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完了冬,终于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天。
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可到底比冬天皑皑大雪好的多。至少瞿明月的身子养好了,脱了厚重的棉袄,穿上稍薄的夹袄就可以出门了。而日里夜里也不必再点着好些炭火了。
而瞿明月也算是憋的发霉了,就连元宵节说是城里有花灯会,他们都没出去。不是不想出去,而是花灯会是傍晚才开,如果他们要去,那回家来都是半夜了。
虽然瞿明月挺好奇这古代原汁原味的花灯会,可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那么晚,路还不好走,实在是不方便去——说道这里,瞿明月就不由的怨念。早前就想着买匹驴子还是马的,可是马的价钱本就贵不说,就连驴子什么的,都因为闹了雪灾,身价水涨船高。
听里正说,他们村里这样的情况,还算好的。就说同一个县城的村子,甚至有一个村子死了近二十户人家的,那个村子本就不大,现在更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户人家。听说官府有意让他们并到别的村子里去,一来几户人家不好管理,也更危险。
毕竟住的地方都离山不远,有个野猪野狼的也可能。到时候出了危险,可不是几家人能够应付的。
不过这并非是瞿明月能管的,也就是听听。
这日天气好,趁着还没到播种的时候,乔婆婆想着帮瞿明月把之前的棉被都拆了面,赶紧洗洗。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阴霾。她这快有十床被子了,实在是不方便。
“行,听婆婆的,我去烧热水。”瞿明月一听,想想也是。这被子虽然晒晒,可睡了快一个月都没洗过呢,换换床单什么的,也是在不咋抵用。
这十来床或薄或厚的被子,都被祁洛宸那一班人马垫过地。想想天气要暖起来,她也要换被子了,还是赶紧洗了吧。乔婆婆说了,按她的经验,未来几天都是晴天。
“还烧什么水啊,就这么洗洗就成。天气暖和多了。”这些日子在瞿家的食粮,里正虽然按着公里的条例分配,可是用的东西肯定不会分的那么细。
特别是水啊,炭啊一类的。他们分到的那一点炭,根本不够烧的。而且,看那些炭的分量,他们心里也清楚,虽然这可能是公里能出的最大分量,可也未必没有让他们蹭一点瞿家的意思。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而瞿明月也不是在意那一点东西的人。反正她与瞿冬炎不也是要用么。
而且她总不能看着自己一张桌子吃白米饭红烧肉的,看着另一桌三个人吃糙米饭就咸菜吧?
所以乔婆婆和夏琳,基本已经包了整个瞿家的家务——如果不是他们做的东西口味实在是赶不上瞿明月,瞿明月是连做饭都分不到的。
最终瞿明月也没争过夏琳和乔婆婆联手。之前瞿明月还能以大雪天冷为由,洗什么都掺热水,可现在风雪都停了好多天,地上积雪都化了七七八八,乔婆婆怎么可能还依着她这么‘浪费’。
那些炭火省着点,保存好来年也是能用的。
几人洗着被面,合力拧干晒到竹竿上。说道这里,瞿明月也觉得自家院子下脚那个被压塌了棚子,需要找人来修一修了。因为在冬天里,又时有风雪,家里也没有牲畜需要住棚子,所以瞿明月一直就没管它。
这回天好了,她也一定要买头驴子骡子什么的了。或许还有鸡鸭之类,所以棚子也该修修了。
正跟乔婆婆和夏琳说着,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两条半大的狗此刻已经威武了起来,不说瞿明月选的狗种好了,就是他们吃的,也是一般狗享受不起的。所以长得膘肥体壮,才三四月大的年纪,四脚着地就有瞿明月半拉小腿高,站起身来更跟瞿明月齐腰了。
此刻喉咙里呜噜呜噜的,那姿势显然是进来的人一旦有异动,他们就会扑上去。
瞿冬炎开了门,进来是里正和他的大儿子。
“里正来啦,快进屋坐。小炎去泡茶。大帅大将,你俩跟小山玩去,别闹。”两条狗见瞿明月把人迎进屋去,又对他们摆摆手,乐的摇着尾巴回过身来,又跟刚刚被他们甩下的小山玩了起来。
小山倒不在意刚刚被两条狗狗抛弃了。依旧高兴他们的亲昵。
“里正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儿?”瞿明月给里正和他儿子把茶斟上。她可不觉得里正是来串门子的,更何况还带着他儿子。
“是啊,有事呢。”里正喝了茶,笑笑,“这不是开春了,也快播种了,所以想来跟你说说。一来是播种前,还有春耕,你是东家,这是需要你家来主持的。二来就是种子,也该买了。”
关于种子这一点,瞿明月倒是知道的,分佃的时候里正就跟瞿明月交代了一下。至于这个春耕,要主持?跟她想的主持是一个意思么?
所以瞿明月便问了,这个春耕主持,是个什么章程。只是关于这一点,里正却有些不好说。
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件事儿,以我们这儿的规矩,得需要瞿少爷出面这才行。”这瞿家当家的,大家都知道肯定是瞿小姐,大家也不敢小看她。特别是经历过雪灾救灾之后,大家对她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可是,这春耕到底还是需要男人来做的。不然的,怎么播种收获呢?这要是女人做了,叫什么个说法呢?
可是里正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说这历年来都是男人主持,这是祖上的规矩。
“这到没什么,小炎也不是小孩子,他倒是不会推脱这个。只是我想问的是,得让他做些什么,我毕竟也不知晓个什么章程,那天我也不知要准备些什么啊。”瞿明月到不纠结非得是她去不可。反正她跟瞿冬炎又不是分家过。
里正没想到瞿明月一点别样心思也没有,原本觉得毕竟东家名字写的是瞿明月,害怕她觉得他们要求由瞿冬炎来主持,她觉得他们对她不尊重。
现在全然不是这样,里正也就放心了。开始给瞿明月讲了一下,当天要注意些什么。瞿明月也连忙叫瞿冬炎进来听着,毕竟春耕在农家人眼里,是十分重要的。
若是到时瞿冬炎稍有误差,怕是一年的收成好坏,都要算到瞿冬炎的头上了。
“关于种子的问题,还希望里正帮个忙,帮我把把关。毕竟我也是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哪位店家手里卖的是多产抗病的好种子。”瞿明月趁着瞿冬炎在听里正说春耕的章程时,进了屋里去取银子。
比里正所说的银子多出了五两。也算是给里正的‘小费’。至于五两,也不算小数目了。想当初给城里的司丞,不也只给了二十五两么。
当然,此刻里正是不知道的。
“这里一点碎银子,还望里正帮忙买谷种的时候,顺带帮我买一点适季的菜种,我这院子里还有些空地,我想着种一点菜,也方便自家吃。”
里正连忙道好办好办。几个人还算相谈甚欢。瞿明月虽然没种过菜,可她种过药草,另外家里还有乔婆婆这么一个老人在,想必问问这些,容易的很。
送走了里正的时候,被子也已经早被乔婆婆和夏琳洗完,一时瞿明月到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现在天色还早,也不到吃完饭的时候,想着,瞿明月想让夏琳陪着去村里几家做木匠的人家看看谁能来帮她修个棚子。
不想刚出门,就遇上了周婶子。
周婶子明显也是出门洗东西,看那一大筐子的,应该也是被面棉衣一类的。而见面不免寒暄一下,问一句这是干啥子去。恰巧的是,这是周家大汉也出门过来。
“哟,嫂子洗洗东西,大哥你还出来接啊。”虽说周家汉子,已经有四十出头了。可瞿明月这年岁能叫叔,夏琳却已经快三十岁了,可叫不得叔。
这一时间,几人的辈分也就乱七八糟了。不过好在都没那么在意,笑笑也就过去了。
“这是陪着明月妹妹去找个木匠呢,这家里的棚子给雪压塌了,还没清理,一直拖到现在。”夏琳又帮着回答他们的去意。
“嗨,那还需要别处找去,这就修个棚子,也要不得木匠来。小月呀,找你周叔就成,绝对给你收拾的结结实实。”周婶子在瞿家做过事儿,又因着瞿明月生病那段时间照顾过她,所以比一般人家亲近的多。
而且她可是知道给瞿家做事儿,只要好好做,那报酬可不少。这种好事儿,自家男人又能做的,哪里还能让人家捞了去?
“真的呀,既然周叔就会,那我自然不必舍近求远。这就在家门边上的,也方便的。”毕竟就住隔壁的人家,对于周家的了解可要比其他人家的多。人还算是不错的,一家子也算上贤下孝。
谈好了这件事,瞿明月和夏琳就又返回了家里。瞿冬炎和乔婆婆见两人这么快就回来,还觉得诧异。听说之后,倒是乔婆婆笑了。
“这迎花儿啊,就是精明,怕这是知道你这当家的大方。我以往可没见过她这么给自家男人揽活的,平日里可着劲儿心疼她男人呢。”乔婆婆这话自然是夸奖的。说的是周婶子持家有道又懂得心疼家人。
当然,也夸了瞿明月。不过瞿明月到不是太在乎,她也只是给该给的。也不是冤大头。
所以只是笑笑,这事也就揭过。等着周家汉子明天准备好了东西,来算了材料钱就给她动工。然后她就可以去城里选头驴子了。
“对了,夏姐姐,你懂养鸡养鸭什么的,我那棚子挺大的,能分出来一块。你教我养养,自家养的也好吃些。”
这么简单的事,夏琳自然是点头应诺。却是没有多想,瞿明月也只是笑笑,不多说其他。
可她算计好的日子,却是没过两天就全成了泡影。受了气不算,还要遭灾,若不是她机灵,一顿打都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