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耸立,一柱擎天,浑身石骨,嶙峋奇绝,瑰伟秀丽,如柱、如锥、如炬、如剑、如楼台,又如生花妙笔。
立在山石之间,看着眼前的壮丽之景,心中所感不由脱口而出,“太微星斗拱琼台,圣祖琳宫镇九垓。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玉光白橘相争秀,金翠佳莲蕊斗开。时访左慈高隐处,紫清仙鹤认巢来。”
身后响起的掌声引得烟冷回头,“姑娘好文采,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妙哉妙哉!”
“老人家谬赞了。”烟冷打量着眼前的老者鬓角斑白却依旧神采熠熠,谈吐间不失威严之风,看其身着锦衣华服,想必应属富贵之人。
“是不是谬赞,你我心中自明。此诗虽然应景,不过依姑娘而言,莫非姑娘还懂得问卦占星?”
烟冷蹙着眉,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家,“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者笑呵呵的说到,“太微星斗拱琼台,圣祖琳宫镇九垓。能做出这两句诗,又岂会是不懂问卦占星之人。”
烟冷实话实说,“不瞒老人家,此诗乃家乡以为有名的文人学士所作,我不过是有感而发的借用罢了。”
“呵呵,姑娘倒是饱读诗书,博学多才啊。他日若是有需要,姑娘自可来帝都寻我。”说罢,老者笑呵呵的将拇指上的玉扳指递到烟冷手中。
看着躺在自己手心里的玉扳指,欲滴的翠绿成色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老人家,这,万万不可。”
老者对于这价值连城的东西毫不在意,说送就送了,“呵呵,老朽与姑娘相逢于此,一见如故,小小见面礼还望姑娘莫要负了老朽的一番心意。”
烟冷表面恭敬的说着客套的话,心中却难免将老人吐槽了一遍又一遍,“既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烟冷只好收下了,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烟冷,好名字啊,若是不嫌弃称老朽一声温老便是。”
“温老。”
“好,日后若是有缘再见。”
“温老,日后若是有缘,烟冷定当登门拜会,就此别过。”与温老在一柱峰告别之后,烟冷便以男装在江湖中漫无目的行走,即游历了苍月国的大好河山,也知晓了许多江湖上的消息。
帝都的繁华自是不言而喻,街道上车水马龙,日落西山,在帝都一处街道楼阁林立,灯火通明,楼阁门前环肥燕瘦,各色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立在门前,胭脂飘香四溢,耳畔是一声声舒骨的笑语。
“呦,这位爷,进来瞧瞧嘛!”
邀仙阁内莺歌燕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身姿如蛇,台下一干人众面色焦虑,并不为台上卖弄春色的女子所动。
“冷月公子当真会在这里出现吗?”
“这里汇聚了如此之多的江湖人士,消息应该不会错的。”
“你们说这冷月公子到底是何人?三个月前突然出现,要说此人功夫并不高,但他身法奇异医术了得。这江湖之上却无人知道他是何来历,是何背景。”
“是啊,这冷月公子凭借那诡异的身法,行走于江湖之上却能立于不败之地,实属不易啊。”
“不过这冷月公子性情确实乖张了些,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这冷月公子却一直居于烟花之地。”
“唉,话也不可这么说吧。”
邀仙阁内堂后院梨花满园,院中以画屏相隔,水帘曼妙轻纱舞,小桥流水处雕梁画栋。
一个锦衣玉袍的年轻公子坐在琴台前,细心的擦拭着手下的古琴,在他的身旁立着一个身着深色锦衣的女子,姣好的容颜刻上了细微的岁月痕迹,恰到好处的妆容展现着她犹存的风韵。
女子缓缓出声,她的声音甜而不腻,“公子,厅中汇集了大量的江湖人士前来求见公子,不知公子是否出阁一见?”
“月娘,他们若是来邀仙阁听歌赏曲自然进门是客,如若不然就有劳月娘替我送客便是。”
“恩,公子好生休息,月娘自然不会让前来他们饶了公子。”
“有劳月娘费心了!”
待月娘离开不久,烟冷手执白色银边纸扇立在窗前,身后屋中的灯火闪烁不定,“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江湖传言冷月公子不但医术了得,而且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难道阁下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来称赞冷月的不是?”
“是也不是。”
待烟冷转身,入目的是一身青衫手执一把玉骨折扇的男子,他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长长的墨发披在颈后。却是一个儒雅的男子,烟冷平静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冷然,“哼,没想到竟是落云阁的沈坛主,幸会幸会。”
沈容未曾忽视烟冷眼底闪过的一丝异样的情绪,“呵呵,沈某多年不曾在江湖走动,没想到还能被冷月公子知晓,当真是荣幸之至啊。”
烟冷径直走到一旁坐下,“不知沈坛主今日大驾于此,有何用意?”
沈容上前两步,恭敬的向着烟冷一拜,“不瞒公子,沈某今日前来是有求于公子。”
烟冷也不理会他的动静,“你可知我的规矩?”
沈容心下一想,这打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有钱好办事,“诊金之事无需担心,公子若能出手相救,三千两白银绝对分文不会少。”
烟冷看着沈容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而这笑容却看的沈容有些发毛,“哼,你可知我冷月公子向来有三不救。”
“三不救?”
“不死不救,为恶好色者不救,看不顺眼者不救。”话到最后,烟冷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沈容,只见他一向沉稳的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继续说到,“这落云阁能者不在少数,江湖之中医术了得的青年才俊也不是没有,鬼医段岚煜便是其中一位,如此近水楼台你不求,偏来此寻我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是何道理?”
沈容如实回答着烟冷的问题,“公子过谦了,江湖之中医术了得者虽然不多,但也绝非不少。可公子有所不知,五毒教重现江湖墨竹居士作为代教主掌教,此人已是求而不得。鬼医段岚煜虽在落云阁,可阁主近来不适,鬼医根本不离身。沈某也是得知公子威名才斗胆前来求见,还望冷月公子能出手相救。”
烟冷明知故问,对于沈容而言,能让他如此对待的,放眼整个落云阁除了苏璟珅,也就只有那个人了,“那不知沈坛主所救何人?”
相对烟冷的淡漠,他到有些诧异,从进门到现在,他并未提及过是求他给别人治病,“公子怎知沈某要救的是他人,而非自己?”
烟冷头也未抬,端起桌上的茶水浅抿了一口,“沈坛主打进屋起落地无声,步履稳重,气息顺畅,面色无异,要说有异之处也顶多是沈坛主心烦气躁,肝火旺了些罢了。”
沈容干笑两声,他竟一时糊涂的问出了这么无知的问题,“呵呵,倒是沈某唐突了公子。不瞒公子,沈某相救之人乃是沈某的心上人,她虽然不知沈某对她的情,但沈某见她受苦也着实于心不忍。”
“没想到沈坛主倒是痴情之人,看在你痴心一片的份上,能力范围内出手帮上一帮也不是不可。”
“多谢冷月公子,这是一千两银票作为定金,待事成之后再奉上余下的两千两。沈某在落云阁恭候公子大驾。”
“好说。”
沈容离开邀仙阁后,烟冷一如既往的立在窗前,今晚的虽然月亮很美,可惜身边再无一起赏月之人。落云阁的总坛,没想到上次一别后,苏璟珅竟将总坛从南境迁到了帝都,也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
“烟儿,在想什么呢?”
“你来了,事情都办妥了?”烟冷微笑着转身,云殇依旧是一身白色锦衣,清冷的月光照在他俊逸的面容上,蓝色的眸子越显深邃。
云殇点了点头,“办妥了,玥影楼的根基本就在帝都,南境城那边本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如今搬回来也只需略微收拾一下罢了。”
“那就好。”
烟冷例行公事般的态度,让云殇蹙了眉,语气也不自觉染了一丝委屈,“烟儿不去看一下吗?毕竟这玥影楼是为你而建的。”
烟冷有些好笑的回过头看着他,“看是自然要看的,不过不是现在,再说如今玥影楼有云殇管着,我也放心。”
云殇宠溺的看着一身男装的烟冷,“唉,你呀,难怪那五毒教有了代教主一说。”
烟冷无奈的感叹,“那五毒教教主之位我虽不想要,但也推脱不去,如今这般挂个虚职到也挺好。”
云殇配合的转移了话题,“那烟儿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烟冷看向远处的眸子晦暗不明,“骆府的产业,这块肥肉可是让外人虎视眈眈了许久了,除开这玥影楼和五毒教的势力不说,光是帝都这一间邀仙阁给我带来的收益已是不容小觑,更何况我手上的产业还不止这些。”
云殇大惊,“烟儿打算收回骆府的产业?”
“当年骆府灭的过于突然,我和家父又下落不明。骆府原有的产业势力早已四分五裂,骆府原来的那些管事多数已经各自为大,想让他们将吞进去的在吐出了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们想要收回所有骆府的势力就需要从长计议。”
看着烟冷认真的神情,云殇也为勾起唇畔,“烟儿打算怎么做?”
“云殇可知那么多行当,我当初为何什么都不选偏选择开这勾栏院?而且将它越做越大。”
“将这勾栏院作情报收集之地为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接下来邀仙阁在苍月国各大城市陆续都会有分院,我这邀仙阁的姑娘都是千挑万选经过特殊培训的,再言之这帝都第一阁的名声摆在这,不愁没有顾客上门。”
云殇此言非虚,“呵呵,烟儿不经商真亏,几个月前还处于盈亏状态的邀仙阁经你这么重新包装一番,没想到短短时日已跃居成为帝都第一阁。这般一看,要不了多久便可遍布整个苍月国。”
对上云殇的目光,烟冷微微一笑,“这邀仙阁在明,玥影楼在暗,我们想要收回骆府的产业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烟儿打算何时前往玥影楼?”
“骆府的产业势力囊括了衣食住这几个方面的大部分产业,现如今执掌钱庄的钱家、酒楼客栈的陈家、绸缎庄的云家和首饰坊的金家。这几家的当家原本都是骆府的管事,骆府出事后他们却私吞了自己管理的产业自立门户。”
烟冷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云殇,从而继续说道:“所处南境城的陈家与我还有些交情,在南境城时他也给于我些帮助,与他我不想将事情做绝了,而他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你将我的信物带与他,让他心中还是有个底的好。至于其他的几人嘛,我会让他们怎么吞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
“烟儿放心,我这就去办。”
“恩,待我收回钱庄的产业便随你去一趟玥影楼。”
云殇的脚步一顿,回头微笑着将目光停留在烟冷身上几秒,随后再次将面容隐藏在面具之下消失在月色之中。不知何时开始,云殇在她面前不再将他那俊逸的面容隐藏在面具之下,或许这也是烟冷独有的特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