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锦颤抖着双手捧着那东西,恐惧的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尽量的平复着自己颤抖的声音,细声细气的问顾野,
  “要这耗子做什么?”
  她拎起那大老鼠的尾巴拿得老远,即使再嫌弃都不敢扔了,因为她怕她把它扔了,顾野就会把她也扔了。
  “是旱獭。”疾驰的马儿上,顾野单手勒着缰绳,将纪无锦牢牢的锁在怀中。
  从身后的马队中看去,那是铁血又柔情的一幕,男子凌厉的驰骋射猎,女子柔弱的被男子护在怀中。大风凌冽,吹得这一男一女的头发胡乱的纠缠在一起,男子更是将身上的皮裘霸道的加在了女子身上,女子一边享受着情人的温暖,一边替男子保管着刚猎杀的成果。一静一动,直叫人感叹,好一对羡煞旁人的情侣。
  墨欢策马在不远的地方,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顾野和纪无锦出神。他的眼中时而闪过异样的神采,但那表情绝不是在欣赏和祝福就是了。
  丁勇也策马飞快的跟在马队之中,他一会儿看看顾野,一会儿又看看墨欢。
  ‘果然,墨将军对当年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丁勇心中闪过思索,片刻后,他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紧接着,在墨欢不注意的间隙中,他减缓马速。
  丁勇身后的随从瞬间会了他的意,也纷纷神色一凛,相互间一个暗示般点头,接着就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那一边,纪无锦和顾野关于草原大老鼠到底叫什么的问题还在继续,她也仍然还在马背上生死未卜。
  “旱獭是什么?”纪无锦已经冷得上下牙齿开始打架,她左手拿着那只肥老鼠,又是抱着顾野的大衣,坐下是跑的比狗还快的马,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此事是什么心情了,她只知道,再没有比这种状况更差的了!
  “旱獭就是旱獭。”顾野显然不想理会她。
  纪无锦一边翻了个白眼,一边胡乱地将顾野扔给她的大衣裹到了身上,刹时,她浑身就像置身火炉里,她顿时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哎……”
  “很暖?”
  纪无锦中肯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顾野给她衣服的意图,但既然她已经是“将死之人”了,这些细节她也懒得想了。
  “你穿的这东西就是你手里这东西的皮毛做的。”
  “……”纪无锦顿时拎着那老鼠提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她干脆慢慢将那老鼠拉倒眼前,还顺手抚了抚那灰黑的绒毛,确定那质感跟身上那件确实一样之后,她疑惑的问顾野:“你要再做一件这样的衣服?”
  “嗯。”
  顾野答复完这个子,就没说话了。
  半响,纪无锦又回过头,只见顾野又拉满了弓。
  “……”纪无锦心中是拒绝的!
  顾野的箭,箭无虚发。整整一天,纪无锦手里的耗子从最开始的一只,变成了最后的上百只,她的手也被粘的血淋淋的。
  最后,太阳都快落山了,她一双手实在拿不过来那些旱獭了,就索性将顾野的大衣脱了下来,把手里拿不住了的旱獭扔在里头裹上,接着,她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经过这一天的折磨,她从心惊胆战到心力衰竭,她敢说,她能活到现在还没被吓死,实在是她心理素质太强的缘故。
  不知道是不是纪无锦的叹气声的缘故,顾野的箭停了下来,纪无锦眼巴巴的看了看怀里的旱獭,又指了指顾野的大衣,朝顾野道:“要做你这么大一件的皮草,这些耗子的数量估计还差的远。”
  纪无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明明一片荒凉却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但她就是说了。顾野也不明白,于是他就虚起眼睛看纪无锦,纪无锦吓得缩了缩头,这么一会儿工夫,她身上没有了顾野的大衣,浑身又发起抖来。
  “主子,天色已晚,今日狩猎怕是要结束了。”林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是顾野的隐卫,神出鬼没地纪无锦也习惯了。
  听了林云的话,纪无锦这才发现顾野为了这旱獭追到这偌大的草原深处,而周围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轮太阳已然沉下去了一半,黄昏的黄草地上,配上烈烈的寒风,莫名让人无比想念白天那温暖的帐篷,纪无锦用希冀的眼神投向顾野:
  ‘是啊,是特么该回去歇着了,一个大男人没事做什么皮草大衣,矫情!’
  顾野却看也不看纪无锦,只不紧不慢的道了声:“不急。”
  听他说完‘不急’,纪无锦顿时就感觉浑身飘在了空中,不容她脑子反应,下一刻她就滚落在了草地上!
  还好草深,而纪无锦手里还抱着一堆肥胖的旱獭,她掉下去,耗子们为她垫了底,她摔倒草地上打了个滚,手臂碰到一个石头尖上,万幸只是轻微地擦伤了表皮。
  但是伤口的大小却已经不足以说明纪无锦现在的愤怒了,她瞬间从地上爬起来,扭头便指着还在马背上的顾野骂去:“欺人太甚!顾野你欺人太甚!”
  顾野不耐烦地瞥着她:“这不是没摔死吗?”
  “哈?没摔死就行了,摔残了怎么算!啊?!”
  纪无锦气疯了,以至于毫无理智地跟顾野争论起来,她扔下那堆旱獭,双手叉起腰,声音几乎是用吼的,
  “会摔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吼着吼着纪无锦没骨气的哭了,听到她的控述,顾野却仍然是淡定的坐在马背上,看她就仿佛在看一个蝼蚁。
  顾野那轻视的眼神,让她难过的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前世是个叫花子,天天受尽白眼吃不饱也就算了,还要被马踢死,后来好不容易投胎了,投胎到花无娇这个又“身份”的女人身上,没有过上想象中中的好日子也就算了,还要不停的受到这样那样的欺负,尤其是在顾野面前,她险些“死”了两回。
  还有今天,不管她怕不怕马,非拉着她来打猎就算了,拉着她骑马就算了,非要让她拿那堆旱獭,鲜血沾满手就算了,这时候看见没人了,竟然直接把她从马上推下来,她真是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