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曹府老管家在前面带路,郭嘉屁颠屁颠在后头跟着。
原来主公府上还有这处别具一格的小径,瞧那梅花开的多淡雅啊,不行我要赋诗一首,额……算了一下子想不出来还是拿梅花来泡酒吧!嗯,要瞒着桐马那丫头。
在郭嘉犹豫着就摘光树上梅花还是摘一半的时候,前面带路的老管家忽然停住脚,“先生,到了。”
“哦。”郭嘉抬起头来看——眼前是一座装修简单的屋子,只是这进来的梅林七拐八拐,符合了一定的阵法,倒是一下子让人难以察觉。
老管家上前拍门,而后里面传来一声壮汉不耐烦的声音询问道:“何人?”
“许校尉,是老奴。”管家答道。
校尉?郭嘉心生好奇,这司空府一个小小的角落房间里竟然还呆着个校尉?
“是管家啊,这次又有什么事?”房间门开了,里头冒出一个壮汉,这汉子身长八尺有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恶气逼人!郭嘉心中打颤,这杀汉,也只有主公身边的护卫统领“恶来”典韦能为之一搏吧。那许校尉睡意朦胧,显然刚睡醒,但瞧见老管家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立马警觉道:“管家,他是何人?”
“这位是郭先生,是主公前几日刚聘请的谋士。”管家又指着那许姓恶汉道:“这位是许褚许校尉,本是典校尉麾下的亲军,前些日子被老爷安排管理这间屋子。”
许褚?郭嘉脱口而出道:“莫不是那单手拉牛百步吓走贼寇的许仲康?”
许褚一听,嘿这个听过我名头,憨憨傻笑道:“想不到还有人知道这件小事……”
话说这许褚在黄巾贼时期曾聚集壮丁和宗族数千,共同修建防御设施来抵御贼兵入侵。当时汝南葛陂贼兵万余人攻打许褚老家,许褚寡不敌众,战得精疲力尽,箭矢也用完了,下令男女都去找大石御敌。当敌兵冲上来时,许褚飞石退之,于是贼兵便不敢靠近。直到粮食将尽,许褚假意与贼请和,商量用牛换取食物。贼兵把牛迁走后,又自己跑了回来,许褚便去阵前,拉着牛的尾巴行走百余步,贼兵大惊,不敢再来取牛。从此许褚一战成名,淮、汝、陈、梁之地,听到许褚之名都感到畏惧。这件事郭嘉当然也曾听过,他立刻一个马屁献上:“许校尉以一己之力,保一地之安,如此忠烈之事,怎么不使闻者心生敬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许褚立即有把郭嘉引为知己之感,难得谦虚道:“过奖过奖,先生是来接戏先生的差事么?”
郭嘉愣了,“戏先生的差事?”
许褚也愣了,“不是么?”
郭嘉瞧着老管家,问道:“是么?”
许褚也瞧着老管家,疑惑道:“不是么?”
老管家倒洒脱得很,淡定的对郭嘉道:“先生拿出令牌给许校尉一观便知。”
原来还要看一遍。郭嘉掏了半天,找到那枚还是不知什么材质的令牌递给许褚。许褚接过,细细的摸着那令牌上的纹路,大喜曰:“正是这块令牌!先生请跟我来。”
老管家止步于屋外,让郭嘉跟着许褚进去。郭嘉满心疑惑的跟着许褚进屋,这又是荀彧程昱亲自送令牌,又是要主公同意,而且地方又选的这么偏,看守的还是次于主公护卫首领典韦的许褚,最重要的还是之前戏志才先生的差事……郭嘉心里倒没有什么担忧恐惧,只是充满着好奇。
到底是什么差事这么神秘又不能见人。现在民事政策归荀文若管,刑法条律又是程仲德兼职着,还有什么非常重要又隐秘的工作么?
除非……
屋内陈列很简单,就一张床,一排书架,一张用于吃饭的桌子,然后……是各式各样的刀枪剑戟斧钺勾叉,那兵刃上逼人的寒光照得郭嘉心脏一跳一跳的。额呸!不挑岂不是死了。但很直观,这是一间武人的房间,很符合许褚的身份。唯一不符合的就是那排书架。
果然,许褚拿着那令牌就直愣愣的走向书架,拨开一些竹简后郭嘉能瞧见墙上有一个形状古怪的凹槽。许褚将令牌对着那凹槽放入,竟然形状大小分毫不差!而后只见他一用力——那书架边上的墙壁竟然分开露出一个一人高的通道,黑森森的瞧不见尽头。许褚再从床底翻找半天,找到一个木盒子递给郭嘉,又掏出一颗夜明珠,最后嘻笑道:“接下来的路要郭先生自己走了,老许我的任务算完成了。终于可以找主公去交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啦!哈哈哈哈……”
这前院开满梅花,屋中竹简满地,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地方还被说成“鬼地方”?郭嘉暗自摇了摇头,果然夏虫不可语冰。
得,人家至少解放了,还是先顾好自己吧。郭嘉擦了擦手上的夜明珠,又提了提那方盒子,小心翼翼的朝通道里走去……
……
荀彧和程昱来到花园的时候,瞧见站在门口守卫的典韦。
典韦无精打采靠在门口,背上挂着两根大戟,腰间挎着一把大刀,眼睛半眯着。听见荀彧和程昱的脚步声,典韦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睁开眼来。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而且还算很熟络了,荀彧还是对典韦赞叹不已,瞧那孔武有力的胳臂,瞧他闭眼凶恶睁眼杀人的气场,都可以做到半夜孩童止住哭啼的作用了吧。荀彧和程昱施施然向典韦拘了一礼,问道:“主公可在里面?”
典韦点点头,刚想放两人进去,却似乎想到什么,补充道:“仓舒也在。”
荀彧点点头。仓舒,是曹操第七个儿子曹冲的小名。曹冲为环夫人在今年所生,甚得曹操喜爱。难得主公携小公子来花园游玩,看来心情不错。
荀彧和程昱走进花园,瞧见在这微微雪景中,曹操曹孟德竟随性的在花园池塘中钓鱼。而不足百天的小曹冲仓舒正舒舒服服的躺在一旁亭子中娘亲环夫人的手里。两人上前拘礼道:“主公,夫人。”那亭子里的环夫人也起身对二人回了一礼。
曹操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两人安静。荀程二人立即会意,有鱼咬钩了。
三人连着环夫人的视线都投向池塘中。这池塘不深不浅,有半人高,种植了些荷花莲子,哪怕是入冬时节,也有残荷可赏玩。去年曹操命人投了些半大的鱼苗进去,现在正好可以钓些成型的池鱼出来烹煮。水清但莲多,曹操只能瞧见浮在水面上的飘木慢慢动了起来,凭经验水下的鱼钩应该有鱼开始咬了。
果然那水面上的漂木开始直立起来,而且还大动作的往水下沉去。曹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鱼竿,猛得一下把鱼线提出水面,一条活蹦乱跳的墨色鲫鱼立刻无所遁形,飞到了半空之中!
“好!”曹操顿时喜上眉梢,一把拉过鱼线,小心解开鲫鱼嘴上的鱼钩,将鱼放入一旁的木桶里。
可能是曹操的笑声将熟睡的小仓舒惊醒了,他一时竟然哭了出来。环夫人没好气的瞪了曹操一眼,安慰起自家儿子起来。曹孟德顿时有点手足无措,想上前安慰,又怕自己一身鱼腥味吓得孩子,只能在三步开外小仓舒能瞧见的地方扮起鬼脸。结果仓舒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曹操尴尬的退后,正好瞥见门外听到哭声缩头缩脑往这看的典韦,曹操顿时有了出气包,大骂道:“好你个恶来!不好好看守,看什么看!瞧把我儿仓舒吓哭了!”
环夫人、荀彧、程昱、典韦:“……”
曹操也觉得自己特别逗,赶紧转换话题道:“田元皓已经走了?”
荀彧上前道:“已送出城了。”
曹操没好气的哼哼两声:“这家伙一开口我看着就来气。”
荀彧知道自己主公的德性,也就随便他哼哼两句,然后开口道:“令牌也交到奉孝手中了。”
曹操正色,终于收起自己的孩子气,叹了一口气:“也难为奉孝了。”
“不难为。”荀彧意味深长道:“我反倒觉得这事,奉孝自己心里有数。”
“哦?”曹操意外道:“奉孝他早知道了?”
“不,他不知道。”程昱难得开口道:“只是能猜想到一二。”
曹操哑然而笑,恶意道:“如果他知道是你们这二位好友推荐他去接替这个位置,你们才他会怎么着?”
荀彧愣了愣,与程昱对视了一眼,笑道:“应该会喝光我们两家的藏酒……”
程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
通道虽然黑,但还算干爽,而且不像多年尘封的样子,通道里的可以呼吸的空气也很充足。
郭嘉举着夜明珠,小心的迈着步子。他才进通道没一会儿,便听见清晰的水声,可见通道的尽头应该也在在司空府里的某处。
水声越来越近,郭嘉心中猜测了一下,不像瀑布声,但也不小,应该是沟渠一类的水量。他把夜明珠往前抬了抬,瞧见一扇石门。郭嘉走到石门近处细看,发现门上有一处可以手握的凹槽,他把木盒子夹在拿着夜明珠的那只手臂腋下,空出一只手握紧了凹槽便往外推!
可惜,纹丝不动。
郭嘉不信邪,又推了一次,用尽力气憋红了脸去推!
还是纹丝不动。
嘿,郭嘉不信了,按道理派自己来应该都是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一道石门?难道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郭嘉试着往自己这边拉。
石门轻而易举就被郭嘉拉动了……
郭嘉无语,看来真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啊。他拉开石门,走出通道,迎面的是一个巨大的地底密室,密室里耸立着好多的石塔,还有很多身穿白衣的小童拿着梯子爬上爬下。还有几个穿灰色衣裳的在密室的石桌上核对一些资料。但密室中众人听见石门打开之声,顿时如石子丢入平静的湖面一般荡漾起来,一个个都面朝进来的郭嘉站立,看着郭嘉那张愕然的脸恭敬的大喊——
“恭迎‘大谁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