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豌瞧着张彪脸上的狰狞杀气,竟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这到底是有多恨,才记挂成这样,连被催眠都冒出这句杀气腾腾的话。
四周的村民也是大为吃惊,本以为只是两兄弟追求一个寡妇,谁能想到竟是哥哥张强借弟弟的名义调戏人家。这张强平时看起来一副老实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扁豌瞧着张彪那狰狞纠结的脸,咽了一口口水,慢慢问出今天的主题:“那你能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么?”
四周为之一静,似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汉子脸色缓了缓,慢慢道:“我早上刚劈了柴回来,一进门便瞧见他。”
扁豌问道:“他在干嘛?”
汉子道:“他在喝酒,就年关时候酒馆里的那种米酒,他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拿了好几瓶。”
花茶!扁豌心中不由爆了一句粗口,劳资好意让你们放开喝,你竟然还偷拿!他抬头朝四周的村民里扫了一眼,好几个不敢看自己的眼神,看来偷酒的事不止张强一个人做过。
扁豌接着问:“他为什么早上喝酒?”
汉子眉头开始慢慢皱紧:“他说他心情好。”
扁豌赶紧问道:“他为什么心情好?”
汉子开始全身颤抖,一开始只是脸颊微微颤动,而后像“瘟疫”一样,全身开始打颤;像掉入冰窖的孩童,无助又茫然。扁豌赶忙轻抚他的手背,温声道:“没事,有我在你身边,我是最好的朋友,你对我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而且我也会给你最好的帮助。”
汉子听完扁豌话,全身的颤抖开始减轻,而后眼睛泛红鼻息加重,哆哆嗦嗦开口道:“他说……他说他昨晚摸黑偷入小云的小屋子……他说……他说……他说他把小云给睡了!让我以后叫小云叫嫂子!……”说完这几句,那汉子像窒息的人瞬间获得呼吸一样,胸膛一陷,嚎嚎大哭起来。
现场一片安静,静得只听到一片加重的呼吸和咬牙切齿的声音。
“畜生!”有村民小声咒骂起来。
“这种人就该死!”慢慢有人开口骂道。
“该死!”
“人渣,亏他还是哥哥。”
胡昭一脸漠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抬头去看天空。
华佗到底是经历过许多的老人,只是鼻息加重了些。
丁大贵焦大脚周白骑这些是比较持重的人,也只是挑几句比较不粗白的骂了几句。老村长和周安平相望一眼,有点无知所错。
丁小春捂住小丫姑娘的耳朵,红着脸骂得最大声。
那汉子似乎在晕迷中能听到四周村民的咒骂声一样,情绪既然慢慢稳定下来,虽然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他刚才哭的时候竟然连鼻子都流出了鼻涕,像小孩子一样。
扁豌一直在轻拍他的手背给他安慰,见他情绪安稳下来了,继续问道:“然后你杀了他是么?”
那汉子听到这句,瞬间收起了哭容,紧张的大叫起来:“不,没有!我没有杀了他!他是我的大哥,我怎么可能杀了他呢!”
扁豌一脸失望,难道真的不是他杀死他哥哥的?
难道真的是有那四脚天马?
难道他真不会华佗说的那种拳法?
扁豌还在愣神的时候,忽然听到还在晕迷中的那汉子忽然冷笑起来:“没错,就是我杀的!”
什么?扁豌猛然瞧向那汉子,只见张彪的脸上忽然换成了一种阴冷的神情,跟刚才那种唯唯诺诺的神色完全不同!
“就是我杀的!那畜生根本不配做我的哥哥,他还对小云做下那么下作的事,是个人都不会放过他的!”张彪的声音里投着一股寒气,阴森森的有种噬人的感觉。让闻者都不由背后一寒。
扁豌按着心中怪异的感觉,追问道:“你怎么杀的?”
“我丢下木柴,掏出背上的柴刀,就直接朝那畜生冲过去了!”张彪的脸上呈现很痛苦的神色,“可我打不过他,就算我拿着刀,就算他喝醉了我也打不过他……”
“我被他一脚踢倒在地上,他还拿出竹条抽我!还边抽边骂,说我就是胆小,说小云的胆子更小,被人睡也不敢声张,以后把她娶进门他也要像今天抽我一样抽死她!”说到这里,张彪脸上又涌出了泪水……“然后我就站起来推了他一把,趁他倒在地上,我马上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刀子,在他还没爬起来前,朝他胸口狠狠插了好几刀!”说到这里,张彪狠狠地呼出一口大气。
扁豌轻问道:“他死了?”
“没死。”
“那他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张彪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扁豌好奇问道:“当然是什么?”
张彪脸上的神色又一次换了,露出一副无助的慌张样子,猛摇头道:“不知道……人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没干……”
巨汉掾哉在张彪身后扶着他,也亲眼见到了张彪神情换来换去的情况,跟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样,他诧异的问扁豌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扁豌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呼了出去。心想,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叫张彪的兄台应该是得了后世影视中很常见的一种精神病——解离症。解离症是后世一种很低发也很冷门的精神疾病,是指包括“解离性失忆症、解离性迷游症、多重人格异常、及自我感消失症”等等在内的一系列症状。简单来说是指在记忆、自我意识或认知的功能上的崩解。一般起因通常是由极大的压力或极深的创伤造成。
直白点说,解离症就是“多重人格异常”,是指一个人同时拥有不同的人格。很显然,张彪身体里拥有一个胆小温良的人格和一个粗暴冲动的人格。可能他的主人格是温良的那个,而且一用就是好几年,但一旦遇到什么使他精神受到巨大刺激的事,另一个粗暴的人格就占了主导权。
这也是为什么,张彪说话有时候会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否认杀人一会儿又承认。
明白这点之后扁豌现在应该做的是就是把张彪体内那个杀人的人格给引导出来,告诉大家事实的真相,使案情不再扑朔迷离。
那怎么引诱呢?
扁豌眼神晃了晃,开口道:“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难道你原谅他了么?”
那汉子愣了愣:“什么?”
扁豌的话语里仿佛有勾人的能力,慢慢道:“他瞧不起你,还强.暴了小云,还想娶她成为你嫂子,然后每日每日在你面前拿竹条抽打她,这些事情,你……难道都能原谅么?”
扁豌每说一句话,那汉子的鼻息便慢慢加重一分,直到神请又回到了狰狞的时候。扁豌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你难道真的忍受的了么?”
“我当然不能让小云落到这个畜生的手里!”张彪的语气里带着怒火!
扁豌循循善诱道:“那你准备怎么办,你难道真的要看到小云每日每夜被抽打,以泪洗面么?”
“我要杀了他!”
“你杀得了么?”
“我当然杀得了,我已经把他杀死了!”
扁豌故意用上诧异的语气:“你已经把他杀死了,你怎么杀他的?你确定他已经死了,不会再站起来娶小云?”为了确保张彪一直是这个粗暴的人格,扁豌在每句话结束的时候都要刺激他几下。
“我之前练过武!他被我用刀子刺了几刀之后竟然没死,而且还把我推到一边,那时我就使出了我以前练过的拳法,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握紧拳头朝他兄弟使劲打去,我要打死他!”
扁豌呼出一口气,终于让他说出这话了,接下来会顺利多了。扁豌轻轻问:“你打了他几下?”
“好几百下!”张彪怒气道:“我要活活打死他!”
扁豌总结道:“那这么说,是你杀死你哥的?”
“嗯。”张彪变得很平缓,“是我杀的,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谁让他那么对小云。”
忽然,扁豌想起了本案中最疑惑的一个疑团:“既然是你杀死你哥哥的,为什么你要说你看到了一只‘四脚怪兽’?”
那汉子愣了愣,而后回答道:“没错,我确实看见了。”
什么?扁豌听的一愣,还真有怪兽出现了?他感觉追问道:“你是怎么看到那只怪兽的?”
那汉子又陷入了回忆,一会儿后慢慢说道:“我杀死我哥后,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然后听到屋子外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怪叫,我就拿起刀子往外跑。我跑到院子里抬头看,一只四脚怪物就从我屋子上方飞过……”
原来是这样,扁豌呼出一口气,指不定是甘蓝不小心飞过的时候被张彪发现呢。可张彪下一句马上令他遍地生寒,一下子排除了那怪物是白泽甘蓝的可能。
“那怪物身上还坐着一个道士。”
“道士?”扁豌马上联想起甘蓝跟自己说的那个追着他的道士,马上问道:“是个什么样的道士?”
可惜张彪的话让他失望了,只见张彪下意识的摇摇头,说道:“不知道,那道士和怪物本来看见我了,朝我飞了过来,但一听到门外街道上传来人声,就‘嗖’的一下不见了。然后,大伙儿就冲进我的院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