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月被准许早上出房门的时候,是她的伤口已经脱痂的时候。
这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四月末,瞿明月呆在房里的这段日子,简直是要了她的命。憋闷的每天都在画图不说,画完了多半还撕了。
毕竟长时间做一件事情,不是烦闷的想摔东西,就是越看越觉得不如意。
但是这段时间她最不欢迎和最欢迎的人,都是同一个。
那就是祁洛宸。
祁洛宸住到了村子里,这是瞿冬炎告诉她的,就离着他学堂没多远的一户人家,算是西泠村比较边缘的地方。房子虽然是祖传的老房子,但好在是砖瓦的,这大概是祁洛宸看中的原因之一。
将原本的那人家,给了钱,打发到了县城里住。雷鹰堡的一众侍卫化身贤惠小媳妇,将屋里屋外都收拾了一遍,力求让祁大堡主住的舒服自在。
而舒服自在了的祁大堡主,自然是每天都往瞿明月这里来例行探望。而关于刺杀的事情,这位光明正大承认自己知情的堡主,再也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瞿明月欢迎他的原因,自然是每次来她都可以欢快的斗嘴一番,把祁洛宸气的咬牙切齿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是她最喜欢的。
而不欢迎他的缘故,自然也是因为每次对战,瞿明月不是总赢,偶尔也有被祁洛宸气的跳脚的时候。
但不管瞿明月是怎么想,每次在祁洛宸来的时候是多么的斗志昂扬,但是瞿冬炎是绝对不喜欢祁洛宸的。特别是在听到有些人无疑走漏出来的话的时候。
村里已经有人开始传瞿明月的闲话了,到也不全是恶言恶语,反而往诡异的方向扭转着。
起初祁洛宸老在瞿家进出,自然有些长舌妇嚼舌根子,但不知怎么的,忽然风向就转为男未婚女未嫁,祁堡主看上了瞿明月正在求娶的道路上,还有人编造出,瞿明月因为自觉是个山野姑娘,配不上祁堡主,所以才多番拒绝。
总之描述的是要多么凄美有多么凄美,要多么荡气回肠就有多么荡气回肠。
简直就比那戏园子里唱的还要精彩!
瞿冬炎听的直咬牙。等他将祁洛宸堵在门口,不准他进门的时候,扬言让他不要再来破坏他姐姐的名声的时候,祁洛宸却是笑了。
“破坏她的名声?怎么,有人传她什么?”他那挂着笑的脸,显然是早就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
“说她是因为自觉身份卑微,所以不敢嫁给本堡主?呵,本堡主不会听信谗言嫌弃她的,你放心。”祁洛宸的笑里显然是有很解恨的意思。
在瞿明月这里碰到的钉子,可是他二十多年里来,加起来的总和了。但是祁洛宸其实自己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闪而没的诧异,要是旁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跟他对着干,他恐怕早就让人死了不下一百遍。
可偏偏这个人是瞿明月的时候,哪怕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被气的不轻,但更多的被记住的却是瞿明月跳脚的时候,气鼓了脸的时候。反倒是他为什么生气,又生气成什么样子,转年一想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在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
就连沐浴的时候,看着胸膛上洗了很多遍都没有洗掉的乌龟,他都觉得不那么讨厌了。而且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况,更多的注意力却是到了当时瞿明月的手指划过他肌肤的感觉,还有那忽轻忽重的气息,撩过他的肌肤。
一热,一冷。让他的感觉到一阵阵的躁动。
瞿冬炎虽然气愤,恨不得跟祁洛宸拼命,可是他就算每天都在加紧锻炼,可是对上祁洛宸,还是没有胜算的,甚至祁洛宸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往往不过他眼前一花的功夫,祁洛宸已经闪身往瞿明月的房间而去。
院子本来就不大,以祁洛宸的本事,瞿冬炎转身想要去追的时候,祁洛宸已经推门进入了瞿明月的房间。
那么自然而然,连敲门都没有,都不怕瞿明月在里面睡觉或者其他什么事情!瞿冬炎暗恨的咬牙,却还是不能眼不见心不烦的不管,毕竟里面的人是他的姐姐。
要是让祁洛宸单独跟瞿明月相处,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他不在乎,可要是瞿明月真的受到了欺负呢?
虽然对于瞿冬炎每次都要来横插一脚,祁洛宸表现的十分不满以及不耐烦,但瞿明月拉着瞿冬炎话挺多的,祁洛宸就是想要赶他走,也没有机会。
而捡着瞿冬炎上学的时辰过来,却要么有个夏琳,要么有个小山。
有小山的时候,还要连带着两条大狗!
又一次打发走祁洛宸的时候,瞿冬炎觉得自己此刻的身体就像是被掏空,晚上吃饭的时候,估计要抱着饭桶吃了。
但是还不等他关上门,就见萧云期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就像是故意跟祁洛宸错开的一样,他是从隔壁的周婶子家出来的。显然是早就到了,却大概是去找解轻语了,同时还注意着瞿家的动静。
对于萧云期,瞿冬炎也防备着,但却不厌恶。
或者说他对一切接近瞿明月的男人都有防备吧。但是萧云期帮了瞿明月不少忙,他还是承情的。
当初瞿明月受伤,他胡言乱语的那些话,也是因为一时心神大创。更何况,事后他还跟萧云期几人商量过当时的情况,他不是傻子,只是当时慌了神才没有想明白事情的始末。
等萧云期一提点,他自然就明白了对方是要置瞿明月于死地。而当天要不是秦墨和萧云期都在,哪怕是他和瞿明月在家里,只怕也是要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所以他从醒悟的那一刻开始,格外的渴求想要练武。
虽然以他现在的年岁,起步已经有些晚了。但哪怕只能学一些拳脚功夫,能够给姐姐抵挡一下,让她有逃跑的机会,他都乐意。
所以他跟瞿明月提出来要学习养生决。
这件事情瞿明月之前给他提过,但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瞿明月就放下了,说是好合适的机会再说。现在他却不想任由瞿明月做主,找什么合适的机会。
不管合适不合适,他现在能够早一天练,就早一天获得成效。
“萧大哥怎么来了?晚上就在这里用膳吧。”瞿明月看见来人,不由的高兴了起来。要知道这些天可尽被祁洛宸气了。
不过这些天虽说萧云期是没时间过来,但派人送来的东西却是不少。
连给她消磨时间的东西都送来不少,不过她毕竟不是那些深闺里的小姐,对于他送来的东西也只能承情,而不能真的受用。
萧云期也是笑笑,对于瞿明月伤才好就闲不住,也没有多说什么。在隔壁听她跟祁洛宸吵成那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没有多大事儿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要知道可是好些日子没尝到明月妹子的手艺了。”萧云期一边说,一边落座喝茶。也简单交代了这些天他不能过来看望,完全是因为要送秦墨离开。
对方家中长辈过寿,寿礼的图样既然已经弄好了,那自然是送回京城去做了。二来,还有瞿明月的制衣计划,萧云期也要安排下去。
这些事情在瞿明月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自然也就不耽误了。
“萧大哥这有什么可赔罪的,这生意可也有我的一份子呢。”瞿明月自然也不矫情,嘴上说着推脱的话,实际上却是示意将这一篇揭过。
“这次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情来跟妹子你商量。”萧云期自然顺水推舟,然后又提起他来的目的。
瞿明月心中凸了一下,虽说萧云期在她心中不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但是每次他这么正经的说事儿,还是让她有一种‘摊上大事儿’的感觉。
心里虽然有点没底,但瞿明月到底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不慌不忙的示意萧云期接着往下说。
还借着帮人家添茶加水的空挡,长出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
萧云期这样老辣的人,怎么可能忽略这一点,不免脸上又挂上了更深的笑意。
“妹子别紧张,是好事儿。”萧云期道。
然而他这一开口,不单瞿明月紧张了,就连瞿冬炎心中都冒起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