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锦钻进顾青青的房间,把消息告诉了顾青青后,想也不用想,两个女人顿时开心成一团。顾青青更是感动的险些落泪,不顾身上的伤,起身就要下楼去向顾野谢恩。
“诶,你身上有伤,还要下去,这是不要命啦!放心放心,我会帮你多磕几个头,谢谢他的!”看顾青青不顾一切的要下楼,纪无锦连忙拉住顾青青。
顾青青却是前所未有的坚持,
“这样的大恩,我自然该亲自谢过,娇妈妈,你可别拦我!”
顾青青坚定异常,纪无锦也不再坚持,
“那你小心下楼。”
顾青青还是风风火火地赶下了楼,院子里的低气压还在淡淡的弥散,可这气压在激动的顾青青和傻傻开心的纪无锦面前,简直是直接被无视了。
“顾丞相大恩,青青没齿难忘!”刚冲到亭子口,顾青青就跪在了地上,四肢伏地朝顾野谢恩。这样身心都恭敬的一拜,对于从来都是骄傲一身的顾青青来讲,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纪无锦一边心疼着顾青青那一身的伤,一边又有些傻傻的开心,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顾野那样顺眼又靠谱过。
“你并不傻,也应该明白,这件事情本官并不是因为你。”
顾野变成了平静地做派,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纪无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一会儿不见,这厮又变成了这副死样子。
纪无锦下意识看了看一旁仍然在弹着古筝的肖盼盼,很奇怪,盼盼竟然没有停止弹琴,也并没有要跟青青祝贺的意思,仿佛自己沉浸在某种难以言状的痛楚之中。
见状,纪无锦心中一抖,不动声色的挪开眼睛。却在一个抬眼间,又对上了顾野那有意无意朝她投来的一瞥,她顿时眼鼻观心,做贼心虚办,再不敢东张西望了。
顾青青仍然在感激万分的谢恩,顾野态度却很冷淡,三言两语的说了些废话,大概就是说,他只会帮这一次,至于以后,他与林云他盖不再管之类。
纪无锦闻言,对顾野的说法不以为然,这狗官,果然无情无义。
可是青青显然不这么想。
“丞相义薄云天,青青感激不尽!”
“嗯。”顾野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顾青青的再次三叩首,最后终于良心发泄般摆摆手,打发了顾青青,
“你身上有伤,各自回去养着吧,我的人因为你受的伤,务必让他痊愈了。”
“青青明白,青青一定让林云身体恢复得比来时候还要好!”
“噗……”纪无锦忍不住失笑。
顾青青埋怨的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一脸幸福的小女人样,朝顾野又行了礼,起身,在小花的搀扶上,心急的上了楼,那架势,是迫不及待的想养好伤,去照顾林云了。
纪无锦看着顾青青的背影,不自觉笑裂了嘴。看到顾青青和林云跨过险阻,开了这样一个好头,她的心里简直比蜜还要甜。
‘青青,你在争取幸福的路上跨过了艰难的一步,我发自心里替你开心。’纪无锦在心中暗暗说道。
“自己楼里的姑娘要跟别的男人跑了,你就这么高兴?”
顾野冷飕飕的问道,纪无锦回过神,心中习惯性咒骂了一句狗娘养的,才回答道:“当然高兴,青青能离开这风尘之地,还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奴家真是太高兴了。”
纪无锦笑得开心,顾野却脸色突然一沉,
“所以你这个笑香楼不开妓院是要做善堂了?”
纪无锦一愣,娘的,一时高兴过头,她险些忘了,这笑香楼好像幕后真正的主子是这贪官啊!
开这青楼是干啥的?不图财就不是顾野了!他一定是不想放过青青,而让青青在楼里将来继续为他接客赚银子,现在青青因为林云的缘故,得到了一时的自由,难怪他不高兴的很。
顾野像是看穿了纪无锦的想法,冷冷一笑道:“还有工夫管这些,朝贡还有三日,顾青青不去,你找好替她的人选了吗?”
“啊?”纪无锦直接蒙圈了,这接二连三的问题,已经问得她觉得世界都黑暗了,她忘了这献舞还得献,而二娇戏珠需要两个人!
“主,主子,你的意思是?”
“本官的意思?哼,本官传达的意思你还听不懂?皇上是要节目保留!”
“可这么短时间我上哪儿找人去!就算是找到美人也来不及了啊,那舞蹈并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会的,她们俩练习的时候自己可是看了大半个月才勉强把那些动作全记住了,现在朝贡只剩二日,只剩二日啊!”
纪无锦急的语无伦次,这接踵而来的问题,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不行就你上。”
“什么!”双手抱胸退后十米。
顾野鄙夷至极,那极度嫌弃的样子赤裸裸地在说:一个年老色衰的老鸨,还装什么贞洁牌坊。
“不去就等着杀头。”顾野懒得废话,简单粗暴的扔出一句话。
纪无锦犹豫了一下,依然头摇得像拨浪鼓。
顾野的脸彻底黑了下来,看纪无锦在贞洁和生命之间,选了贞洁,他就像看到了天大笑话。
他茶也不喝了,一口牙咬得切切作响。
“你害怕个什么劲?”
“你,你懂的!”
“……”顾野一口牙齿几乎都要磨碎了,要不是他手里头还有个杯子撰着,他真的担心自己现在已经把纪无锦掐死了,这个女人真是有分分钟找死的本领。
“没人会看上你的,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
“……”顾野头疼地扶额,极度阴郁的看着面前的茶具,冷飕飕的说:“因为你丑,所以你不用怕!”
“……不会吧?”纪无锦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
顾野的脸更加黑了,“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美?”
“……”纪无锦很想点头,但是看顾野那样“真诚”的看着自己,她真的有些怀疑了,难道花无娇这长相真是丑的?
自信心受到巨大挫折的纪无锦,机械的抬起手臂,指了指院子边回廊里,仍然在扎堆看热闹的丑女们,
“跟她们一样么?”
顾野一时竟不知是笑是怒,只是默不作声的坐着,不说话。
纪无锦无助的看向肖盼盼,顾野与纪无锦的这一番唇枪舌战下来,她也终于停止了拨琴。
“盼盼……”纪无锦难过的简直要掉眼泪,她可是一直以花无娇的美貌为荣啊……
“娇妈妈……”肖盼盼先是一愣,随即安慰性的喊她。
她还要说什么,纪无锦却低下头去,在顾野和肖盼盼疑惑的眼神中,从兜里费劲的掏出一面随身带的小镜子。
只见她瞪大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小镜子中的自己,一张脸说有多忧郁就有多忧郁。
“这就叫丑么,我还一直还觉得这样挺美的,茶馆说书的不都那么唱么,浓妆淡抹总相宜,我这胭脂,早上还抹了五层,忒白了,还有这朱砂,还是白宝斋今年新上的颜色,这明明是白皙又红润的脸蛋,怎么就是丑的呢……”
纪无锦对着镜子喃喃自语着,仿佛坠入了某种魔障。
她的脑子里全部都只剩下顾野刚刚说的那句话,因为你丑,因为你丑……
“娇妈妈,你没事吧?”肖盼盼担心的问道,纪无锦却仍然只盯着镜子不放。
顾野却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单手扶额改成了双手抱头,显然已经烦躁到了极点,只听他惜字如金道:“去把脸上的东西洗了。”
纪无锦置若罔闻,小花却机灵的冲上来,二话不说跑去打来了满满一盆水,
“娇妈妈,醒神了!”
纪无锦悲壮的抬起头,
“为什么?”人都这么丑了,为什么还不让化妆!
“再废话就让顾青青去献舞!”
顾野使出杀手锏,纪无锦再顾不上伤心,一脸扎进了面前那巨大的脸盆,虽然她的心仍然是拒绝的。
在顾野的监视之下,纪无锦被强制性卸了装,那洗脸的水足足换了三盆,才彻底把她脸上的脂粉洗尽了。
看着那一盆盆煞白煞白的洗脸水,纪无锦一阵心疼,这些可是足足废了我一多半在白宝斋新淘的极品胭脂才抹出来的姣白面容,在贪官看来那可能就是一盆盆面粉团子打浑的水,可在她眼里,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
小花相当利索的帮纪无锦擦干净脸,又把湿头发擦干了,纪无锦被摆弄半天。过了许久,她才发现,周围好像过分安静了些,因为顾野已经好半天没说话了。
纪无锦朝他看去,就看到一双深邃的漆黑眼眸。
那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略带些诧异,还有些思索。
对视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的,纪无锦觉得有些难为情挪开了眼,
“怎,怎么了,主子?”说着,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肖盼盼。
视线相处,两人皆是一愣,纪无锦猛然把头低下,肖盼盼却仍然错愕在那里,刚刚纪无锦那一眼,仿佛道出了心中许多不舒服的源头。
“美人胚是个美人胚,可惜年纪大了点……”顾野的话语恢复了漫不经心,可肖盼盼却在那瞬间“唰”的一下白了脸,他们,他们……
顾野状似随意压了口茶,没有再说话,纪无锦也死死的低着头,虽然对“年纪大”这几个字不服,但是她见鬼的不敢再抬头跟顾野理论了,天知道她在怕什么!
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纪无锦代替顾青青进宫献舞的事就这样不由分说的定了下来。
纪无锦隐约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并且此行会有大风险,然而,知道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顾野离开笑香楼的时候,对她说:“跳好了,就再给你一千两黄金。”
跳跳跳,不跳白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