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月倚窗而坐,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
如今这小山村已经进入梅雨季节,阴雨绵绵,总也没有停止的时候。让人恍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但是好在上一次的修缮水道的事情,因为被抓住了的中饱私囊的把柄,所以工期重新被检验过。
多处不合格的地方,都被重新修缮过,让人安心很多。
而且这半月左右的时间,虽然都是阴雨连绵的天气,可是水量却小,暂且还没有水患的隐忧。不过大家都是吃了这水患的苦处,几村的里正便是安排人沦落巡防。
瞿明月算算时间,回来的路上她走走停停,一个半月才回到西泠村。再算上在村里住的这段日子,她与瞿冬炎已然分别了两个多月。
其中虽然有书信往来,可瞿明月还是十分惦念这家伙。特别是这家伙不知道哪里来的浓情蜜语,每次信里那话,当真是让瞿明月止不住的脸红。
明明她根本就不是那十多岁的小姑娘,可是瞿冬炎那家伙,就是有那样的本事。瞿明月有心呵斥这家伙,不要油嘴滑舌,可是每每提笔,却只忍不住叫他多注意些身体。
事情并不难办。
赵矜墨的强硬,以及这次南蛮的理亏且战败,所以即便赵矜墨的条件苛刻,可为了这十多万人,为了种族的兴衰荣辱,为了民心,南蛮王都得咬牙答应。
哪怕是将人救回去,也会有人说他政策不明决策拖沓,导致战败。这些苦,他都必须咽下去。
因为成王败寇。
但是即便如此,处理这十多万人的交接,事情还是比较繁琐的。
萧云期原也是这次的官员之一,但最终又被安排别的事情。
这其中,瞿明月是好奇的。因为瞿冬炎这次在南蛮一战上纵然有较为突出的表现,不然也能不能一举获封都尉将军。这样的升迁,虽然算不上绝无仅有,可也让人眼红了。
特别是瞿明月还成为了公主。
这两个连个长辈都没有的人,却年纪轻轻且有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当真是让人眼热。
瞿明月从京城回来时,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甚至在范阳城城门口,看到县官领着一众百姓夹道相迎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跪下请安,瞿明月才真正察觉到,一个公主的名头,意味的真的不是那么一点点赏赐。
如今的县官已经不是当初审瞿明月的那个了,但大约跟前任也有所交流,对于瞿明月这个隐藏在小村庄里的大人物,他也是知道不少。
等得知瞿明月成为公主之后,他一方面感叹不已,另一方面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也在治理洪涝一事上有过交道。那个时候,他险些就步入了贪官污吏一列,若非是瞿明月的出现让他骤然醒转,他此刻恐怕也已经身处大狱之中。
他虽然算不得清官,可也是有心为百姓做点事情。但是在这官场之上又有多少能够真的出淤泥而不染的?
总有些自愿和不自愿的。
而瞿明月回了悠然居三日之后,县官大人便亲自登门拜访。
他与瞿明月打好关系的心思自然是路人皆知,可他却有最为名正言顺的理由。因为瞿明月的户籍已经转入皇家,那么她跟瞿冬炎的户籍自然是要分开的。
而且瞿明月的户籍虽然在京里落户,且有通知县官在他们县里备案落笔,可瞿冬炎的却是没有人给办的。
瞿明月一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方面。
但以此时她的身份,想要巴结她的人海了去了。
她回村的那一日,就是全村的人,都穿上新年才会穿的好衣服,一起在村口迎接她。
虽然在瞿明月的带领下,西泠村的富庶已经远超往年好些年头的总和,但是大部分还是质朴无华的。他们依旧过了勤俭持家的日子,只是到底会愿意多吃点好的用点好的。
但是勤勤恳恳的工作却是没有马虎一分,因为他们牢记着是什么让他们过到如今的好日子。
当然,有如此忠恳的,自然也有得了一些银钱就有些飘飘然的,他们拿着银钱,说是要去城里打拼,日后还能帮着村里人再致富。毕竟村里的东西如今总是先人一步种出来,他们的大棚已经规模化,旁边村子里的人就是想学,一时也不会出成果。
但是他们的蔬菜却已经有了收成。
新年一过的时候,他们就按照瞿明月教导的那般,开始实验种植蔬菜。
一开始培育菜苗,他们都是在屋子里面,还生着火炉来供暖。虽然第一批的成活率并不高,但是随后却摸索出来经验。再然后,就是开春的第一场雨后,他们进行了移植。
再然后,就是如今准备好的第二季稻谷的种植。
育苗也是他们村子里按照下达的方子,仔细研究过的。上头可是有条例说,这次的谷子收成,都是他们自己的。
也就意味着免税。
当然,也有很多人是不愿意尝试的。毕竟,就算不收税,这开始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他们村之所以这么大胆,一来是因为他们有温室育种的经验,二则是他们村里一部分租种的是瞿明月的田地。她负责了种子钱,甚至也说这部分的收成不用交佃钱。
这让他们怎么还能坐的住?
几乎没怎么需要瞿明月劝说,都忙活了起来。
而等这道皇令下来之后,县官就又再次来找瞿明月,希望她可以帮忙请村里几个比较有育苗经验的人,去帮忙别的村子里,也种上第二季稻谷。
当初在温泉山庄之中种植稻谷的那些人,如今自然是成为了抢手的老师傅。都是有皇帝的手令,被人护送着在京城周边的几处皇帝选好的,按照瞿明月的说法就是实验基地的地方,根据北方的实际情况,进行种植双季稻。
毕竟北方要寒冷一些,所以还需要配合大棚使用。这一点算是另一个研究课题,那些个老农原本就乐于钻研地里的活计,后来又遇上个瞿明月,当真是越发的钻进去,不愿意出来了。
大棚方面的事情,瞿明月也给了赵矜墨一份资料。
至于他们能够研究到哪种地步,就看他们了。不过集思广益,又有方向,相信成果不是少就是了。
但是南方虽然更容易种双季稻,但是因为地域太广,那几个老农派过来也是石沉大海,所以赵矜墨只是下达了自主种植的命令。毕竟这天下之大,聪明的人也不在少数,谁就能说有了很详细的方子之后,他们还会种不出来呢?
当然,他刚将这个方子公之于众,也是考虑过会不会有其他国家觊觎这份的方子。又或者他们得到后,是否就会依样画葫芦。
但如今的赵矜墨,却也不会因为顾忌这个,就畏首畏尾。百姓的民生是大事,吃不饱还能指望他们如何?即便要冒着这样的风险,他也要做。
收到那些方子的官员若是不做好措施,日后查出他们泄露机密,那就不仅仅是死罪那么简单。
同时为了防止有官员为了政绩逼迫百姓种植双季稻的情况发生,更是针对此情况下了禁令。
谁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是死罪。
就算是做出政绩来,那也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县官来此,却只是说给自主种植的那些百姓们,找一个好的师傅,有一个领头人,总要少走弯路的。而且不白请,他会自掏腰包。
瞿明月是有些讶异的,但是最终还是询问了里正,可有这样的村民自己愿意。
原本县老爷亲自来,他们是不敢拒绝的。但是里正传话的时候,也说清了瞿明月的意思。这件事情虽然有县令出面,可若是别的村子种好了还好,若是不成,到时候说不定要背上指教不当的骂名。
“里正,其实这种情况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你也知道,这附近几个村里,就有很多是咱们村里人的娘家或者亲戚家,若是他们想要种植,我们肯定是要去帮忙的。其实我也明白,就算是亲戚家,说反目就反目的也不是没有。这旁的人家,没有了好处就憎恶他人的,就更是不少。可这其中也有好的,也有真心想要试一试,想要改变自家情况的。”
一个大汉开口道。
平日他在村里,诚恳勤劳是出了名的。但是话却不多,属于多做事少说话的那种。
却不想他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惊艳四座。
“曾经我们村里,不也是这样的情况嘛?饭都不一定能够吃饱。跟着姑娘,不是,公主,一开始的时候,大家不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和担忧么?可是如今我们不都挺过来了?所以公主的法子都是没错的。我们也做成功了,只要我们用心去交,他们认真去做,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这些人如今背地里叫瞿明月公主,在瞿明月面前,却还只是叫她姑娘。
可不就是瞿明月听不惯那称呼么,一干西泠村人一方面觉得瞿明月依旧是那个亲近他们的丫头,一方面却觉得苦恼。这公主大人不愿被叫公主,一叫就不理他们可怎么好?
“如果有人不肯照做,最后没成,却还想闹事,那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不是?”大汉的最后一句,显然是带着一丝怒气的。
更深的阴谋,他们不太懂。毕竟生活的环境之中,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但是他们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不单是雪灾水患,还有南蛮的偷袭。所以这种生死之间的事情都已经经历,再看别人的‘无理取闹’,他们多数都是嗤之以鼻的。
“其实就怕有人想要借此毁坏,公主的名声。”忽然一个略显得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
但是他的话却让人一惊,可见他虽然年纪小,可是说出的话却有见地。众人不禁循声望去。
却见是齐婶子家的齐正。
他们家在雪灾那一年,房子毁了。后来城里的亲戚也没有投靠上,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宗祠。但是如今全村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他家的房子当然也早就重新盖好了。
而且盖的可算是不错的。
另外齐正给禀仓里放老鼠的事情,也有瞿明月帮着压下来。所以他依旧有资格考科举,不过让人费解的却是,他这两年一点去考的意思也没有。
今日乍然开口,而且听着十分担忧瞿明月的样子,众人不禁都有些疑惑。
齐正如今又长了两岁,身量就高了不少,脸也长开了。如此一个玉面小生,在面对一大波各种各样的视线时,还有些羞赧。
不过还是镇定着,继续说,“这双季稻是公主推行的,如此大的功劳,说不定多少人眼红。惦记着这功劳的人,肯定数不胜数。想要公主在这上面载一个大跟头的人,更是不胜枚举。而且双季稻一旦种植成功,那么米粮的价格势必就不再居高不下,甚至不由那些商贾之家控制。他们手里囤积的粮食,又怎么办?”
“这其中将会动摇多少富家勋贵们的利益?”齐正的这一句问话,让众人心头一吐。
这次开会的,都是村里对于育苗和种植上有些经验的人。而齐正之所以在其中,可不是因为他识字之类的缘故。
而是他虽然长得白净,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在育苗上,大家都说到底是有学识的,做起事来可格外的顺畅。他年纪虽小,可在这上面算的上数一数二。
“那,那我们这样做的话,岂不是给公主惹麻烦?”一个妇人有些紧张。
她原本听闻县令亲自请,就觉得不好拒绝。毕竟他们村里虽然住着公主,可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跟县令作对。
可是听齐正这么一说,她是心里真的没了底。
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又求知的望着齐正,甚至有几人眼中含着怒火。似乎指责齐正胆小就赶紧滚,莫要找这些借口。
齐正的眼神瑟缩了一下,毕竟他跟瞿明月的过节,整个村里都是知道的。但那也是他以前做的错事了,他都有认真改,所以这一次,他不能不说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们更应该反其道而行,因为只有让这双季稻大丰收,才能更加凸显公主的功劳。如此,公主在皇上眼前,就更加的显眼。只要得皇上恩宠,那么就算再多的人想要作对,也得掂量掂量。而且双季稻可以广泛种植的话,那么公主于百姓而言就是大恩人。百姓虽无权无力,可若是与天下悠悠众生为敌,也不是一个世家大族,皇族勋贵敢贸然而为的。”齐正的语调不疾不徐,很有一股威慑力。
一众大汉这才收起眼中的怒火,仔细来听齐正的分析。
里正将大家愿意的事情告知瞿明月的时候,瞿明月点点头,便跟县官商量,这件事情要先立好凭据,讲述对方是自愿种植,学习育苗技术的时候,也需要真心实意用心捉摸。若是没有好好种而导致失收,却想怪罪人家师傅不好好教,那可不是善了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县令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特别是这其中若是有瞿明月的作证,那么他这功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要知道他做这件事情是多么的冒险,他知道人家是自愿种植的,可问题是若是被人抓住大做文章,他也未必能够摆脱的掉这一冤名,但是如今有瞿明月在,却是大大的有保障。
瞿明月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县令就回去准备,让自愿种植的人,上县衙去。愿意教授育苗的人,也在后天上县衙,到时候他们一同签订契约,并分配人手。
瞿明月目送县令踏着连绵的阴雨离开,心里却也松不下来。
瞿冬炎已经快二十天没有给她来信了,以前都不会如此,他们之间的距离到底算不上太远,同时,此刻已经不是战时,所以瞿冬炎是有时间给她写信的。瞿明月当初还想过去,可却被瞿冬炎制止了。
虽然要通过军队的检查才能寄出来,可是瞿明月半个月左右收到一封信也是正常的。
她准备转身去酒坊里看看,这段时间她和童师傅又在准备研制新酒。
却不想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这般急促的脚步声,瞿明月不会听不到,毕竟她如今的内力也在逐渐的化为己用。且她这悠然居里可有着六个暗卫,想要靠近她的危险,肯定是要被扼杀在半路的。
所以这只能是她悠然居里的人。
但她回头一看,却恍然觉得自己是否花了眼。
是他。
瞿冬炎。
她刚刚想到的人,如今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冬、炎?”瞿明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却被瞿冬炎带着湿气的身子拥了个满怀。
不过大概是顾忌自己身上带着湿气,所以瞿冬炎短短的抱了一下,暂缓相思之情之后,就放开了手。只是满声应答。
“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瞿明月带着几分心思,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感觉呼出的一口气有千斤重,随后就是轻松的感觉。
瞿冬炎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瞿明月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瞿冬炎这样也有些古怪。
但是感觉到瞿冬炎身上的湿意,瞿明月还是赶紧催促他去洗漱。
而外头已经知道瞿冬炎回来的一众下人也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洗澡水的,准备姜茶的,准备吃食的。顿时人声鼎沸起来。
要知道这段时间因为受瞿明月压抑情绪的影响,这悠然居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喧闹过了。
等瞿冬炎洗漱干净,身上温暖时,却是将瞿明月抱在怀中不撒手了。哪怕送餐的程嫂和程霜、秀儿都把饭菜摆好,他也不吃一口,不时看两人一眼,他也不动分毫。
瞿明月只好让人都下去,然后问瞿冬炎到底怎么了。
“月儿,你嫁给我好么?”谁知道瞿冬炎开口就是这话,瞿明月有些愣住了。
见她不答,瞿冬炎又问。不答,又问。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瞿明月这才从晃神之中回过神来。
问瞿冬炎到底是怎么了,瞿冬炎却只是看着她的双眼,满含认真的问她,好不好。
瞿明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无措。
其实从这些日子跟瞿冬炎的通信来看,瞿明月就清晰的感觉到她对瞿冬炎的感觉的变化。或者说,其实一开始,她对瞿冬炎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哪怕最初是不带一丝杂质的疼惜,可是后来却慢慢变味,转化成占有欲,然后在她不知不觉间,从亲人的在乎,转化成爱人的在乎。
只是想到他要跟别人成亲就已经感觉难受,更别说看到有人对他示好。
“月儿,嫁给我。”瞿冬炎的声音不再是询问。
而他也从第一封信开始,就不再叫瞿明月姐姐。或者,从他表白之后,只有在赵矜墨面前,还叫过她义姐,再往后都不曾了。
“我还没有想好。”瞿明月话音未落,瞿冬炎的眼中就从期待转为更深沉的等待,他还没有说好。
瞿明月却是又开口道,“但是,我不反感。而且,我,我其实就是觉得,现在就成亲,太早了。真的。”
瞿冬炎跟她求婚什么的,虽然没有戒指没有玫瑰,但是那种欣喜的感觉,她却无法忽略。
“没关系,圣旨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成婚,都有你决定。多久都可以,我等着。”瞿冬炎十分高兴,更因为瞿明月的答应,而欣喜若狂,在瞿明月的脸上连连啄吻数下。
“圣,圣旨?”瞿明月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不禁一愣。
瞿冬炎勾起唇角,“是,赐婚的圣旨。我辞官了,不过以后若是有战役,我还是需要在最需要我的时候上战场。但是其他时候,我都会陪着你。”
瞿明月这才知道,这是瞿冬炎已经算计好的了。
但是除了横了他一眼,别的却是不想做太多。
“放我下来。”她还在他怀里,这家伙瞒着她请圣旨,怎么还能让他这么好过。
瞿冬炎却是不干,甚至还搂的更紧一点,表示自己的抗议。但是声音却是柔软甚至带着哀求,“我日夜兼程回来,现在有些累了,我就吃一点东西,然后就去睡觉,明天早上要接圣旨。你陪我好不好?”
那样子,似乎就是在要瞿明月喂他。
瞿明月也是没了脾气。
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被他抱在怀里躺倒床上时,也没在挣扎。这些日子她虽然没有忙碌的事情,可是心里压着事情也真的没有睡的多好。
如今,就算是外头的绵绵细雨,都让人心旷神怡。
圣旨示下,顿时整个西泠村,整个范阳城,再往外,几乎是传遍大江南北。
新封的明月公主要嫁人了。
嫁的还是曾经与她相依为命的都尉将军。
瞿明月和瞿冬炎之前虽然有姐弟之名,但是因为里正给瞿明月写的岁数是十四岁,当时瞿冬炎都已经十五岁,所以写上姐弟根本就不成。当时也就根本没个定性。
现如今,可算是让两人少了些麻烦。
不然,即便知晓他们不是姐弟,只怕也有些人要说些难听的话。
而现在不过是编纂了他们相遇相知相依为命的各种版本,在大江南北传唱。
当然,最备受瞩目的还是他们的婚礼。
人家的婚礼上,请的都是至交好友,亲戚邻里,可这位驸马爷可好,听说他请了他诸多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