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甲是个贪财的人。
一开始他以为袁术也是个贪财的人,所以他加入了袁术的部队,凭借过硬的身手他很快混到了百夫长的职位。然后他发现他的最高老大袁术不仅仅贪财,而且还贪权,所以今年他称帝了。
称帝就称帝呗,叶甲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忽然之间好像全天下都在跟已经当上皇帝的袁公路作对似的,不但江东的孙策带着吴景、孙贲脱离袁术表示自立,现在连跟袁术结儿女亲家的吕奉先也撕毁盟约进攻两淮了。那是谁,可是虎牢关前力挡十八路诸侯的猛将啊。果然一开始就打得这位自称仲家的皇帝陛下没脾气了。还说率领步骑军队数万去攻打吕布的下邳呢,结果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吕布策反了韩暹和杨奉,杀得袁术大败。自己这波人也是那时候看清楚了时局变化,在吕布策反韩暹、杨奉时就果断脱离了袁术的队伍逃跑了。
跑向了荆州。
一路奔逃不知是运气还是运气,他们这四十多人竟然躲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围捕抓拿,反其道而行之的来到了荆州的中心襄阳城附近。
于是他们就选择了靠近官道的一处山坳,准备劫一票就走,到现在为止,已经杀了好几拨的客商,肥了好几圈腰包了。
“叶哥。”有埋伏的喽啰跑过来,脸上带着惊恐:“有一队好像是荆州的守军朝我们走过来了……我们,还伏击么?”
叶甲丢魂一样跳了起来,大骂:“伏击个屁,那是荆州军好吗!你胆子肥了还是我胆子肥敢打劫荆州军,他们随随便便派个两三百人……”
那喽啰咳嗽两声:“叶哥,他们也就十几个人。”
“十几个……”叶甲眼睛登时就滚圆了:“十几个人?十几个人?十几个人!十几个人咱们怕个鸟啊,走,劫了他去。”
“可他们手上有弩箭。”那喽啰又补充一句。
“嘿,你个小崽子!你诚心气你叶哥哥的吧。”叶甲噔得就是一脚把那喽啰踹翻在地:“还有什么事没说出来,都给我一股脑儿说完!”
那喽啰点头如捣蒜:“那队伍就十来个人,领头的是一个黑袍将军,很年轻。队伍应该是护送中间那辆马车和后面那口棺材的。而且……那马车里好像是姑娘。”
叶甲摸着下巴:“姑娘不姑娘的无所谓,抓回来好看我先尝鲜不好看的还是我先尝鲜。就是那口棺材……按理说一般能出动荆州军做护卫队的人家棺椁里肯定陪了不少好东西……”
那喽啰继续捣蒜:“没错,我们老家那边财主下葬墓里面藏了老多钱了。”
叶甲是贪财的,他眼神中寒光一闪而过,起身道:“走,我们去劫票。”
这时喽啰反倒扭捏了:“叶哥,这事不跟薛哥那边说一声么?”
“说什么?”一提“薛哥”叶甲犹如被炸掉尾巴毛的狻猊:“一直是我负责劫货他负责探后路,再说我跟他说什么,这里我说了算!”
“诺诺诺。”那喽啰被炸得一点脾气都没了。
潜在一边的护卫队两探子还是挺有手段的,竟然把这段话听个齐活儿叶甲这边也还没发现。也可以一下子看出荆州军和袁术手下溃军的能力差异,不得不说那些溃军能跑到这里还真是能力逆天了。
两个探马准备无声无息的回去给魏延禀报自己探得消息,正轻手轻脚的往后撤退,忽然后脚跟像是碰到什么硬物,两人回头一看,却见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弱冠年纪,身形纤瘦,双手垂直竟能过膝,目光炯炯,看起来人畜无害懒洋洋的却出手如电,袖中仿佛藏着千百把尖刀一样轻轻地在两个探子喉咙间划过,只是刹那,两人惊骇的瞪眼毙命!
这个男人叫薛择金,正是刚才喽啰口中的“薛哥”。他瞬间杀了两个人却好像踩死两只蟑螂臭虫一般轻描淡写,眼睛瞅着底下还毫无察觉正在和手下讨论鬼画符一样作战计划的叶甲,吐出两个字:“活该。”
也不知道他活该的意思是那一队荆州军活该被自己杀戮还是叶甲这边不留心活该找死。
一阵寒风吹过,叶甲脖颈一僵,心有感觉抬头朝薛泽金原来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只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叶哥,我们这样正面进攻不对么?”一个喽啰看出叶甲的走神,提醒道。
叶甲眉心微皱,不耐烦的骂道:“你傻啊,人家是有弩箭的,我们正面攻过去给人家当靶子练手啊,当然是要潜伏过去再包抄了!”
那喽啰被叶甲骂得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唯有傻点头。
……
寒风吹过,虽不凌冽,却好像带着微微的血腥气。
魏延眼神如深潭,复杂的根本看不出包含了什么心思。他谨慎的抬手道:“全队后退五百步。”
身旁的副将诧异道:“将军,那两位还没回来啊?”
魏延淡淡道:“所以只是后退五百步。”
副将也是知魏延的脾性,没多说什么,点头带军后撤了。可他后撤了才发现魏延并没有动,他疑惑出声:“将军,你……”
魏延手指头摸了摸手中的长刀,微笑道:“这里的视野最好,放心,我足够应付。”
……
魏延一边一撤,前方山坳里的叶甲那边窝火了。
那些小喽啰在叶甲耳边叫唤。
“叶哥,他们撤退了!”
“他们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那领头的将军没有动。”
“这什么意思?叶哥,我们还要潜伏过去么,可距离太远了,我们一过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
叶甲听得心中烦躁,不由大声呵斥道:“都闭嘴!”
许是他声音太大,他和身边的众喽啰都发现那山坳下官道上的黑袍将军抬头朝自己这里看。
被发现了!
真是晦气,叶甲低头骂了一句,拿起手中大刀,率领的众溃军喽啰从山坳里冒了出来。
魏延眼看着四十多个“山贼”从山坳里冒出,不由手中长刀握得更紧,待叶甲率人走得更近声他大喝出声:“吾乃义阳魏文长,尔等是何人,胆敢在荆州境内流肆!”
别看魏延年纪不大,但一吼竟如山中虎豹般凶猛,令对面的众溃军不由心生胆寒。溃军中还有不少喊出“吕温侯来了”的破胆声。吕温侯就是吕布,这队溃军不久之前还跟吕布的军队打了一场,不少亲眼见过吕奉先的勇猛,此刻他们心中的阴影面积顿时扩大了无数倍。
叶甲还是经历过多次战役的,不会就这么轻易被吓到。他见魏延还不知晓自己这些人的身份,便耍起小聪明道:“我等只是一般的山贼绿林,在此也不过是为财,不愿多惹是非。若将军和身后马车中的小姐能施舍些财帛,我等还是很好说话的。”
他故意说出马车中是个女子,想吓唬吓唬魏延。
可魏延是有那么好说话好被吓唬的么,他虎目一睁,长刀在手,竟然再次虎啸道:“尔等不必废话,敢有人与某一战乎!”
马车中侍女小耳听到魏延要上场搏杀,吓得惊呼出声。诸葛不一把拉住她,摇头笑道:“不必惊慌,我们要相信魏将军,他不是那种行事鲁莽之人。”
可她心中是真这般想还是自我安慰,无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