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顿了顿,似乎在找形容词。有些艰难的样子,但不一会儿又似乎终于想起来。
“那些读书人说的那一套用词我是不太懂的,但是乔家人是真的很霸道的。”似乎很满意自己想到了这么一个词,小二兀自点点头,然后又接着说道,“他们霸道到,他们家的生意,只有他们一家可以做。”
垄断?瞿明月的脑中念头闪过,但却没有打断小二。但是如果仅仅是垄断生意,应该不至于这么惹人诟病吧?至少,萧云期不也是做着垄断的生意么?
其实这只是瞿明月的理解和小二的形容有所差异。
萧云期的垄断,是独特的设计,无论是菜品还是首饰衣服,这就像是每家酒楼都有秘方一样。别家若是有人也开了同样的店面,只要不窃取他的创意和风格,他并不会蛮横到让别的人家不准开店。
但是乔家却是不一样。
比如乔家的粮油生意,他要一家独大,原本城南城北城西都各有几家并非是乔家的店面,乔家只有在城东有两间铺子。但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其余几家的铺面都相继倒闭,还是原来的店面,却挂上了齐家的牌子。
往后,还有几家酒楼,几家糕饼店。
如果说一开始人们还只是以为之前的店家是经营不下去,被财大气粗的乔家买下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太过巧合了。
再往后,就是一些小商贩,都不可以跟乔家买一样的东西。再或者,若是被乔家看上的东西,也一定要把制作方法卖给乔家。
然后想卖,也只得再从乔家进货。可是卖给乔家的时候,价格颇低,要想进货,价格却又生生提高了一倍甚至更多。
瞿明月等人安静的听小二描述这一件件的事情,听到后面都有些麻木了。这哪里是霸道?简直是蛮横不讲理吧?天下的好东西都得是他们家的,不给就大棒子挥下。
“可是,不对呀,昨天我看很多人都去了乔家的流水席,很多人去乔家祝贺啊。”瞿明月诧异的问道。
小二叹口气说道,“他们记不住你到没事,要是你先前跟乔家有过交道的却没去,给他们记下了,那可有苦头吃了。深知乔家的做派,我们本地的人哪个不是挂着笑脸过去的?昨个儿就我们掌柜的,不也是带着厚礼去的么?说是流水席,不拘贺礼,但是熟门熟路的,都是恨不得榨干了血肉给他们去送礼。只有客官这样过路的生面孔是真的道一句恭喜就被请进去的。”
说起来,瞿明月倒是想起来,昨日在喜宴上,一些人吃的仓促又急躁,一些人吃的老神在在高谈阔论,明显是两极分化。
这应该就是外来的人跟当地的人的区别?
哪怕是真的送了厚礼的,受过乔家欺压的,还是不敢在乔家久待。当时瞿明月还觉得人家也就是吃的快点,要么是有急事,要么就是人家就这习惯。而且因为流水席,往往下一桌人很快就会坐满,所以她也就没有留意那么多。
等她吃饱喝足,一行人也就回来了。
小二显然知道不少八卦,而瞿明月听的正兴起,显然也不准备放他走。
“那新娘子,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小二捏着手里的碎银子,有些高兴又有些紧张。算计着自己上来的时间,不禁语速加快了一点。虽然给客人介绍一些消息,在他们这一行也是无可厚非,但是耽误太多的时间,掌柜的也是要不高兴的。
新娘子娘家是做刺绣的,那手艺活是整个县里都独一无二的。新娘子的母亲原本就是乔家绣坊里的绣娘,父亲也是绣坊的工人。这正室夫人呢,原本也是到绣坊里上工的,没得一个月时间呢,就被乔家孙少爷看上了。
那是掏心掏肺的讨人姑娘欢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还没等两家喜结连理呢,新娘子家的父母,就在一次外出途中遇上了山匪,这找到的时候,不说乔家派两人去采购的那一批货,就是人都已经被砍的身上每一块好皮了。
这下子父母双亡,虽然因为是给乔家做活,乔家陪了一笔钱。可是这理由还有不是乔家的货的部分,是一些熟客托新娘子母亲带的一些货品,钱是先给了。
这算是新娘子父母私下接的活计,原本就不在条例里,真正追究起来,乔家还是能够处置他们的。
最后乔家虽然没有追究,可是这笔钱,却是需要新娘子他们自行还的。乔家给的那些银子,刨去安葬费,剩下的全填进去都不足债款的三分之一。
“后来,锦娘就带着妹妹嫁给了乔家孙少爷。”小二说道这里,显然有些猜测,毕竟这件事情里多少透露这一丝丝古怪。
但是他不能乱猜,虽然乔家的人已经都死了,可是说的太多,也是会惹祸上身的。
小二说道这里,忙道,“小的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客官还想听别的,就去跟别人打听打听吧。小二告辞了。”
“你们觉不觉得,这新娘子有点卖身的意思啊?”瞿明月的下巴垫在交叠的双手手背上。交叉的双手伸出食指来摸了摸下巴,有些困惑却又有点道不清的兴奋。
瞿明月觉得自己有点侦探的架势,她好想get到了这整个案件的重点了。
风宁给瞿明月夹了一根鸡翅,说道,“还是先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至于这案件,有捕快呢。而且,至多也就是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内他们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也得放我们走了。这两天我们就在这成临县好好玩玩就是了。”
瞿明月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最多两天时间?”
风宁笑笑,说到,“刚才你们在做笔录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轻纱罩衣的公子。”
经风宁一提,瞿明月好像想了起来,比自己早几个人,隔着两个桌子。那人身边还站着小厮,按照那小厮的意思,昨日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去乔家,就是在轿子到达乔家的时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那完全还是以为当时人太多,所以他们被堵在那里。
等到人群进入了乔家,他们也就回了客栈。这一点客栈老板就可以作证,他们的回来的时候才不过未时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从头到尾,那位公子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态度十分的高冷。哪怕是九儿,面对官差做基本调差的时候,还是说了好几句话的。
瞿明月这时候也明白,那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断然不会在这小县城里被困住的。所以肯定很快向着县衙施压,到时候肯定不能只放他一人走,不然恐怕就要激起民怨。
虽然安心了些,可是瞿明月还是对到底谁是凶手,有点感兴趣。
这会儿一直没有说话的九儿忽然道,“他们应该是死于两种毒药。”
见众人都望向她,九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一种毒发作较慢,所以乔家的老太爷几位是躺在床上睡梦之中死去的。但是少爷和新娘子,毒发却快,也唯有他们是七窍流血,可见毒性猛烈。少爷连床都没爬的上去就发作了。”
九儿跟着瞿明月这些天,虽然说话的次数还是不多,可是明显长句子却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被瞿明月硬逼出来的,还是真的受到几人的影响,开始往正常人生活的方式转变。当然,这一点瞿明月是没有察觉多少的,倒是风宁,一开始他就隐隐对九儿的身份有所猜测。
那里面的人,虽然不是木头桩子,可也是主人指示一句他们才会回答一句。
向现在这样,九儿还主动跟瞿明月聊天的,真的少见呢。
几个人边吃边聊,一顿饭花的时间不短,而瞿明月也这时候才知道,比起医药,九儿用毒更是厉害。乔家人中的什么毒,九儿只怕去看一眼,就能够一清二楚。
而等他们刚刚准备散场时,又是一队衙役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