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顾野冷哼一声,随意的扔下手中锃亮的剑,彻底不再理会纪无锦,晃晃悠悠的走回了湖心亭。
  拿起酒壶,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大有要一醉解千愁的意思。
  “主子今天酒性真高啊呵呵……”
  一记刀眼狠狠的扫到正跟过来的纪无锦身上,纪无锦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你来干嘛?”这时候顾野微醉的头脑像突然开窍了,阴冷的杀气骤然袭上眉心,“滚。”
  不等纪无锦说什么,顾野又想起来什么,眉头又皱得更紧,
  “谁让你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我……”
  “滚。”
  死狗官,同样的话说两遍,一点创意都没有。
  舔了舔干巴的嘴唇,纪无锦也不急着走,刀都挨了,还不要钱,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一番酝酿,纪无锦笑眯眯开口了,
  “主子别着急,您问了这么多问题,总让奴家一个个都回答了再走不是?”
  顾野冷冷的横她一眼,看着她脖子上鲜血横流,脸上却谄媚不已的模样,冷不丁一声冷笑,
  “倒不怕死,就给你个机会,说。”
  “谢主子,咳,是这样的,奴家今天奇思妙想,想到了一个关于花魁大赛的绝好点子,我又找不到林云给您带话……这不是夜黑风高好办事么,奴家今晚趁着无眠,出来溜达,路过这里发现您也没睡,呵呵,真是巧啊,于是就忍不住进来叨唠了……”
  眯眼看着纪无锦,顾野的眼神变得无比奇怪,
  “路过?叨唠?”
  “呵呵,是啊……”
  “砰!”面前砸来一个月光杯,说时迟那时快,纪无锦几乎是擦着边躲过那利器,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毁容劫数。
  “再敢多说一句瞎话,就不是一个杯子这么简单了。”
  头点的像捣蒜,纪无锦噼里啪啦的说明了来意,
  “笑香楼里有一位顾青青姑娘也是绝色,她和盼盼姑娘不分伯仲,奴家斗胆让她二人以组合的形式参加比赛,顾青青舞姿热辣,盼盼姑娘清冷如仙,如此一搭配……”
  顾野不耐烦的瞪她一眼,“长话短说。”
  “银子不够花了。”
  顾野一愣,紧接着恼怒起来,
  “说说花魁大赛的绝好主意是什么主意!”
  “嘿嘿,您看,你这不也感兴趣么……”
  “砰!”
  纪无锦眼疾手快再次闪人,躲了第一个月光杯,就有实力躲过第二个银酒壶!
  扔完手里酒壶的顾野扭头走向了亭子一侧,顺手拎起石台上一壶新酒,继续大口喝起来。
  纪无锦搓了搓手走过去,思想挣扎一番,还是决定不跟金主的任性行为一般见识。
  狗腿地跟过去,纪无锦把关于花魁大赛的想法详细地交代了一遍。
  说到后来,连需要的衣料头花一类都一字不落的说了,顾野只听了前半段,并表现出了些许兴趣,后来听到胭脂水粉时就明显不耐烦了,
  “林云。”
  他突然一喊,一个黑衣人“嗖”的一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定睛一看,面前这一身漆黑的面瘫,不是上次劫持自己的人是谁?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纪无锦眼睛下意识的飘到了头顶那八角亭子上面,错不了了,这厮刚刚一定就蹲上面吧?
  鄙视的看了林云一眼,死面瘫是属猴的吧,没事就挂在高处。
  “这半个月你就跟着她,她要买什么花什么,银子通通从你这里支取,需要多少给多少。”
  顾野阔气的发话了,又有意无意地瞥了纪无锦一眼,
  “拿不了头筹唯你是问。”
  纪无锦浑身一个激灵,义正言辞道,
  “主子如此支持,盼盼和青青两位姑娘必当拼命相搏,拿不了头筹,奴家必定拿她们来主子面前,任您发落!”
  顾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唯你是问。”
  “行行行,拿奴家是问。”说好的就是问问,不带动手的就行。
  “行了,你可以走了。”说着,也向林云也投去一瞥,
  那林云又恭敬地应了声是,“嗖”的一下,不见了。
  纪无锦连忙抬头,看向那亭子顶上,空空如也!
  “嘶……”这要命的动作直接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她连嘶带哈的叫唤起来起来。
  不过正在醉生梦死的顾野仿佛并不担心她的死活,
  “你在看什么?”他一边晃荡着酒罐,一边问。
  不等纪无锦回答,他又想起了什么,忽的不耐烦提起酒缸,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没事你可以走了。”
  纪无锦点点头,钱要到了,是没必要废话了!刚要转身,顾野却又支起身子,莫名探出头,
  “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好的要我滚呢,能不能让我好好的滚了!
  这厮一定是喝多了,不但是喝多了,还把脑子喝出了毛病,神志不清的一直问问题。问了一堆问题,也没有要真正听答案的意思。
  “说话。”
  诶?一下子这么执着?
  “呃,我在看林云是不是在亭子顶上。”
  纪无锦挑了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回答,并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得意。
  正笑着,撞上那贪官的眼光——深深的嫌弃,
  “以后我不叫你来,你就不能来。”说着他又冲空气里的一个方向发布了命令,“以后谁再敢放这种阿猫阿狗进来,就自己提头来见我。”
  空气中传来林云的一声是,纪无锦环顾一圈,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个人怎么能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您?主子您真幽默。”
  顾野眉头一皱,思索片刻,居然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
  “也是,以后谁敢放她进来,就提她的头来见我!”
  “是!”
  “……”纪无锦恨恨的瞪了一眼天上。
  看到她那愤愤然的样子,顾野的脸上反倒有了奇怪的笑意,喝多了的人果然反复无常!
  “这回你觉得他在哪儿?”
  “……”话真多啊,嘴上说着不要,却仍旧是死皮赖脸的跟自己瞎白话,话唠么?
  “天上?”配合的表现出浓烈的好奇心。
  “哈哈……”顾野笑了,纪无锦也嘿嘿的跟着笑。能哄得金主笑,看来她已经初入了一点官场上的门道了。
  笑声戛然而止,看着纪无锦,顾野的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
  “住嘴。”
  纪无锦立刻收敛了笑容。
  顾野仿佛这才好过了一点,一手扶额,万般惆怅的样子。
  仰头又是一口酒,再抬眼,发现原地傻站着的纪无锦。
  “你怎么还没走。”
  “这就去了!”
  飞快的转过身,纪无锦冲着天空扬声大喊:“林云,出来,跟我回去!”
  她可不能落下林云这个小金库,这可是顾野刚刚亲口承诺给她使唤的何况这会儿她要回去,还可以借着他的轻功轻松地飞回去,想想就不是一般的机智。
  夜空一片寂静没有回音,反倒是一手支着头的顾野闻声手一滑,脸险些磕碰到石凳上。
  他瞪着眼睛,看纪无锦就像看一朵奇葩,
  “你说什么?”
  看着“失忆”的顾野,纪无锦耐心的解释道:“主子,您不是说了吗,花魁大赛之前,都把林云放在笑香楼,跟在我身边,买东西付银子什么的,供我使唤也方便呀……”
  “哦……”顾野恍然大悟的应了声,然后也冲空气大喊,“那你就出来吧。”
  他说这话时分明在笑,可脸却转向了背光的阴影里,让纪无锦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个黑影终于又“嗖”的一下落到了纪无锦面前,纪无锦嘿嘿一笑,
  “嘿,我叫你你不下来,主子叫你你倒是跑得快!”
  林云木然地冷着脸,他对顾野说:“主子,你说的是让我陪她买东西,给她花钱。”
  “哦……”顾野沉吟了片刻,“那就再加一条,花魁大赛之前你都供她使唤了。”
  闻声纪无锦一高兴,跳起来,脖子就“哗啦啦”的流出了更多血。来不及理会,纪无锦趁热打铁的确认道:“主子,是真的可以‘随便’使唤么?”
  “……随便么?”顾野看了眼脸比天还黑的林云,心情突然舒畅起来,这个女人,真是会钻空子加筹码啊。
  “随便使唤。”
  “主子圣明!”一拱手,脖子上的血流的更急了。
  “给你个趁手的金库,再赢不了,杀了你。”满意的看着纪无锦瞬间变得煞白的脸,顾野朝林云摆了摆手,
  “去给她拿点伤药。”这女人果然是贱命一条,流这么多血还不死。
  闻声,纪无锦抹了一圈脖子,鲜红的血狠狠地甩到了林云身上,
  “听见了么,快去,拿点药来给我包扎伤口。”
  顾野又笑了,林云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寂静的院子偶尔有蛐蛐的叫声,那蛐蛐叫了一阵,那团黑影才就“嗖“地一下又不见了。纪无锦心头爽啊,天天受这黑木头的气,今天可算是扳回一成!
  不一会儿,林云又“嗖”的一下出现了,手里拿着些伤药。他打开那药罐,像灭鼠一样往纪无锦脖子上一撒,显然他心头不满地很。
  药上完了,纪无锦恭敬地冲顾野又做了个揖,
  “天色不早了,主子早些歇息,要是没什么事,奴家这就先告退了。”
  “恩。”
  纪无锦心满意足地冲林云招招手,他没动,纪无锦只好走过去,
  “带我飞回去。”
  “不行。”
  才第二个命令就忤逆了她,纪无锦张口就欲告状,林云却紧接着说:“在主子的府里,鸟都不能飞得比主子高。”
  “可我刚刚看到有只鸟飞到那亭子上去了。”
  “噗……”阴影里的顾野喷出一口酒。
  “嗖”的一声,林云又消失了。然后又嗖的一下出现了,手里多了个一只翅膀上羽毛被拔光的鸟,他随手把鸟扔到纪无锦面前,
  “现在没有了。”
  纪无锦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只折翼的小鸟,好口气商量道:“你帮我把它剩下的毛也拔了呗?回去烤起来也方便。”
  “……”
  斜躺在石凳上的顾野险些掉到地上,稳住身形,他狼狈地坐起身子,猛咳一声,
  “赶紧滚。”
  林云诧异的看了一眼顾野,主子今天,好像跟平常不一样了。今天晚上这个女人贸然闯入,刚开始主子虽然险些杀了她,中间的谈话也不甚愉快,但主子的心情在变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思索的看向纪无锦,林云的眼神微微一闪,这个疯女人,虽然可恨,但是……
  “主子再见!林云,起飞,架!”
  “……”死女人!
  望向顾野,一双充满笑意的眸子里分明写满了袖手旁观的默许,狠狠一咬牙,林云蹬地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