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花魁大赛的收尾事项,纪无锦领着顾青青和肖盼盼回楼就不再像来时那样灰头土脸地用小马车拉着了。
  今天赢了,顾野直接派来了辆四匹枣红大马拉的红木马车,那奢华的车厢大的简直要把一长乐街的整个街道都占满了。
  精致得不能再精致的做工,软香的小榻垫在屁股下舒服得紧,拉开马车一边的小窗户,外面一片一片的人追着喊着想看马车里的青青和盼盼。
  纪无锦放下窗帘,一张嘴笑出了整齐的两排大牙。
  “青青盼盼呐,咱们楼要振兴了呀……”
  青青红扑扑的一张笑脸兴奋得还没缓过来,这不奇怪,她本来就是个风风火火的姑娘。奇怪的是盼盼了,她居然也一张脸绯红,安静地坐在马车的一角,嘴角无意地扬起,仿佛沉浸在某种喜悦之中。
  “盼盼你怎么啦?”青青揶揄地问道,盼盼的脸就更红了,娇羞地要去捂青青的嘴,可她怎么挡得住嘴快的青青,
  “我可是在台上看到了,那顾丞相今天那眼神就差没吃了你!”
  “噗……”纪无锦差点被被一口口水呛着,青青这形容,太准确了!
  显然这话直接戳中了盼盼的心头,平时冷清的一张脸这会儿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这场景看得顾青青和纪无锦均是一个愣神,冷清如肖盼盼,配上这万年难得一见的娇羞,真是美呆了。
  纪无锦心中暗赞,真美,难怪贪官这么喜欢她,她要是男人,她指定也喜欢。
  盼盼不再说话,青青却又想起别的来,
  “诶?林云呢?怎么不见他跟着?”
  “走了,估计是回那狗官身边去了吧,他这段时间不是心心念念都是回去么。”纪无锦撇撇嘴,要知道她根本还没有折磨够林云,当然最遗憾的还是顾青青。
  她失落的嘟起嘴,又有些好奇,
  “狗官?谁啊?”。
  “唔……顾丞相啊!呵呵,顾丞相说的,就把他借给咱们楼几天,这不比赛结束了,他就回去了呗。”
  顾青青闻言精神更加萎靡了,拉着纪无锦的手嚷道:“你让顾丞相把他直接放咱们楼里呗……”
  “是不是干脆给你做贴身侍卫更好?”纪无锦揶揄的看她一眼,点出她的小心思,顾青青顿时又可疑的脸红了。
  纪无锦看一眼表情无异的两个人,感慨,春天就是春天,才这一小段时间,就同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坠入爱河了。
  青青也不含糊,眼睛瞪得锃亮,
  “那当然最好!”
  “……想的容易,你没看那木头在楼里的时候,天天那苦瓜脸,好像妈妈我逼他卖身似的,哼,这下子好不容易逃走了,哪儿有那么容易再回来。”
  “哎呀,娇妈妈,你想啊,我和盼盼现在这么火了,这两天不知道会有多歹人等着上门找麻烦呢,我俩这样的姿色,在楼里呆着,没个身手好的在身边,真真的是不行的啊!”
  “……别乌鸦嘴。”
  顾青青的乌鸦嘴果真还是应验了。
  三人的马车刚刚到笑香楼,就见楼前被堵了个水泄不通,纪无锦带着顾青青和肖盼盼一番硬挤,再以笑香楼晚上才迎客的理由,才艰难的挤进了了楼里。
  通过今天的花魁大赛,顾青青和肖盼盼在风城顿时名声太大,再加上人人都有的猎奇心理,但凡有几个碎银子的,都想来笑香楼,一睹顾青青和肖盼盼的容貌。
  当天晚上,被围的水泄不通的笑香楼终于开了门,纪无锦也是头大,本来她想继续停顿歇业休息几天的,然而,这么多人堵着,她是真怕店被砸了。
  毕竟楼红是非多,现在嫖客多了,什么样的都有,酸秀才,务农的,习武的,当官的,万一哪个想不开,急眼了干出点激进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客官们里面请呀,来在,珍珍,伺候这位爷落座去……”
  纪无锦挥着手帕在门口笑不可迎的接着客。
  第一个冲进来的满脸络腮胡的武夫顺着纪无锦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个不嫌牙黄还猖狂呲着的龅牙珍珍,只见她香帕一挥,挂着油腻的笑容摇摆着走过来,伸手就要拉人,
  “呵呵,大爷好生魁梧啊……”
  丈八高的大汉愣是活生生吓退了两步,
  “这,这个可不行!换,换一个!”
  纪无锦正着急忙慌的安顿别的客人,闻声看过来,
  “哎呀,爷不喜欢要换可赶紧的啊,咱们笑香楼地方小,姑娘的数量也不多,晚了可就没有了啊!”
  说着把手边最后的一个姑娘推到了一个酸秀才怀里,大汉转眼看向周围,只见这个大厅已经挤满了客人,大部分身边都有个其丑无比的姑娘在伺候着。
  大汉脸色一僵,回头去看那珍珍,却见另一个眼疾手快的精瘦男子把珍珍捞了过去,
  “诶,实在是没人了,也就先将就一下你了……”
  这下子连珍珍都被人抢占了,大汉瞠目结堂的指着珍珍,
  “这,这女人……”这么丑的也有人要?
  纪无锦这时候凑上来,推着那大汉同其他的客人一起往外走,
  “诶,麻烦客官移步别的楼了,今儿我们笑香楼满员了昂……”
  大汉终于爆发了,眉毛一横,粗狂的嗓音愤怒大喊:“开什么玩笑,我今天可是来见青青姑娘和盼盼姑娘的,这些丑八怪老夫可看不上,带我见二位姑娘!”
  大汉一喊,顿时应和声响起一片,纷纷嫌弃的推开身边的姑娘,站起来声讨,
  “就是,花老鸨,这些歪瓜裂枣就想打发我们,把我们当什么了?”
  “呵呵……”还能当什么,当然是当嫖客!香帕一抽,纪无锦笑眯眯的往临近的一个嫖客身上轻轻一打,
  “哎哟,客官说笑了,青青和盼盼两位姑娘为了花魁大赛,劳累多日,不得休息休息呀?再说了,这过段时间,她们还要进宫献舞的,这段时间实在不方便接客呀……”
  嫖客们继续不满的嚷嚷,
  “哼,无论如何让二位姑娘见上一面!如若不是因为这二位头牌,谁会来你丑女云集的笑香楼倒胃口,赶紧的把人喊出来!”
  在这些嫖客身边的姑娘们不干了,一边生气的噘嘴,一边扭动着身体朝旁边的客人们娇嗔道:“哎哟,客官,拉了灯不都一样么……”
  “……”被珍珍恶心到的精瘦男人实在再男忍受,恶心万分的站出来,指着纪无锦鼻子大骂,
  “老太婆,别藏着掖着了,今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了,这青青姑娘和盼盼姑娘是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哼!笑话,你以为人人都有见二位花魁的资格?”
  人群中一个翩翩公子哥模样的男人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到人群前头,纪无锦希冀的看着他,还是读书高的说话靠谱啊,这话一听就是通情达理的。
  “哼,不付出足够的代价,就想见到二位花魁,简直痴人说梦,娇妈妈,我出白银一千两,只愿能赏二位花魁的舞一支。”
  纪无锦顿时张大了嘴,娘的,一千两!
  人群也是一阵倒吸气,显然这样的出手阔绰的壕确实是少有的,在笑香楼更是少有了,纪无锦更是两眼放出了无比猛烈的光芒。
  “我出一千二百两!”
  “一千三百两!”
  很快,有钱的金主纷纷跟着脱颖而出,开始了挥金如土的叫价,眼看叫价飞快的涨到了两千两,纪无锦心简直痒到了不闹都难受,亲娘的,难怪风城那么多妓院,这买卖太暴利了!
  正在纪无锦鬼迷心窍,预谋着要不要放开底线,干脆放一两个上去的时候,人群却突然骚乱起来。
  起初那嚷嚷着要见二女的络腮胡武夫,越听土豪报价,越气不过,咬牙切齿的隐忍半天,终于在价钱狂升到两千五百两的时候,出拳头了。他一拳砸到旁边摇着扇子招摇竞价的翩翩公子脸上,
  “他娘的,有银子就可以见两位姑娘?老子还有拳头呢!看看是老夫的拳头厉害还是你的银子厉害!”
  一语激起千层浪,刚刚还在围观的一时间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
  “就是,有点臭钱了不起啊,论文才,谁敢与我比?站出来,我们比比吟诗作画……”
  “哼,听好了,我出上联……”
  “去你的,酸不拉几的死秀才,谁跟你对对子,老子打铁一流,要比比手劲么,谁赢了谁就能见二位姑娘……”
  一时间,众人闹作一团。
  纪无锦头疼的抱着脑袋,心疼的看向地上那首先被众矢之的打倒在地的“壕”,娘的,她就是想放有钱的进去啊!奈何民愤太过嚣张,她根本不敢开这口,看这乱成一锅粥的架势,自己要是敢表态,一准会被揍得满地找牙!
  不过乱归乱,好歹他们一个个都是相互制约着,谁也不服谁,打打闹闹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没争出个结果来。
  在一边紧张了半天的纪无锦,也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诶,夜深了,小花,把各位客官的茶钱结了吧!有要留宿的客官,就跟着姑娘上楼就是了,其余的客官就请明天赶早呐您,今儿两位姑娘比赛了这样大的阵仗,还不得让歇息两天,大爷们都是怜香惜玉的主,想必是迟两天见两位姑娘也不会不高兴吧……”
  那些酸掉牙的秀才们没完没了的又吟了两首诗,武夫又相互怼了几拳,最终看了看天色,确实也不早了,而且纪无锦说的话也在理,毕竟肖盼盼和顾青青是要进宫的舞女,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收敛的。
  一众人最终还是无可奈何,恼火的陆续散去了。
  边散还边有貌似有点背景的公子哥上来放狠话,
  “今天姑且让两位姑娘歇息,明日若再见不到人,小心爷掀了你笑香楼!”
  “呵呵……客官走好!”关系户还真吓不倒她,谁让笑香楼的后台是顾野呢,请问谁的后台能有顾野大?除非是皇子了,然而朝中就一个三皇子,然而那厮也并没有来呀!
  磨磨叽叽的折腾到了大半夜,堵在楼里的嫖客才尽数被打发完去。
  一帮嫖客交了茶钱都走了,愣是没有留宿的,有气无力的看了眼一个个因为挣了点茶钱的而开心不已的丑女们,纪无锦揉了揉太阳穴,娘的,这生意太难做了。
  纪无锦走到门口,拿起门板正要关门,突然,门口安静停着的一辆漆黑的马车落入了她的视线。
  顺着那高头大马看去,纪无锦微微一愣,那车头坐着的“马夫”不是林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