝不漏。何况两人完全是两样性子,一个唯唯诺诺悲悲戚戚,一个锋芒毕露气势慑人,哪里有一丝搭边的可能?
“你说你逃难而来?”县官却是抓住了瞿明月的把柄似得,问道,“那你祖籍何处?”
虽说是收了钱来对付瞿明月,可县官也不是傻得,不可能一点准备也不做。自然是调来了瞿明月的户籍查看。虽然并不能马上去当地核对,可多少也是个参考。
却只听瞿明月回道,“我是孤儿,与师傅住在深山之中,一年下不了山几次。年前师傅羽化,我在山中过不下去,也就只好出山。填写户籍的时候,便填写了最近的一个村子。那座山我也从来没听过师傅提过名字。”
这样一来解释了为什么填写假户籍,二来终年不出山也让人无法到那个村子询问到底是否确有其人。瞿明月这一手不可谓不堵死了他们的嘴。
而且瞿明月是住在深山,本就不再户籍地管辖之内,填写最近的村子,将山归于村子统管也无可厚非。这些,瞿明月在填写户籍的时候,就已经思虑再三。
“狡辩!你户籍也是假的,头面一说也是疑点重重不堪细究,还不速速从实招来?”县官也是黑了脸,怒拍惊堂木,大声喝问。
“大人,不堪细究?”瞿明月依旧轻声慢语,也真是她这态度最让县官受不了,这让他觉得自己完全是被看轻了。
“若大人这么说,那连家母女的心思,就更不堪细究了。告我杀人,证据拿不出来,全凭推断,且就不说了。而在此之前,他们寻到西泠村去,口口声声所说的,都是我是他们的女儿,连玉容。”
“如今转过头来,又怎么忽然就说我是杀人凶手了?就因为我长的像是他们的女儿却不认他们?就因为我捡到了那副头面?”
瞿明月这些话自然不全是说给县官听的,她明白县官已经被收买,所以她要的,就是民众议论。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舆论优势那是了解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等县官想好接下来的台词,她便又说道,“其实并非只有他们误会我是连玉容。”
“连玉容的夫君,雷鹰堡堡主祁洛宸也来找过我,然而我已经告诉他错认一事。虽不知道为何你们没有得到消息,但我想离此地更远的雷鹰堡都已经来人了,那离得较近的连家,为何时至今日才来找寻?”
连玉音当然能够听出瞿明月话里的意思,刚着急的想要阻止她,就听瞿明月抢白道,“难道连家夫人觉得天气冷,要等天暖才可?连家二小姐果然只是交易品,生死都没多大关系。而与她长相相似的我,因为不配合你们,不肯冒认去当连二小姐,去帮你们完成未完成的交易,所以你们便要置我于死地,是吗?”
最后的反问,瞿明月不由的用上了一丝内力,震的众人耳中轰鸣。而被瞿明月重点照顾的连家大小姐,脸色顿时惨白。
这是瞿明月把握好的一个度,这样的反应可不就是被戳破阴谋之后才该有的么。
至少,在围观的群众心里,是这么认定了。而且震的连小姐心血激荡,更让她无法立即开口反驳。
瞿明月接着说道,“如此,待我死了,你们便可上雷鹰堡与那祁堡主说,连玉容被我害死而无法完成婚礼,而我这杀人凶手已经被你们伏法,死无对证了。届时你们再使些其他伎俩,说不得还能再哄祁堡主开心。”
瞿明月字字诛心,眼神更是锐利的扫过连玉音和连夫人,让二人心中寒意顿生。
而且瞿明月的话比连家两人毫无理由的推断可要合情合理的多,一席话简直将一段宅门内勾心斗角的来龙去脉说的丝丝入扣,让人越捉摸越是这个味儿。
本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可县官却也心中不免多想,怕是真的是这样吧?当然,该做的他还是要做的。
“肃静,这公堂之上,哪容你这般胡乱猜测,以己度人。”县官手中惊堂木连续敲打,却不想他口中出来的话,多么无耻。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这也正是瞿明月想要的。县官要不真的来这么一句,她后面的戏,未必好唱。
瞿明月顺应县官沉默了下来,但其身后的百姓们却已经回过味来。刚刚连家人不也只是一味猜测推断,还硬逼着人瞿明月认罪。怎么现在反过来,县官就要瞿明月住口了?
县官还未察觉,倒是正在做笔录的师爷着急了。大人这全然是落了口实啊。想要放下笔去提醒大人吧,却又做不得这么明显,望向瞿明月的眸子不由沉了沉。看上去不大年岁,可真够伶牙俐齿的。
师爷自认他当年这么大年岁,可做不到这样。此女,不简单啊。怕是大人要摔一个大跟头了。
公堂上静下来,县官却又有些不知从何问起了。在此情境之下,县官甚至不能再硬掰来喝问瞿明月认不认罪。
瞿明月勾勾唇角,轻声道,“大人,这连家母女既然不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民女杀人,那不知大人可否放人了。这大早上的,民女找个摊子吃个早点还来的及,再晚就都收摊了。”
“你别再强词夺理,狡言诡辩了,你说我妹妹落入悬崖尸骨无存,那便让大人派人下悬崖!届时寻着证据,看你如何抵赖。”连玉音大约见瞿明月即将得脱牢笼,顿时急了,一头扎进瞿明月挖好的陷阱中来。
听了她的话,瞿明月却勾唇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