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一边摸着男尸的伤口一边对胡昭和扁豌解释道:“光和七年,太平道作乱,老夫那时也是各地跑,一路救过不少人,这些人中有百姓,当然也有黄巾军,所以有幸见过当时流传在黄巾军中的一种独特拳法。”
  扁豌眼神一亮,好像知道华佗要说什么。
  “那种拳法一般人习之不易,必须童子之身,筋骨奇软,耐性绝佳,出拳要圆,出手要快,老夫见过最快的可以在短时间内出拳一百多次。”
  扁豌问道:“如果有人练就这身功夫,然后在短时间内击打于另一个人身体的同一个部位呢?”
  华佗深深看了扁豌一眼,果然这个小娃娃不简单,这么快就抓住自己这段话的中心。他缓缓道:“那造成的伤口便会如同‘圆角钝物’击打一样。”
  华佗拉开木板上男尸身上掩盖的白布,用手捏着死者的伤口周围的肌肤,解释道:“这种拳法很特殊,知道的人也很少,但只要有经验丰富的大夫还是能分辨出来。因为钝物造成的伤害一般是一击致命,或者补上第二下或第三下致命,所以死者伤口附近的皮肤会比较紧绷,内部的血液会比较凝结;但用这种拳法打死的死者,虽然外伤看起来差不多,但因为是多次击打同一部分,所以皮肤都松弛且有细小的褶皱,而且伤口附近的血块不会凝结的那么大,会比较松散。”
  华佗最后总结道:“这位死者显然是属于后者的情况。”
  “怎么会?”
  “那么说他是属于人为杀害,不是什么怪物所杀了?”
  “真的假的?”
  “那大师的白泽……”
  “别说了,先看看再开口!”
  “哦。”
  四周的村民又开始议论纷纷,虽然大部分被引入了华佗所说的话题里,但还有些还在纠结扁豌白泽神兽的问题。
  那弟弟猛然抬起头,恨恨地瞪了华佗一眼,大骂道:“你这老头也是他们那伙儿的,我哥哥肯定就是被那小道士所养的怪物杀死的,怎么可能是死于别人之手!”
  华佗忽然指着那叫嚷的弟弟对巨汉掾哉喊道:“按住他的身体!”他刚才见过巨汉掾哉“秒杀”那弟弟,所以对他的实力很有信心。
  巨汉掾哉一愣,他跟这老头不熟啊,你让我按我就按啊?他回头去看胡昭,胡昭对他点了点头,显然是让他照这位华神医的话去做。
  那弟弟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刚想起身逃窜,就被扑过来的掾哉一把按在地上,压住双腿双手,动弹不得。华佗趁机上去探摸他的双臂,露出惊喜的神色,回头对胡昭和扁豌点点头,说道:“你双臂筋骨其软,而且也是童男之身,确实有练那拳法的基础。”
  “不可能!”那弟弟被压在地上狂吼:“我根本就不会什么武功,更别说那什么拳法了,你们是一伙儿,杀了我哥哥现在要来杀我了!”
  四周有熟识的村民也纷纷开口道:“是啊,这小子我熟,认识好几年了,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偷懒耍滑倒是一绝。”
  “对啊,是不是冤枉人了?”
  “他根本就不会功夫!”
  “你们不会真是一伙儿吧?”
  胡昭上前问华佗:“元化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他是会武术的?”
  华佗又是在那汉子身上摸了摸,摇头道:“这拳法只是传的比较少,但练起来不是很难,所以不需要什么太好的身子骨。这汉子身上既没有坚实的外家功夫,也没有探查出内家的内息,请恕老夫一时也难以判定。”说着,叹了一口气。
  已经说出另一种可能却断了线索,这怎么叫人不沮丧。
  扁豌瞧着被掾哉压在地上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汉子,忽然脑中一动,开口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众人纷纷转过来看着他,胡昭疑惑道:“什么办法?”看来他也觉得没有什么法子可用了。
  “不知道华神医身上有没有‘麻沸散’?”扁豌忽然对华佗问道。
  华佗脸上一惊,点头道:“有是有,可你……”他是想问可你怎么知道我会“麻沸散”的?
  麻沸散是什么?
  可能有些人一听一看就知道,有些人可能没听过。麻沸散是世界最早的麻醉剂,是华佗创制的用于外科手术的麻醉药。《后汉书华佗传》中有记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传说麻沸散系由曼陀罗花一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共6味药组成;也有另一个药方是由羊踯躅三钱、茉莉花根一钱、当归一两、菖蒲三分组成。但据后人考证,这些都不是华佗的原始处方。
  华佗所创麻沸散的处方后来失传。而且据后来者研究,麻沸散其实并不存在。扁豌既然见到了华佗本人,当然亲口问问这种神药到底有没有,幸好华佗亲口回答他是有的。
  扁豌小声问道:“那华神医,这‘麻沸散’需要多少量是让人有点发晕却不至于神志不清的?”
  华佗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告诉了扁豌。
  扁豌听了原药方者的亲述,顿时心中大定,挥手指着被压制在地上的弟弟说道:“请神医用药。”
  华佗也没迟疑,从怀中掏出一小瓶,向边上要来一碗清水,将小瓶中的黄色粉末算好量倒入清水中,让那汉子服下。
  有些村民疑惑不解,一些原本站在弟弟不会武功的那些村民还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扁豌挥了挥手,淡淡道:“我现在要施法让他说出真话,所以现在需要让他安静点。”
  大伙儿一听大师要施法了,又瞧了眼那喝完药水的弟弟果然没什么事,只是不再闹腾安静了许多,也都没什么话说,继续看着。
  那扁豌到底要干什么呢?
  他到底有什么方法让那汉子开口说真话?
  他这倒不是吹牛,也不是什么仙法,他只是想用后世的催眠术!
  没错,后世扁豌曾经因为心里压力过大,得过抑郁症,还专门看过心理医生。那段时间的治疗,使他对心理学和人体的精神方面有了一定的了解。当然,对传说中玄之又玄的催眠术,他也了解过,还亲身在专门医生的操作下尝试过,知道方法并不难。
  可催眠术的对象最好是心理没有什么防备或者很脆弱的才好施展,虽然那弟弟看起来有点神经病的症状,但为了更好的施展,所以扁豌求助于华佗那超越千年水准的“麻沸散”。
  先把催眠对象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最好还是有点迷糊的。瞧见那汉子眼神开始没有焦点,扁豌捡起地上一颗色彩比较鲜艳的椭圆小石头,系上一条细麻绳,当做电影电视剧里那些催眠医生常用的怀表,开始在那汉子面前“荡秋千”。
  周围的人都让扁豌事先散开一点,留出安静不压抑的环境,当然扁豌伸出手,拿着石头在那汉子面前晃来晃去,轻轻开口道:“现在你看着这块石头,一直看着它,对……就这么一直看着它。你觉得现在很安静,你很安全,这块石头很漂亮……所以你要一直盯着它看,对,你现在很疲惫,你想好好休息一下……就这么一直看着它……看着它……看着它……”
  那汉子渐渐全身放松下来,眼睛听话的一直看着扁豌手心下那块晃动的石头,然后眼神慢慢疲倦,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扁豌示意掾哉赶紧在汉子背后接着他,别让已经被催眠的汉子摔倒了。
  扁豌收起石子,轻轻开口道:“现在你在一处很安全很舒服的地方,你在这个地方很开心。而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说的话你都很直接说出答案,根本不会去多想。”
  那汉子点点头道:“对,你是我很好的朋友。”
  看来这次催眠成功了一半,扁豌开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彪。”那汉子答道。
  “你哥哥呢?”
  “张强。”
  周围的村民纷纷发出惊叹,这汉子还真是有问必答,看来真的被青牛大师施了仙术!
  扁豌皱皱眉,对周围的人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四周的那些村民都不说话了。
  胡昭和老村长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显然又一次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神医华佗倒是一开始的时候眼神闪过异色,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你和你哥哥关系好么?”
  那汉子听了这句,眉头也皱起了,开口道:“以前好,现在不好。”
  “为什么不好?”
  汉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咬牙切齿道:“因为小云。”
  “小云是谁?”
  “是我最爱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因为小云和你哥哥闹得关系不好?”
  “我没有闹。”那汉子现在倒平静了,慢慢说道:“我只是看不惯他对小云动手动脚!”
  “什么动手动脚?”扁豌诧异道,看来还有些隐情啊。
  “小云自从丈夫死了后,就一直寡居着。我瞧她一个人可怜,就有时候帮忙挑水劈材,然后就和小云互相喜欢上了。可他明明知道小云是喜欢我的,还故意扯着小云是寡妇的身份勾引他弟弟的理由,开始对小云动手动脚!”
  “你恨张强?”
  那汉子脸上第一次露出狰狞的神色,语气激动道:“我恨不得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