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家伙这么焦急忙慌的样子,瞿明月心里是又心疼又好笑。不免拉住了他,让他把粥碗馒头护好,然后揽住他的肩头,飞奔起来。
瞿明月修习养气决初有成效,她觉得她体内那股气,也可以说做内力了。虽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施展出来,可从她多次的实验看来,跑的快还是轻而易举能够做到的。
小家伙一声惊呼,看着自己身边的景象倒退飞快,不由的惊喜连连。果然是仙女姐姐呢,会飞的。
其实瞿明月此刻也不过是速度快了些,一步两三米吧,连武侠电影里那些飞檐走壁的本领都没有。也只有这个此刻已经对瞿明月盲目崇拜的小东西,才会觉得这是神仙般的技能。
顺着小家伙指领的方向,以瞿明月的速度还是在快一刻钟过后才远远看见一处破败的建筑。等近了,这才发现,是一处破庙。
里面三三两两聚集着些人,有老人有妇人,也又不少小孩。可都各自为政,不怎么干涉其他人。
对于瞿明月的到来,抬眼看了几下,便又各自低下头,或坐或躺,总之怎么节省力气怎么来。看不少人身前都放着一个碗,依稀是今天施粥的那个,瞿明月也便明白,这些人也去了粥棚。
如今是吃过了,休息着,节省体力。省的晚上再出去的时候,没了体力乞讨。
而且天气越来越冷,怕不日都有下雪的可能,他们还哪里敢乱碰乱跳——即便那样会暖和的多,可也饿的更快,而饿了就不单单要面对冻死的局面了。
面对这般情形,瞿明月并没有多话,即便是天.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场面都时有爆料,在这古代,她又非当权者,又哪来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
跟着小正太到他的那一亩三分地,靠近角落的地方与其他人所处之境一般无二,成堆的枯草已经是他们能够防寒的最后手段。可唯一不同的是,其他草堆上的人即便不动,却依旧有呼吸。
而面前的不过五六岁大的孩子,此刻却是面色灰白,瞿明月不用去看,都知道这孩子已经去了。因为再冷,活人的身体也不会这般‘散发寒气’。瞿明月一时竟不忍靠近。
但小正太却是不知真相,兴冲冲的跑过去,嘴里喊着弟弟起来吃东西。触手一片冰凉,他也没多想,他们穿的不多,没有被子,哪个人身上不是寒露霜气直冒的。
可在喊了几声小孩一点动静没有,甚至他推了推他,也不动,心里顿时就慌了。眼泪先一步流下,可手里嘴里却是不放弃,不停的推,不停的喊。形容着他手里的馒头米粥多香多好吃。哪怕他早就饿了馋了,却也没有喝过一口。
瞿明月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揽过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以表安慰。或者两个人算是互相慰藉吧,因为此情此景,不免让她想起自己父母和外公去世的场景。
甚至她连将外公好好安葬都没有做到,不过刚进了墓园,就被人埋伏刺杀了。若不是许褚,她大约连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被杀吧?
良久,瞿明月实在是再听不得他悲切切的喊着弟弟,便说了一句,“你还有姐姐。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你是一个人,姐姐也是一个人,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有一个家了啊。”
这些话并不是瞿明月说来煽情的,而是她此刻真心所想。她来到这个世界,独自一人生活了一个多月,起初养伤并没有时间想其他,可自从遇上白玉,有了白玉的陪伴,她的心就越来越不满足了。
她害怕孤单,那简直会把她逼疯。好多个夜晚,她都唠唠叨叨的跟白玉说话,哪怕它并不会回答。
只是让她因为怕寂寞就随便找个人,却又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可如今这孩子不是正好么?性格品行她都看的上,而且同样孤身一人,姐弟二人日后找所房子过个简单的日子不就好了么?
将弟弟埋葬之后,两人一直呆在坟前直到月朗星稀。气温越来越低,瞿明月便不得不强硬的拉起小家伙,不能再呆了,不然怕是他俩也要冻死。
两个人在破庙里凑活了一夜,比山洞里还冷,至少山洞里瞿明月还能生火取暖,可在这乞丐窝里,除了大家一起拾柴火在正中央点了一个火堆之外,其余地方都默认不准生火的。
因为他们人多,都是睡在枯草上,若点的火堆多了,烧着了怎么办?
而小正太跟他弟弟两个人年纪小没个大人照拂,分到的地方这么犄角旮旯,哪里还能感受到一点热气?全靠两人互相抱着才能取暖。而天色将亮未亮之际,瞿明月不由叫醒了一边发抖一边沉睡的小孩。
一来是她想早点进城,实在是受不住这冷了,二来嘛,自然是这个时候方便干点那啥事儿!
两个人终于在天亮时分遇到了一户人家。这条路昨天走的急,瞿明月并没有细细打量,不过据小家伙说,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就能到城里了——是指正常走路的速度。
本来瞿明月是觉得应该去‘偷’一件衣服的,不过现在带着小孩,可不能做坏榜样。于是两个人打算,向这户人家买一身旧衣赏。虽然两个人都没钱,不过瞿明月有首饰啊。
她从凤冠上揪下来一小片金片,一身旧衣赏总归是能买的到了吧?
说来,瞿明月一开始就没问过小孩的名字。后来他哭的那么伤心,瞿明月就更没机会提及了。这一路上,她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询问。
可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哭笑不得。这孩子还不大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落难,是被一个老乞丐捡去养的。后来他十一岁的时候,老乞丐又捡了弟弟,只是还没养几年呢,老乞丐就死了。
而小孩今年竟然已经十五岁了,实在是出乎瞿明月的意料。
两个孩子都没有名字,老乞丐在的时候,一个叫大小子一个叫小小子。只剩他俩的时候,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
瞿明月心里叹口气,面上却不表示,反而笑嘻嘻的问他,“那你现在是我弟弟了,跟我姓怎么样?唔,要叫什么名字好呢?”
虽是问话,却根本不等小孩回答。反观小孩,原本悲戚戚的脸,也不免有了笑意。他不但有了姐姐,还会有名字了。只是,如果他能早点回去,也许弟弟也会有名字的吧?
看小孩面上的神色,瞿明月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念想着什么。只是这种事,还是需要时间来冲淡才可以。就如她,不也是念念不忘着么?
“就叫冬炎好了,又简单又好记。我们虽然实在寒冷的冬天相遇,可是有彼此互相扶持,冬天也热情如火炎如夏日,怎样?”瞿明月摸着小孩的头,给了一个名字。
“好。”瞿冬炎扬起脸,笑的合不拢嘴。他不识字,不过哪怕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可他喜欢姐姐告诉他的这个意思。这个冬天,真的不冷了。
两个人在这户人家终于打开门的时候,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说出了来意。瞿冬炎是因为长久以来的自卑,一时改不了。他除了乞讨,根本不敢跟人打交道。甚至他乞讨时,时常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全都是那些人想给一点是一点。不给,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央求。
而瞿明月则是面对这大娘的打量,实在是有些尴尬。她毕竟是成年人,而且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大杂烩的世界里,什么样的眼色没见过。
此刻大娘这眼眸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见她皮肤雪白细腻,却穿着乞丐的衣服站在她家门前,她以为是有什么骗子上门了吧。
直到瞿明月拿出一小片儿金片,态度诚恳的说明来意,大娘这才打消疑虑。
“哎呀,一身旧衣服,还说什么买不买的,你这金片儿都够买一身新的棉衣了,何况我这掺麻的旧衣服。”大娘热情的给了瞿明月两人两套洗旧的衣服。
说不上合身,也并没有特别保暖。不过比两人之前的,可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大娘您心善。”瞿明月说着,却还是把金片儿推过去,“这金片儿您还是收着吧,就当是给这三位弟妹买些零嘴吃的。”
这一户人家,男的应该是个猎户,可以看见家里不少有些皮毛——不过都不是特别好的,想来好的都已经卖掉了——但即便是家境还过的去,瞿明月也不愿占这个便宜。
说完就赶紧拉着瞿冬炎跑了出去,大娘可追不上她的速度。跟出来大喊,也只见两个人的背影,远远的淹没在官道上湿冷雾气中。只得笑笑回了屋里,对手中金片儿是真是假倒没那么在意,就算被骗也不过两身破衣服罢了。
两个人进了城,瞿冬炎便带着瞿明月找到了当铺。他虽不识字,可到底在这城里乞讨多年,哪里是别人典当东西的铺子,他还是分的出的。
“掌柜是担心我与弟弟年纪小了,给的银子多了搬不回去么?不用担心的,您别看我们身子瘦,可劲儿大着呢。”瞿明月嘴角挂着笑,这掌柜的明显是欺负她俩一个女孩一个小孩,死命的压价。
就算她再不懂这个世界的价格兑换,可说她手中的东西成色不错不说,就是单金子剔出来都有十几两重,结果只值五百两银子么?
她这可是首饰,有做工的。再有其他的配饰,还有这金镶玉的镯子。这是逗鬼呢么?
“哎呀,你这小姑娘,这再小的劲儿,银票子可都是能拿得动的。只是你可真的别再嫌少了,我可已给的不少了啊。不然这样,再给你加五十两。还是看你们俩小孩,实在是可怜。怕还等着这钱救急呢吧。”
瞿明月见对面这老板笑面虎的样子,也不恼,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包裹转身就走。
“哎,哎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掌柜见瞿明月竟不答话,反身就走,不免伸手拦住她收拾包裹的手。这些首饰无论手工质地都是一等一的,他就是转去京里卖,刨去路费他都还能赚一大笔。
“这货自是要货比三家才能看得出好坏,不是么?”言下之意,这好货当然是价高者得。瞿明月不顾阻拦,笑着强硬的收起包裹,拉着瞿冬炎便走。
不过这一次,掌柜的却是不动如山,并不阻拦。
瞿明月也不甚在意,好东西还怕没人要么?
可等出来,问瞿冬炎哪里还有当铺,瞿冬炎却是不知道。等瞿明月一番打听,这才明白这掌柜的为何敢这般,因为这城里,只此一家当铺。而隔壁城的,要走三天。稍微离的近的府城,也有近两天的路。
这一家独大的气焰,瞿明月可不准备助涨。她想着就算花一两天的功夫,去府城里把东西买了,能得更多的前也是值得的。
即便是值得这所谓的两天三天的时间,是以马车行进的速度计算的,她都没有放弃。
可当她与瞿冬炎走到南城门,准备向府城赶路的时候,她却猛然察觉身后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