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军候之子的名头,还蛮好用的。
至少在这县城之中,县令是不敢跟掠起锋芒。何况县令还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瞿明月还去过侯府。
百夫长对此十分的嗤之以鼻,一个小小的武军候,还刚跟他的主子呛声不成?
县令连忙说道,“这当然是不能的,可是大人您不能这么想啊。这明面上,你若是跟她对上了,到时候她让上这么一捅,于上头的名誉也有损不是?”
见百夫长又要急眼,县令虽然心里很是不耐烦,可还是挂着一脸温和的笑容,接着劝道,“大人,您且可在这个时候答应她,等她走了,这事儿还用的着争辩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这样的姑娘,不就是显显她的菩萨心肠,图个美名嘛?”
“今个儿咱们暂且说是卖她一个面子,饶了这群人,但是也不能说,他日他们不可再犯啊。这些人再犯在大人您手里,可就不用怕这丫头再来了不是?”县令的官职虽然卑微,可到底也不比百夫长低。
只是这人背后的人到底是惹不得的,县令自然也要多担待几分。
百夫长也是被县令劝的有点烦,并且到底也是不敢闹的过分了,不然的话还真就于他们主子名声有碍。
这一次赈灾,主子就是冲着功绩来的,如果传出这些话,那只怕功绩再漂亮,也是有了瑕疵。恐怕会惹上面的人不喜,所以,他不如就顺着县令的意思,就坡下驴。
见百夫长终于点头,县令也是松了一口气,示意师爷给人上茶,自己告罪一声,连忙到大堂去给瞿明月一个准信儿。
看见县令带着笑脸出来,瞿明月就知道事情大概是办成了。
手里捏着的银票也算是给的不冤。虽然贿赂官员不管怎么说都是犯罪的事情,可瞿明月如今也是实属无奈。
萧云期的名头虽然好用,可也不能一直顶着,次数一多,也就叫人觉得厌烦了。或者说仗势欺人?瞿明月自己想想那场面都觉得那样的自己挺讨人嫌,何况是在别人眼中。
所以趁着说感激的话的时候,瞿明月悄悄将叠成小条的银票塞到县令的手里。
“小小意思,不多,仅给县令大人做个劳苦费。”瞿明月低声说道。她现在手里其实也并没有多少钱,原本是揣了张五十两和一些碎银的,以备不时之需。可是给县令大人,这五十两都不够看,何况是碎银。
这可比当初给司丞的那点碎银子要高大上许多才成。
后来这一百两银票,还是瞿明月从两位侍卫手里借来的。一个有二十两的银票,一个有一个二十两和一个十两的。
所以这叠银票看着挺厚实的,还真就没点份额。
最初县令也没想到瞿明月还给自己准备了辛苦费。虽然一看银票背面儿也知道面额不大,不过这点事儿用的也是武军候之子的面子,他就费个嘴皮子。
这些银子也算够了。
而且之前疯涨的物价,也因为钦差大臣的到来进行了调停,所以一百两还是能买不少东西了。
既然双方都满意了,瞿明月自然就让那些人赶紧的散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至于先前瞿明月考虑的他们到底有没有逃徭役,瞿明月却是不想多问了。
总之这次逃过去之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县城里,等赈灾的事情结束了,这些官兵都走了,自然也就安生了。
明理的人逃过一劫,自然是明白短期内不要再出现在城里。可是明理之外,他们也要生活,现在粮食发不下去。家里之前囤的粮食全都给水淹了,就连树叶树皮都被扒来吃,可饿死的人还是没有少过。
有人就开始求瞿明月帮忙,既然能够跟县令说的上话,那就帮帮忙,问一下这后续的粮食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到。哪怕依旧是霉米,他们也认了,好歹能够煮点米汤填填肚子。
特别是家里还有孩子的,真的觉得哪怕是霉米的汤水,那也比那些树叶来的好的多。
瞿明月听他们说的悲切,心里不由的叹息一声。那些米粮,虽然萧云期没有直说过,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很明确,只怕是不会再有后续了。
只是现在瞿明月怎么忍心给他们说?
然而瞿明月没想到的是,因为这次她没有明说,才会有后面的暴民事件——只是再想想,她若是现在说了,只怕现在这伙人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瞿明月看这些人殷切的目光,也就转身再去堂屋里,向县令问了一声。
果不其然,得到县令为难的神色以及吞吞吐吐的回答。
最后只说让瞿明月跟那些人说一声,朝廷也在努力,粮食正在调集送过来的路上。
但是这正经受灾的地方虽然只有三县二十三村镇,可是很多地方的路却也被冲坏了,虽然没有人员伤亡吧,可是车马要过来却难了。现在一些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是靠人在背运粮食,所以真的是很麻烦。
瞿明月回来,也是如实转述。
见大家的神色凄然,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道,“大家再坚持坚持,现在这天气虽然热,但是大家在山边上找找野菜野果,或者河里抓抓鱼什么的,只要大家一起互相帮忙,总能熬过这一关的。”
大家并没有因为她的话生起多少希望,甚至有些人暗自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显然是在说瞿明月的穿着打扮,虽然不是绫罗绸缎,可也是细棉布的衣服。而且衣服八成新,洗的也干净,一点补丁也没有。
瞿明月虽然没有正面上他们的眼神,可是看大家失望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可是她真的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每天夏琳和乔婆婆是真的在山上找很多的野菜野果。
虽然她家里还有一些米粮,可也是算计好的,紧凑着吃能过度过这两个月的时间的。
其余的钱财之物,她基本上都已经拿出来了。预留下的那些,一部分是应付阚师傅以及那些村民队伍的工钱,一部分是给河道里服徭役的村民的送茶水所需要的花用。
所以说在下一个月的分红送来前,瞿明月是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财的。
至于衣服,自然是以前买的,以及一些她自己的出品,让夏琳给她做的。所以,她不能把自己的衣服也给卖了吧?
瞿明月心里暗叹,最终还是跟着侍卫回了村里。
里正那边好像也得到一些情况,不过却只知道暴民的事情,等她一回家,里正就上门,问的也是遇上暴民了没有,有没有受伤。
瞿明月摇摇头,给里正说当时的真正情况。
听到瞿明月正面相遇,还插手管了,先是惊讶和后怕,后又哀叹起来。
“咱们村里,要不是有你,只怕也要落到那个地步啊。”想了想,又说道,“只是你这情况,也不能持久下去了。没的让大家好过,却让你散尽家财。谁的银子也不是大水冲来的。起先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也已经跟族老那边说过了,这日后你家的活还得接着干,但是这钱是不能收了。”
里正说完,瞿明月自然是连声反对的。
“那势必我们是不能来干活的了。现在外头的物价都已经降下来了,家里的汉子基本都出去服徭役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还得巡村,过去给你做活的都是写老弱妇孺,可不得要你这么多的工钱。”
里正反驳的态度十分的坚决,显然是说的出做得到。
“那既然这样,要不我降一点工钱,要不我实在不能让你们白干活不是?”瞿明月只好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