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傅,这吊汤的方子,我这几日家里不安宁,便没写出来。我们下次再做,今日我们先做些小菜可以么?眼看这就中午了,也该用上饭了。”
祁洛宸的坚持让瞿明月很是无可奈何,反正就那么晾着吧,也快能动了,到时候赶出去。
按萧云期的意思,是一定会保她,哪怕只因为她还有用,那她便是安全的。她也不矫情,多一层保护总是好的。而她与萧云期,其实也算互惠互利不是么?
午餐的菜色,瞿明月望着一厨房的材料——想不到萧云期在这大冬天的,却还运来了不少不当季的蔬菜,难不成这年代已经有了大棚?
不过瞿明月上前查看,也明白了,这应该是在当季的时候选取一些冻下来的。虽然看上去还是鲜嫩的样子,摸上去手感却不一样。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那瞿明月自然是要按照她的口味来做些菜让自己享受一下了。
糖醋里脊是少不了的。更有广佛师傅这么好的刀工师傅在这里,里脊被45度正反两面交叉打上花刀,再切成大小相若的小条,大约一个手指长。
本来是该用料酒,不过瞿明月这里也只能用花雕酒代替,加入酱油、一点盐和醋腌制半小时——这一步自然是瞿明月来做。这个作料的用量,她真不知道该以什么计量单位来跟广佛师傅说,所以只好让广佛师傅看着,让他自己估摸计量。
红薯粉和面粉适量加水,勾成芡。这一步是热情满满的瞿冬炎帮忙的,这些日子他陪着瞿明月做饭,这点小事自然做得。勾芡的手艺那是要多薄有多薄,要多厚就多厚。
接下来,广佛师傅负责炸制。里脊条裹着芡入锅,一遍成型,二遍酥脆。这个度,广佛师傅都是理解的透彻。炸制出来的里脊条鲜嫩酥脆。
就这么空口吃,都被萧云期几人消灭了不少。
与此同时,因为没有番茄酱,瞿明月不得不起了个锅子熬制。西红柿的存在到没有让瞿明月过于惊讶,不都有葡萄了么?反正她都分不清这是什么朝代了,有什么她都不惊诧。反正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将烫好的西红柿剥皮,捣泥,加入糖搅拌熬制。这本在最后一步该加入一些柠檬汁,不过这个倒是没有看到了。只好省去,不过她糖也注意了一下,也没有太甜。
勾好糖醋汁之后,混入里脊条炒制两分钟便起了锅,竟装了两盘子。
不过这两盘子到底还没熬到上桌。等瞿明月的酸菜鱼,水煮肉片,肉末茄子,冬笋炒腊肉,萝卜丝丸子汤,咸鱼茄子煲等几个菜做好,两碟都所剩无几。所幸都全吃了。
这东西也本就是趁热吃才脆,况且瞿明月也被瞿冬炎喂了不少,哪里还能说什么。
几人把碗筷都准备好。厨房里自然是没有地方放的,必须得端到堂屋去。可这堂屋里这可还有一群饿了一夜的人,这会儿闻着这些菜的香气,别说本来就味道不差,他们这些饿惨了的,给块馒头都能赛猪肉。
一群人都控制不住的把眼睛往那些碗碟上粘,你说那是什么做的,怎做的那么好看呢?还那么香。
但最苦逼的,还是祁洛宸。这时候这些人不请他吃饭也就算了,他还不惜的吃嗟来之食,但是你特么的就不能挪远点么?就放他眼前这桌上,甚至还不移开他,这算什么?你不是没坐儿了么,你特么的还站着吃,坐椅子把手上吃。
你特么的挪开老子,老子不会跟你计较的!
原本瞿明月觉得自己已经做了不少的分量,却不想这个广佛师傅不但有个佛爷的性子,更有个佛爷的肚子。几人都已经吃歇下了,广佛爷他也不计较,一个人竟然将所有的菜碟子挨个扫干净。
瞿明月觉得若不是大家都看着,这佛爷还得舔盘子。瞿明月有些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广佛看上去也是吃过好东西的,怎的还能对她做的这些东西这般推崇?咳咳,说来她做的这些东西,也只得算是家常菜吧?
至少在二十一世纪是。
“啧,瞿丫头啊,你说你做的这些东西,也没添个龙肉啥的。用的料吧,老夫也都晓得,可怎的经你这么一捯饬,哪哪都合老夫的心意呐?”广佛吃下那么些东西,正在剔牙。这位爷怕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主,瞿明月都觉得此刻这大佛应该再打个饱嗝才更应景。
不过显然,并没有。人佛爷牙也不剔了,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
“走走,丫头,接着做去。老夫还没吃够呐,你要是累了你就动动嘴皮子,老夫动手。老夫倒还就奇了怪了,东西都没差,火候都控着,咋就味道不一样了。”
广佛拉人,就连萧云期都是哭笑不得不知怎么阻止。瞿明月那就更无可奈何了。
其实心里也不由感叹一下,分材料的易熟程度来分段式处理食材比一锅乱炖你烂他没熟能味道一样么?当然,也并非说这里做饭都是一锅乱炖,只是到底没有日后的那些精致。
俗话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不就是这个点么。
一伙人窝在厨房里,研究一些菜色,这次瞿明月是真的只动嘴了。看上什么食材,想到怎么做,就说。而一旁的小厮小奇竟然还识字,笔墨铺就,刷刷刷记录的飞快。想想也是,人家小侯爷家的人,能差了?
看那一笔小楷字迹,瞿明月乐的脱手这件累人的事。
可他们这一片其乐融融,那边厢堂屋里的一众人都生受折磨了。饿了多久就不细算了,人一饿,这对食物的香气的敏感程度那简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所以一个个鼻腔翕动,这是做的什么?怎的这么香?
到最后这些家伙都不得不自娱自乐起来,闻着味儿猜这又是做了什么,想象着吃到嘴里是什么感觉。
而午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瞿冬炎就被瞿明月从厨房里赶了出来。这会儿正好做出了第一屉的糕点,给瞿冬炎分了一碟,就严令他必须看书了。
虽然瞿明月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所以才请假不去学堂,可理解当理解,在家也是可以看书的啊。
本端着碟子准备回房的瞿冬炎,却突然脚步一拐进了堂屋。堂屋里敞亮,看书最好了!
却不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看到,就见一只手一伸,拿走了他两块糕点。
嗷嗷,这是姐姐给他的糕点,他只是来诱一下他们,没想给他们吃的。瞿冬炎噌的一下抢过碟子,却见不但祁洛宸能动了一些,都有好几个侍卫能晃悠悠的站起来了。
这时不走还待何时?只是瞿冬炎刚提脚要跑,就见几个侍卫一拥而上,而手上的碟子更是被祁洛宸三两下就夺了过去。
急的他只能大喊,“救命啊,姐姐,姐姐。”他虽然这段时间养出了些力气,对方也尚算疲软,可到底是以一敌众,更何况他在意的不是打不打得过,而是糕点被吃掉了啊!
还在厨房跟广佛爷解释‘这般做能起到什么效果,这道菜为什么这一步是最重要的’的瞿明月,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叫,手都不免一抖,手中碟子差点摔了。
不过东西还是洒出来不少。
这声音明明是瞿冬炎,他不是回屋看书去了么?难道祁洛宸……
想到这一处,瞿明月暗骂一声。自己真是的,少一天看书怎么了?明知道祁洛宸的药性快解了,竟还叫瞿冬炎单独一人回屋,这不明摆着给祁洛宸机会么?
心中懊恼万分,脚下恨不得飞起来。好在她内息不弱,而且到底是一个院子,距离远不到哪里去。可刚准备去瞿冬炎的屋子,就听见喊声一阵阵从堂屋传来。而后来还不知道给谁捂住了嘴一般呜咽了几声。
瞿明月一下子怒从心底起。
她不想跟祁洛宸闹的太僵,所以到现在除了饿着他们,从不做损害他们身体的事情,就连下药都选麻醉性质的药物。可他们呢?杀人灭口的活计却做的如此娴熟。
瞿明月不敢再想什么血腥画面,只求瞿冬炎平安,祁洛宸要什么就什么吧。把小乌龟画还给他,任他处置都可以。
却不想一脚踏入堂屋,看的画面竟是这般,这般啼笑皆非?瞿明月真的无法形容前一刻还担忧的心疼的画面,一下子变得,变这么喜感的样子,心情应该怎么转变。
堂屋里,瞿冬炎坐在一个侍卫后腰上,刚压制住他想要伸手去够祁洛宸手中的碟子,却被另一个侍卫抱住了腰利用体重往后拉扯。而瞿冬炎的两只脚也没让侍卫放过,一边挂着一个。
而祁洛宸,那则是吃着那碟子里的糕点,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总之眯着眼睛。大概饿的急了,一口恨不得吞下两个。
不过糕点终归是干的,所以见他梗着脖子生吞的样子,偏偏一张脸还木着。瞿明月都觉得不担心瞿冬炎,反而担心他噎死了。
果然这位堡主二了吧唧的吧。而且还报复性的,一旦瞿冬炎的手要伸到碟子边了,他拿着碟子的手不动,却是用脚把瞿冬炎抻远点。这报复的小心思。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瞿明月本想严厉些,可看着这画面,话里都止不住的透出笑意。
“姐姐,姐姐他们抢我吃的。”瞿冬炎一见姐姐来了,哪里还管的那些侍卫,只管告状就是了。姐姐一定会给他做主。
却不想刚逃脱侍卫,跑到姐姐面前,就被敲了一下脑门。
“叫你回屋看书,你怎跑的堂屋里来了?他们现在都在恢复力气,你跑来这里,不是给他们机会欺负你么?”说道这里,瞿明月也明白自己也有错。也庆幸这些家伙只是抢吃的,还没丧心病狂的杀人。
“我……我。”瞿冬炎哪里敢说他就是见吃饭的时候他们吃不着好笑,所以特意来馋他们气他们的。
“好了好了,姐姐也有错。不该让你一个人的,你就是回了屋,只要是一个人,他们想动手,姐姐也防不住。今天就不看书了,跟姐姐去厨房吧。你一个人呆着我实在不放心。”摸摸瞿冬炎垂着的软乎乎的小脑袋,瞿明月安慰的说。也跟他认个错。
瞿冬炎哪舍得姐姐认错,连忙笑脸相迎。
“祁堡主既然已经恢复行动,那请回吧。我家庙小,实在盛不下您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