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城西南方向显山南沔水中的鱼梁洲,此处为荆楚世族庞家族人庞德公所住之地。
这显山现在叫岘山,在唐朝时期为避讳唐中宗李显而改名。此处林深幽静,水鸟繁多,素有“城南胜景之首”的美誉,是隐者居士归隐的好地方。
时至春夏之交,山中微微有着雾气萦绕。
庞德公和黄承彦正在下棋,屋中微微有些昏暗,庞德公让他妻子点了盏灯放在一边,又添了茶水,续上糕点果品。黄承彦谢过庞德公的妻子等她退下后对着庞德公嘿嘿直笑。
庞德公狐疑道:“你笑什么?”
黄承彦端起一碗温茶水灌了下去,舒服的脸上的毛孔都要张开一样:“感觉这样每日来你这叨扰,很对不起嫂夫人啊。”
庞德公“哼哼”两声:“那你以后别来。”
黄承彦马上摇摇头:“那就对不起我自己了。我这人啊,宁可对不起别人也不会对不起自己的。”
庞德公笑道:“那你还舍得把你那女儿嫁给诸葛家那小子?他可又没钱又没势。”
“那小子有才学。”黄承彦一提到自家女儿就变了模样,嬉闹样子全收起来了:“我那闺女虽然相貌奇特而且头发金黄,但也不算特别丑,只是另一种美法而已。而且她有才学。”
庞德公:“……”
黄承彦最不爽庞德公这种沉默了:“怎么,尚长兄好像对我的话有不用看法?”
“怎么会。”庞德公才不会在这种事上触黄承彦的霉头:“我对月英甚至比对我家哪几个臭小子还好,哪里会看轻她,我只是对这个被贤弟看中诸葛亮感兴趣罢了。”
说到“诸葛亮”黄承彦的眉毛便挑起来了:“说起这小子,不是我要夸他,我是觉得他比兄长家那位‘荆楚才俊之首’也不遑多让。”
荆楚才俊之首,说的是庞统。
这回是庞德公诧异了,他原以为黄承彦只是多赞美那诸葛亮一番罢了,可竟然涉及到了自己最喜欢最期待的子侄庞统身上,这不得不让庞德公觉得黄承彦有些夸大其词了。
“你不信?”黄承彦瞧出庞德公眼里的怀疑之色,又不爽上了:“那我们去找德操问问,他也是见过诸葛家那小子的。”
德操,是司马徽的表字。正说司马德操司马德操便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素青色衣服的青年人。庞德公、黄承彦和司马徽三人是好朋友,所以不用多礼;而跟在司马徽身后的那个青年怎么看都是在场三人的后辈,黄承彦就更不用在乎礼节了。他随意坐着对司马徽笑道:“德操啊,你这不是赶巧么,我们正说到你呢。”
司马徽一屁股坐在庞德公的身边,笑道:“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对了……”他举手指着站在三人前恭敬的那个青年道:“这是颍川徐庶,字元直,是我新交的小友。才华武功都是十分的出色。”
徐庶身躯微躬,拱手道:“在下颍川徐庶,见过庞公黄公。”
黄承彦最不重礼节,当下便跳了起来:“什么庞公黄公的,既然是德操引荐的好友,元直啊,咱们以后就平辈相称如何!”
徐庶听过黄承彦性格跳脱喜欢自由,没想到是这么跳脱,他连忙摆手道:“元直和孔明已然朋友相称了,便不敢对黄公不敬。”
黄承彦愣了愣:“你和诸葛亮成朋友啦?那好吧,那咱们真的是做不出朋友了。”
诸葛亮是黄承彦内定的女婿,徐庶和自己的女婿是好朋友,当然是自己的晚辈了。黄承彦虽然性格跳脱,但他可不是金庸先生《射雕英雄传》里老顽童那种孩子气,还是知道礼教人情的。
刚才从好友黄承彦那里夸诸葛亮,现在又听说好友司马徽的小友是诸葛亮的好朋友,这让庞德公不得不对这个叫诸葛亮的小伙子感兴趣了。他微笑道:“水镜啊,我听说你对这个诸葛孔明知之甚详,能不能跟老夫说说。”
因为博学多识,更精通经学,所以庞德公给他取过一个称谓叫“水镜先生”。私下也称呼他为水镜。
司马徽诧异的看了庞德公一眼:“兄长对面那位不是诸葛亮的未来岳父么,对于诸葛亮的事他比我更清楚,你干嘛问起我来了。”
庞德公还未答话,对面的黄承彦便暴躁起来了:“问我干嘛,我刚才跟他一提那诸葛亮才学堪比庞士元,这位便恨不得掐死我,好像我对自家女婿夸大其词一样。”
“原来如此。”司马徽笑道:“不瞒兄长,这次我是支持承彦兄所言,这诸葛孔明,学识谋略天赋,确实不比世元差。而且……”司马徽笑道:“而且再加上外貌的话,便更胜兄长的世元一筹了。”因为司马徽跟庞德公关系真的很好,他也敢时不时开这样的玩笑。
“……”庞德公竟无语反驳。好嘛,反正庞统和黄承彦的女儿黄月英一样,因为长相奇特被吐槽都已经习惯了。
黄承彦忽然插嘴道:“我记得尚长兄之前有说过庞士元身为荆楚甚至南洲才俊之首,应该得到一个特殊称谓才足够配名气,不如也给我那便宜女婿也来一个呗。”
“去去去。”庞德公对面前这个老不休可没有好脾气:“要称谓可以,可也要我见过那个诸葛小子之后再说。如果……他真如两位贤弟所言才智堪比世元,老夫赠他一个‘卧龙’称号又如何。”
“卧龙?”黄承彦眼睛一亮:“这称谓不错,那你那便宜侄儿呢?”
“龙凤齐名,诸葛亮既然为‘卧龙’,那世元便是‘凤雏’之名。”
“好极了。”黄承彦拍手道:“卧龙凤雏,我这便去告诉孔明……”
“哎哎哎!”庞德公赶紧拉住对面那个急性子:“我还没考验过诸葛亮呢!”
黄承彦不爽道:“你考验我考验不一样么,你这是瞧不起我么!”
庞德公也急了:“我还就是瞧不起你,咋滴!”
黄承彦口水狂喷:“凭啥你家那个庞统得个‘凤雏’轻描淡写,到我家这个孔明就那么多门道?”
庞德公叉腰道:“两者能比么,且不说庞统是我亲侄子,单是他今天为荆州抓拿了那一波溃军流匪那么大功一件就值得表彰!”
“你确定庞统那小子真能抓到?我可听说那波流匪贼着呢,打架比不过,逃跑可是一流。”
“有诸葛不的车驾做饵钩住那些流匪,再文聘亲带军围三设一,怎么可能他们逃得了!”
黄承彦还没开口,那一直恭敬站着的徐庶忽然插嘴道:“庞公,元直以为,那伙儿流匪,还真可能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