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旦年纪还小,过了年也不过才五岁,永远比她师兄扁豌小一岁。
但小胡旦觉得已经长大了,她已经被爹爹许配给了师兄,而且师兄也答应了;她已经开始谋划她和师兄的未来,比如房子是不是应该面朝村口,或者在许都里买一套房,等等……她听爹爹说过许都房价老贵了,那还是在老家颍川爹爹的屋子边上再盖一间吧,这样这里一间老家一间,他们以后成亲了回老家去也不会没地方住了。想到这里,小胡旦觉得自己真聪明,要是再跟娘亲学会做饭和缝衣服,自己就是一个合格的新娘子啦!
可是小胡旦心里还是有些自卑的,不是自卑样貌或者身段,而是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很多很多师兄参与的事情就算师兄当面对自己讲,碾碎了泡开了跟自己解释,自己还是理解不了。每每这个时候,小胡旦就特别自卑,自卑的同时也觉得师兄特别厉害,难怪娘亲长生叔明面背面都夸师兄是个神童,甚至是天神转身。爹爹当然没夸,但小胡旦心里知道,爹爹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娘亲说爹爹从小也被人夸过神童,可他那个神童跟师兄根本没法比,各个方面都被碾压了。
但今天师兄终于不管用了。不论在华佗还是郤俭,更别说甘始面前,师兄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干看着然后带自己逃跑。可在小胡旦心里,这样的师兄并不是跌下“神坛”,反而更让她靠近,让她觉得这样的师兄才落在地面,而不是之前那样漂浮的那么高。
然后现在师兄对她说,“我们去吓唬吓唬”,她只是一愣,然后就开心的相信了。哪怕她明知道师兄只是一介道童,跟人家那种“陆地仙人”根本无法比较,可是师兄说了,她就信。
只要是师兄说的。
扁豌拉着小胡旦来到那块怪石之前,踩在一块好像之前就垫好的大石头上,只是面前怪石上一个餐碗大小的洞口对小胡旦说道:“看见这个了么?”
小胡旦也踩在大石头上,看着扁豌指着的那个洞口点了点头。
“等等。”扁豌跑到靠近峡谷口的一条石缝边,打量着那条东嗅西嗅似乎想靠近的小白狗,又跑回来对小胡旦说道:“对着那个小口喊!”
小胡旦疑惑道:“喊什么?”
“随便你喊什么。”扁豌满不在乎。
小胡旦则满心好奇,但见扁豌不再解释了,也就只能压着好奇心踮起脚尖对着那个洞口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句:“喂?”
瞬间,仿佛一股气压投入这黑漆漆的洞口里,然后钻入小胡旦面前的这面岩壁里,像水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一样,一种涌动的感觉在整个山体里微荡。可这只是小胡旦的感觉,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小胡旦正疑惑的转过头想找扁豌问个究竟,忽然,峡谷里像是卷过一阵微风,一声不知道从哪来传来的巨大“喂”字将小胡旦吓得不轻,也将峡谷外的小白狗吓了一跳!
小胡旦面露惊异,整个像是被定住,眼睛瞧着扁豌,半响后指着那个洞口问道:“那是我说话的声音?”
扁豌似乎很满意小胡旦诧异的神色,对她点了点头。
小胡旦的脸色像是加入油彩的铅笔素描画,亮堂了不止一层。她兴奋的跑跳回那个洞口小心的观察着,似乎想看看为什么自己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话就能造成那么大的声响。其实这种石头或者石壁在我们现代人看来很普通,就是声音通过石头洞中的折射和反射给不断放大的,然后从另一个洞口给传出来。但小胡旦不知道啊,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看成是神迹,而造成这神迹的就是她身后她最心爱的扁豌师兄!
峡谷里声音那么大,甘蓝肯定也听到了,他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好奇道:“你们在玩啥呢,也给我玩玩?”
小胡旦顿时化身成为护犊子的母牛,护着那个洞口瞪大了眼睛看着甘蓝,似乎甘蓝再靠近一步她就准备跟他同归于尽。
甘蓝也瞧见了小胡旦背后的那个洞口,似乎也明白刚才那声音出来的原理,特没劲儿的甩了小胡旦一个白眼,至于么,当爷没玩过这个么,真是的!他上下扫了扁豌一眼,眼神似乎再说:“你们城里人真会玩,还能再无聊一点么?”
扁豌懒得理会这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趴石缝瞧了一眼峡谷外,瞧见那小白狗似乎真的被刚才小胡旦那一声“问候”刺激到了,全身毛发直立,狗牙爆出,眼神一直打量着峡谷口,好像想知道刚才那一声是谁发出的。
扁豌回头对小胡旦说道:“青兕,继续发声音。”
小胡旦开心的点点头,只是转过身后才疑惑的问:“这回该说什么?”
“额……”扁豌想了想,问道:“你会唱歌么?”
小胡旦点点头,说道:“我会唱《葛生》。”
扁豌一愣:“为什么是这首?”
“因为……”小胡旦拍着小脑瓜想了想,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我觉得今天上午杜姐姐唱这首歌很好听,虽然是我教她唱的。”
扁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那你唱吧。”
“嗯。”小胡旦开心的点点头,开口唱起了《葛生》——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歌声通过小胡旦的嘴,传到黑漆漆的洞口里,歌声也透过洞口,传递到峡谷更大的洞口传来出来。
小白狗一直紧绷着神经,戒备的瞧着峡谷口,这歌声忽然响起,吓得它顿时跳了起来,还没等落下,便“嘭”的爆开化成了烟雾,看来这只是甘始制造出来打探的幻兽,根本没什么攻击力和作战能力,承受的压力超过它本身的灵力它便自然而然的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