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
  稍等你妹啊,不认识你我可能还停下来跟探讨一下人生哲学,现在你都成了我的便宜师父了,我还不明白你的尿性么。如此这般的叫住,必有所图!
  “走!”扁豌低声对甘蓝喊了一句,而后两人就像啥都没听见一样施施然管自己大步走远了。
  就这么走开了?
  胡昭以为两人都没听见,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谁知道那两人没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一眨眼间已经穿过长廊进入客栈大堂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胡昭。
  这两人都是聋子么,这么大声都没听见?
  但胡昭只是好奇一下,就又摇头转身走了。毕竟不是熟人,他总不能强拉着对方聊天吧,只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面走来的那个小男娃,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
  他穿过长廊,拐过花园门庭,敲响了客栈主人在客栈中的小院落。
  来开门的是一个童子,还扎着两个大大的冲天髻,她打开门一看是胡昭,先恭敬的拘了一礼,而后撒丫子就朝院楼里的小楼上跑,边跑还边大声嚷嚷:“先生,胡先生来了!”
  胡昭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脱线童子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诧异的神色,反而对她招了招手,叮嘱道:“小鹿别跑,下雨天路滑。”
  原来那个童子是一个女孩子,听到胡昭的叫喊越发抽风了,对着楼上大吼大叫起来,“先生,胡先生来了!”似乎楼上不给反应她就准备叫喊个没完。
  这时候小院中二楼冒出个小脑袋,也是个扎着冲天髻的小女孩。她似乎还没二楼的木头护栏高,只能垫着脚丫子探出头,灵动的小眼珠子朝楼下一张望,马上瞧见了正缓步而行的胡昭,立即笑嘻嘻的转身对着二楼屋子里正在看书的青年书生道:“先生,真的是胡先生。”
  “知道了。”青年书生拍了拍小丫头的小脑袋,笑道:“若水啊,去把鹿慕那丫头给我抓上来,每次有人来她都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这个叫若水的小丫头年纪小小,鬼主意可不少,闻言小眼珠子一转溜儿,甜甜一笑道:“我不去。”
  青年书生笑容依旧,“为什么不去啊?”
  若水“天真”道:“每次把她抓来后先生都是哼哼唧唧就放过她,就苦了我夹在中间——做坏人!”
  “哟!”书生乐了,“机灵了不少嘛,‘左右逢源难持续’这道理都懂了。”
  “那是!”小若水小鼻子一扬,眼睛亮晶晶的。
  那头,胡昭拉着小鹿慕的小手走了上来,瞧见这一幕莞尔笑问道:“子妙又再表扬小若水么。”
  “哼!”
  那头书生和小若水都没发言,这头倒惹恼了一位小祖宗,只见小鹿慕对着小若水张牙舞爪了一阵,吐酸水道:“就知道讨好先生。”
  小若水也不恼,反击道:“我这不是跟某位小马屁精学的么。”
  小鹿慕龇牙了,“你说谁是马屁精!”
  小若水笑道:“马屁精当然是说你啦。”
  小鹿慕眼珠一转,乐呵道:“对,马屁精在说我。”
  小若水掉了语言陷阱,她也不恼,只是拿眼睛瞟着小鹿慕,冷嘲道:“怎么,只能在这些口齿之利上占上风么?”
  “你!”小鹿慕急了,但她不傻,瞧着小若水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知道这是她在故意惹自己生气而后好更好的——让自己更生气!
  我才不上当呢!小鹿慕心里想着,便立即换了一种心态,恭恭敬敬的上前走到木桌子前,端起大水壶给倒了一杯果浆,而后又恭恭敬敬的端给胡昭,脸上一副“大家气派”的样子说道:“恭请先生喝水。”
  胡昭感到哭笑不得,低身接过果浆,对小鹿慕小声道:“小鹿,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跟我演这一套,真的好么?”
  “哎呀!”小鹿慕连忙向后急退了几步,又衣袖遮挡着脸,假装害羞的“娇滴滴”道:“胡先生,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您为何刚才靠奴那么近。”
  胡昭:“……”
  青年书生强忍住笑,偷偷在小若水耳边问道:“小鹿她今天演的又是哪出?”
  小若水倒是看的一本正经,回答的也是一本正经:“她现在可能要扮演‘大家闺秀’。”
  胡昭进不是退不是,唯有苦笑的求助于青年书生:“子妙,小鹿她现在这是……”
  那位被叫做“子妙”的青年书生无法,唯有瞪着眼睛看着还在演着“我是西施沉鱼之态我是王蔷落雁之姿”的小鹿慕,轻呵道:“小鹿,别吓到胡先生了。”
  “哼!”小鹿慕“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摇曳走了,走之前还埋怨了一句:“真不解风情!”
  胡昭:“……”
  子妙:“……”
  青年书生让小若水去抓抽风的小鹿慕了,而后看着楼外的雨帘,兀然开口道:“孔明兄今天来找小弟,是……要来告别么?”
  胡昭淡笑道:“果然一切都瞒不过子妙贤弟,现许县已经改名成许都,几天后天子也要移步于此,风云际会在此,孔明力不从心啊。”
  “堂堂胡颍川也有说力不从心的时候。”青年书生淡笑道:“你是怕避不开戏志才戏大军师的人情吧。”
  胡昭默然不语。
  “荀文若招你你避到我这,现在戏志才用他‘性命之托’求你,你是怕你忍不住答应下来么。”
  胡昭喟然叹了一声,“子妙知我啊。”
  “非是我知你。”青年书生低头看着手上的木碗,淡淡道:“只是我如你般,所以知晓。”他忽然抬头看着胡昭,“兄长明日是要到戏军师的府上么?”
  “嗯。”胡昭点头道,“毕竟昔日旧友,我离开许都前还是需要拜别一下。”
  “小弟就怕兄长到时候走不脱啊。”
  胡昭愕然抬头,不解道:“贤弟此言何意?”
  “曹司空未回,荀大人闭门谢客,戏军师抱恙在身,北面那位势大,不会坐视不管;南面几位野心,也不会让曹某人就这般安稳的。”
  真真是风云际会之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