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月给赵矜墨跪下请安。
其实若是没有旁边那四个虎视眈眈的官员,瞿明月见赵矜墨,他才舍不得她跪下呢。
便是如此情境下,赵矜墨在瞿明月不过刚刚跪下之后,便喊了平身。虽然面上依旧平静且淡漠,可这做派也能让人窥见一斑。
只是几个官员都在双眼怒瞪瞿冬炎和瞿明月,那样子似乎要吃了两人。身后各自的女儿,虽然为了在皇帝面前装作一副温婉贤淑的性子,装作柔弱无依的样子,而不得不低眉顺目。
可是不时瞥向两人的眼中,也满是愤恨。
瞿冬炎这一人一巴掌,虽然留着力,可如今只怕全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他们被人打了。而且是被一个男人,毫不怜香惜玉的打了脸。这于她们的名声,可是大大的污点。
此时此刻她们都换上了较为严实的面纱,纵然在皇上面前大不敬,除了最开始让皇上看看伤情之外,她们是谁也不愿意再将面纱接下来了。
瞿冬炎也规规矩矩的给皇上请安,听到赵矜墨喊平身,就将瞿明月扶起来。期间一丝眼神都没有给过旁边站着的一队气势汹汹的人马。
更是叫人心头火起。
赵矜墨看瞿明月和瞿冬炎这样的态度,便也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这两人占着理。虽然他身处皇位之上,按理说应该公正不阿,可是从私心里,他是袒护瞿明月的。
而且,他一开始是准备大婚之前不见瞿明月的。
从萧云期那里知道一些瞿明月的消息,就足以让他觉得愉悦。他不敢去见瞿明月,怕自己连这最后的一分恬静都保护不了,生出对瞿明月更多的渴望和独占欲。
那样的话,不但会害了瞿明月,也会害了他。
他很有理性,若非如此,他也走不到如今这地步。没有母后和外家保护的他,如果自己还茫然无知,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所以他很清楚,如果他再过多的接触瞿明月,那么沦陷其中就是迟早的事情。即便是他躲着瞿明月,他都知道,自己心里永远不会放开这么一个人。
皇帝不说话,纵然几位侍郎、郎中和员外郎心头有千言万语,这会儿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的女儿被打之后,还没有走出酒楼,就听到了关于瞿冬炎身份的事情。有人认出他正是小将瞿冬炎,也就是瞿明月的收养的弟弟。
虽然古时消息传播很缓慢,但是只要是权力之家,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消息还是很容易的。所以在瞿冬炎立了大功,人却还没有在京城出现的时候,他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之中广为流传。
这几位小姐自然知道自己是撞在人手里,可问题是她们会吃下这个暗亏嘛?那肯定不能,所以几人商量好了,死咬着不认她们说过的话,反正瞿冬炎没有证据。
但是他打了她们却是实打实的。
也就有了这一番告状。
赵矜墨自然还不知道瞿冬炎打人,而且是打女人的原因。但是领会他意思,出去传旨给瞿明月等人的公公是何等的精明。一边安排人去侯府传瞿明月和瞿冬炎等人觐见,一边也叫人下去好好查查今天的事情。
李侍郎曾说,瞿冬炎不仅是打了几家小姐,还打了几个男人。
“冬炎啊,这几位爱卿说,你无故殴打他们的女儿,这事儿你可有何话说?”赵矜墨悠悠然开口,从称呼之中可显而易见他的偏袒,也在告知瞿明月和瞿冬炎,莫要惊慌。
这件事情他是向着他们的,哪怕是他们不在理,那他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会保护住他们。而若是他们在理,那更是不会让他们受了屈辱。
瞿冬炎望了两眼那一队父女组合,又抬眼看赵矜墨,忽而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道,“微臣恳请皇上为我义姐瞿明月主持公道。”
瞿明月也是被瞿冬炎的话弄的一怔,不是说做主一事,而是瞿冬炎第一次称她为义姐。之前在军营之中,他说出那些话后,瞿明月就没听他再叫过她姐姐,而如今,却成了义姐。
不过瞿冬炎之前就说他全有打算,瞿明月现在自然不好揪着这点小事不放,给他添乱子。
那几个大臣见瞿冬炎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即刻就火冒三丈,要请皇帝为他们主持公道。
不过话还没有开口,就听赵矜墨说道,“此事何解?何以要说这话?是有谁折辱了明月不成?”说道最后,赵矜墨的话语里面明显带着三分显而易见的怒意。
几个大臣只好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
毕竟无路如何他们是不能跟皇帝抢话的。
瞿冬炎借此东风便是继续说道,“我义姐明月,为了给大军运送粮草,不惜以身犯险,与潜入国境之内的南蛮人博斗,由此才将粮草重新给大军续上。而后,又为了治疗我军将士的伤情,日夜制药。再之后,她不忍再看将士受伤,就夜不成眠的研制克敌的药粉。由此我军才能大获全胜且损伤甚微。”
这话瞿冬炎说的十分走心,可瞿明月就有些脸上发热了。她还真没有顾及这些。
要是被人说吧,她也能装模作样,可偏偏是瞿冬炎,她还真就没法一点表示都没有。
瞿冬炎接着道,“这些,我瞿家人不敢说居功,因为我们是我朝子民,保家卫国乃是应当,可我们所做也但求无过。然而,只因为她是女子,就要被人传言那些难听的话,损她闺誉,她在前线拼搏,舍生忘死,到后来不但得不到感激,却还遭受抨击。这是我朝子民该有的涵养嘛?”
说道此处,瞿冬炎一双含恨的眼眸直扫那几个小姐,顿时将人给吓的险些惊叫。
“这些个女子,哪里还有我朝温良贤淑之女子的风范,一个个的都犹如长舌妇,每日里相聚就尽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子。今日是给我撞见,若是不然,传入我义姐的耳中,她该是如何的伤心难过?”瞿冬炎话音未落,就对着赵矜墨磕了一个头,“还请皇上还我义姐一个清白,查出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如此中伤我义姐,是要将她比如死路啊!”
瞿明月在一旁听的有些无奈。她真的不会因为这些人嚼舌根子就寻死觅活的,可是听瞿冬炎所说的声情并茂,她都觉得,若是按照瞿冬炎所说的,她听到这些传闻,还被人指手画脚戳脊梁骨,最终忍受不住而自杀的画面就浮现在眼前。
顿时赵矜墨似乎也受到感染,想到那个画面,他不禁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瞿明月,似乎在确认她的安全。
在瞿冬炎最后一字落下的时候,赵矜墨拍案而起,怒而斥道,“岂有此理,这些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倏尔又转向那几个女子,呵斥道,“说,是否确有此事?”
瞿冬炎的话并未明指,可在场的哪一个都不是傻子。那几个小姐更是想要上去堵住瞿冬炎的嘴,纵然她们死不承认,皇上也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这是她们之前就商量好的。
可是现在看皇上的样子,却是偏袒他们的啊。
李侍郎为户部侍郎,官职是几个女子父亲之中最高的,他的女儿也就是这群小姐之中的领头。
也就是之前第一个被瞿冬炎扇了一巴掌的那个女子。
李姝言领头跪下,拒不承认,说,“皇上明鉴,是他颠倒黑白。臣女只是与姐妹们聚会,途中遇上瞿中尉。那酒楼之中确有人见瞿姑娘花容月貌就心生歹意,口中污言秽语。被瞿中尉听到,他便大打出手。当时臣女还并未知道他们为何动手,只是上前想要劝解瞿中尉,有话好好商量,莫要打打杀杀的。可谁知就挨了瞿中尉的打,姐妹们也是为了维护臣女,可是我们几个弱女子,又哪里是瞿中尉的对手。甚至若非听人提及,我们怕是连瞿中尉的身份都是一无所知。”
好一朵舌灿莲花。这个李姝言可真的是能颠倒是非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