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夕阳落山之际,邀仙阁门前已经是门庭若市,烟冷没想到她一时兴起给姑娘们排了出歌舞,却在这帝都一炮而红,每日邀仙阁更是座无虚席。
“呦,这不是端木将军嘛,今日怎么有空来邀仙阁呐。”月娘客套着向着端木逸一行三人迎了上去,端木逸默默退开一步,与月娘保持着距离,脸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客套笑容,“最近这邀仙阁红遍帝都,我也要紧跟潮流的不是。”
“是是,端木将军太抬举了。恩,这二位如何称呼?”月娘看着端木逸身边同行的两名公子,其中一位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另一位皮肤细腻,面如桃瓣,虽然身着一身男装,倒也不难看出是位模样俊俏的姑娘。见端木逸无意介绍,月娘倒也识趣,立即侧过身给几人让路,“三位里面请,带客人去二楼雅座。”
三人刚进去不久,两顶华丽的轿子停在了邀仙阁的门口。杜鹰从后面的那顶轿子下来后,立刻到前面那顶轿旁为其掀开轿帘,一个四十岁模样的男子从轿中下来,瞥了一眼邀仙阁,面色极为难看。
月娘一见二人下轿,心下已是了然,想必这就是公子指的贵客了,倒是没想到竟然是兵部尚书杜大人及其儿子杜鹰。不待二人走近,月娘立即笑面如花般迎了上去,“没想到杜大人亲自前来,真是蓬荜生辉呐。”
“哼!”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直接挥开了月娘迎来的双手,那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已有些铁青。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我们进去。”一旁走上前来的杜鹰没好气的瞪了月娘一眼,便扶着杜景傅便要进去。月娘随即婉转一笑招呼着杜家父子,在她那满是笑意的眼底却隐含着深不见底的冷凝,“是是是,来人啊,带杜大人和公子去厢房。”
烟冷和迎惜刚一走到邀仙阁的门口,月娘略一使眼色,烟冷的目光所及处,便看见二楼一侧的厢房内坐着的杜景傅父子。烟冷心想,“看来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视线一扫,余光却看见离他们房间相隔不远的厢房里坐着的端木逸,“端木将军一个人来的?”
月娘快速抬眼扫过端木逸所在的房间,恭敬地答着,“不是,来了三人,同行的还有一位锦衣公子和一位姑娘。”
“恩,送些水果过去。”烟冷点了头,月娘一招手,身边的小丫头心领神会,转身便跑开了。烟冷辞别月娘便正欲离开,月娘却又再次出声,“那两人?”
“晾着。”烟冷头也不回的丢下话,月娘抿嘴偷笑,烟冷与迎惜交代几句后,便转身上了二楼厢房。
背对着二人离开的烟冷,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她看向杜景傅所在房间的视线如一道利箭,泛着冰冷的寒光,“哼,这场戏已经拉开序幕了。杜景傅,没想到这戏刚一开场,我就将你给逼了出来。不过现在还轮不着你,待我先将你身边的虾兵蟹将解决干净了再说。”
烟冷走到楼梯转角之处随即停下了脚步,这件事情怕是越来越复杂了,这其中怕是还牵扯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而这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如果说当年的发生的一切都与之有关,骆府和落云阁又代表着什么?换句话说这骆府和落云阁能为其带来什么?
烟冷暂且搁置了这杂乱的思绪,继续向着二楼厢房方向而去。能轻易驱使当朝一品大员的人地位自是不低,又能让其死心塌地不生二心者,要么是有利可图,要么就是有把柄落在了对方手上,那这杜景傅又是何原因?
屋内的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的怒喝打断了烟冷的思绪,她默默地隐身在屋外的阴影处,“该死的,那小子完全是不将爹你放在眼里,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们来此是何目的。”杜鹰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语气间的怒意却毫无掩饰。
在杜鹰之后,屋中响起另一道男声,沉稳雄厚,却依旧可以听出那极力克制的怒意,“混账,给我安分点,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损失了锦绣阁的生意。那位大人本就在气头上,现如今钱家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灭。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隐在门外的烟冷也不再平静,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锦绣阁?钱家?这倒是有意思,再加上这骆府和落云阁,看来这幕后之人图谋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杜鹰咬牙切齿,一句话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
一旁的杜景傅深呼一口气,睁开那闪着寒光的眼眸,平淡的丢下话,“大不了就一不做二不休,我就不信那小子还能有什么三头六臂不成。”
“哼,爹你放心,这件事孩儿自当办得妥当。”屋内的父子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便怡人自得的欣赏起了厅中的歌舞。
烟冷隔着房门直视着屋内的杜景傅,一抹凉意冷到心底,“看在娘亲的面上,我会饶过你们一命,但你们若是将我逼急了,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邀仙阁外不远处,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迎风走来,锦衣华服模样倒也精神,略显瘦弱的身板挺得笔直,年迈的他皮肤已经松弛,那刻满岁月痕迹的面容上是一副和蔼的笑容,但若是忽略了他那眼底隐藏的算计,那必然会惨败收场。
在老者到来之际,黑衣人中一个看似领头的男子立即出现在老者眼前,在他的眼底一抹惊讶一闪即逝,“汤老,您怎亲自来了?”
“都安排好了?”老者呵呵一笑,颇为随意的话语却让黑衣男子不自然的抖了抖,男子立即军姿站稳,双手贴在裤腿两侧,浑身的细胞不自然的都紧绷起来,“请汤大人放心,方圆之内全是我们的人,只要那冷月公子一来,就算不死也至少重伤。”
老者笑容不改,轻轻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看向他的眼底却闪过一抹不容有失的警告之色,“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一切都要按爷的吩咐行事,可别露出什么马脚,再去检查一遍。”
“是。”一身黑衣的男子,向着面前的老者行礼之后转身走到暗处。“爷这一招嫁祸当真妙不可言,既可以试探冷月的实力,又可以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老者深邃的眼眸环视一周后便离开了此地。
烟冷思绪翩飞,一直漫无目的走在邀仙阁内,不知不觉间竟随着人流走到了邀仙阁门口,夕琴见到晃神中的烟冷,微皱着眉叫住她,“公子,您这是?”
听见熟悉的声音,烟冷愣愣的看清来人,“是夕琴啊,我出去走走。”
夕琴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完全不在状态的烟冷,“公子心情不大好,要不要夕琴陪你?”
此时的烟冷已恢复了以往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脸上依旧是那没有一丝破绽的温和笑容,“有劳夕琴挂念,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就好,你先回去吧。”
散场过后大量的客人从门口涌出,夕琴站在邀仙阁门口,看着那抹略显单薄的白色背影向远处走去。
“端木将军和二位公子,请慢走。”
“月娘送到这就行了,这次多谢款待。”
“好说,好说,以后都来邀仙阁捧捧场就好。”
“一定。”
月娘将端木逸三人送至门口,几人在门口处又客套一番,临转身碰巧遇见正要进门的夕琴。如花的容貌自是吸引着人们的注意,月娘稍一侧身便拦住了夕琴的去路,被拦了去路的夕琴反应也快,立即向月娘打了招呼,“夕琴见过月娘。”
夕琴的出现,这本就热闹的门口,如今已有些拥堵,月娘暗自蹙着眉看着夕琴,“这么晚了,你站在门口作甚?”
夕琴又回望了下那早已没有人影的地方,“回月娘,夕琴是担忧公子才跟出来的。”
“公子,那他人呢?”
“公子心情看似不大好,一个人往那边去了。”月娘看了一眼夕琴所指的方向,“心情不好?刚刚还好好的,是不是这之间又遇着了什么事情?”月娘暗自想着,面上却并无表露,这门前再这般堵下去也不是办法,随即拉过夕琴径直向邀仙阁内走去,“公子自有分寸,先回去吧。”
月娘和夕琴一前一后往邀仙阁走去,临进门时,月娘不由自主的再一次看向夕琴所指的方向,心想,“希望是我多心了。”
月娘临走前的神色,温墨宇并没有忽略,隐隐的不安浮上心头,正在此时一旁的端木逸打断了他的思绪,“公子,我送你吧。”
“今晚月色正好,我走着回去便是,你们去吧。”温墨宇故作抬头看天,一副欣赏之色,却尴尬的僵在原地。端木逸瞥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天空,也不拆穿,径直拉过一旁发呆的端木情上了马车,“恩,那我和情儿先走了,您自己小心。”
“放心吧。”看着端木府的马车渐行渐远,温墨宇几番辗转来到一处小巷之中,只见他刚步入巷中,一个黑衣人便从天而降,“那丫头去哪了?”
暗鹰走到温墨宇身边,如实禀报,“河边,暗尘跟着在,请主上放心。”
温墨宇抬步便往河边的方向赶去,思绪一转,继续问到,“落云阁查的如何了?”
暗鹰皱了皱眉,整理了一番思绪才缓缓出声,“没有任何动静,最近很奇怪,这落云阁的阁主自从南蛮回来之后便闭门不见,如今这落云阁全由阁中的两位坛主在管理。”
温墨宇沉思了许久,“恩,闭门不见?难道丫头之前一次受伤,跟这有关系?继续派人盯着,一有动静立即回报。”
暗鹰点头,“是,主上。”
“其他方面可有动静?”立在一侧的暗鹰还未来得及说话,啪!天空见一道白光一闪即逝,二人见此皆是一惊。
“是河边的方向!”暗鹰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烟儿,千万别出事,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