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墨宇伤势略有好转就离开了醉梨苑,毕竟此时有太多双眼睛盯着这里,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他们的身份也多有不便,更何况此次袭击烟冷的那些黑衣人一口咬定是杜景傅指使他们做的,这一切太过顺理成章。
对于遭到袭击的事情已过去有些时日,对此烟冷一直心存猜忌,想来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都太过合理,所有矛头都指向杜氏父子。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无论是整合歌舞坊,还是铲除钱家势力,这一切是不是太过顺利了?
这般想来,烟冷心下一惊,究竟是何人,手法可以如此高明?暗中推波助澜又是何目的?这一招借刀杀人,栽赃嫁祸的连环计使得是当真漂亮。既不用暴露自己,又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公子,季先生来了。”迎惜的一声轻唤打断了烟冷的思绪。
“好,你带他去花厅候着,我这就来。”自从那日烟冷才恍然大悟,她至始至终都为在迎惜面前表露过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或许她早有察觉,但猜测和事实毕竟还有些不同,当真相揭露时迎惜依旧有那么些吃惊的。
烟冷转身走出房间,这些日子云殇一直未曾露过面,她知道他心中有过不去的坎,而烟冷又何尝不是。对于他的感情,烟冷又岂会不知道,她承认自己对他是有好感的,可也仅限于此。
离开南蛮之后,都是云殇一直陪在烟冷的身边,对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自私的选择了默然接受,或许也正是因此才让他有所误会。如今他不肯见她,烟冷也可以理解。
“公子,什么事情想的这般出神?”季云峰适时打断了烟冷的沉思。
“恩?”烟冷一直觉着季云峰这个人不简单,他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墨宇的笑容是大局在握的自信,璟珅的笑容是止于面上的算计,绵烨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纯净,他的笑容总是那么深不可测,好似可以看穿一切。回过神来的烟冷换上一如既往的淡然笑容,“季坛主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季云峰不以为意,依旧弯着那漂亮的眼眸,带着点点疏离的笑容很好的掩饰了他那时刻算计的心,“听闻公子遇袭,季某出于关心,前来探望。”
烟冷笑着在自己身上拍了拍,“那你看到了,我一点事也没有。”
季云峰笑意不减,看向烟冷的眼眸也闪过一抹兴味,“当真没事?”
烟冷瞬间冷了眸子盯着季云峰,“季坛主,何出此言?”
“公子博古通今,才情过人,虽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让作为男子的季某也自愧不如。”说着一些无关痛痒话题的季云峰,面上的笑容渐深。
烟冷盯着季云峰,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有话直说便是,何须拐弯抹角。”
季云峰满是笑意的眼底满是认真的看着烟冷,“‘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实乃人之常情,本无可厚非。而公子此生也绝非池中之物,必有一日会一跃龙门成为人中之龙凤。”
“我明白你所说何意,季坛主自可放心。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烟冷二人说的含蓄,答得巧妙,一来一往只换的相视一笑。
敛了眼眸里的情绪,季云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模样,“公子明白,季某就放心了。”
“你来寻我,就是为了来与我说这番道理不成?是不是商会那边有了什么动静?”闲聊之余,烟冷一直摆弄着桌上的茶盏。一如既往的表面之下,早已是波涛汹涌,烟冷暗自心惊,季云峰何止不简单,这么一个人心思缜密如此,单撇开玥影楼的季坛主不谈,他季云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帝都商会明面上的二把手,这暗地里又是怎样一番景象,谁又能知道呢。
烟冷庆幸这么一个人,虽然现在算不上朋友,那一声‘公子’又有几分真意在里面?但只要他还需要玥影楼一天,这人就不会是敌人。而那将来的事,烟冷相信,眼前这人即便不臣服于她,至少也不会与她站在对立面的。
“呵呵,在公子面前当真是何事都瞒不住。钱贾一纸诉状告上了朝廷,状告有人心怀不轨,下毒谋害全城无辜百姓。”季云峰接过烟冷递与他的茶盏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哦,竟有此事。那朝廷受理了?”烟冷好似听了什么笑话般,淡然一笑。
“不光受理了,经有心人一番添油加醋,这操纵之人摇身一变竟成了通敌卖国,企图图谋不轨之人。”季云峰一手拂袖,一手执起水壶为烟冷的茶杯蓄满茶水。
“有意思,那他所告何人?”季云峰看着烟冷别有深意,略扫一眼,烟冷心下也早已了然。
“公子,不好了!”正在此时,迎惜急冲冲的跑进来。
“来的真快。”烟冷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水,丝毫不在意迎惜的焦急神色,她只是直视着季云峰,两人相视一笑。
迎惜顾不得喘气,急急忙忙的说明来意,“唉?公子知道了?外面来了许多官兵,说要来抓公子归案。”说罢,却依旧看着两人品着茶水,脸色的笑意不减,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不用担心,我去看看。”烟冷同季云峰依旧坐在桌边细细品着茶汤。
“公子!月娘是让我通知公子快逃啊。”迎惜见二人反应如此,神色更是着急。相较迎惜的慌张,烟冷就越发气定神闲了,“这出戏如此有趣,我又岂能错过。迎惜,你留在醉梨苑等我回来。”
“公子,有何吩咐?”烟冷回头看向季云峰,此人心机果然深,看来他是料定她不会逃。
季云峰笑着与面前的人儿对视,如此还可以做到淡然处之,遇事不慌不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来早已有了对策。
在烟冷打量他的同时,他自然也关注着烟冷的一举一动,眼前这个不足十七岁的少女,玥影楼背后的主子。她初到帝都短短数月便站稳脚,甚至打下属于她自己的一片天地,虽然玥影楼在背后也帮衬了些,但若是没有真正的实力,就算后台再硬也是无用的。
其实他们几个坛主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有关于玥影楼背后主子的事情,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个他们猜测许久的‘主子’竟然是一位少女,而就是这个让他们第一眼除了觉得她貌美无双,并没有多少特别的少女,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瞪大了眼睛。
让季云峰说,烟冷,确实有一个绝对悲惨的过往,一个曲折离奇的经历,但她的坚强,她的隐忍,她的机智,她的果敢,她的一切美好都被她很好的隐藏在了那副淡漠的笑容之下,所以这样的她,需要你耐心的去探索。
烟冷一早便有与邀仙阁撇清关系的想法,无奈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就这件事情,她与月娘不是没有讨论过,只有与这邀仙阁撇清关系,她才能真正的退居幕后。
烟冷步入邀仙阁大厅的同时与月娘对视一眼,得到烟冷暗示月娘心领神会,“官爷,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快,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快把他抓起来,哼,真是苍天有眼,你也有今日。”
众人见烟冷从内堂出来都心急如焚,谁料月娘非但不想办法,反而撇清关系不说,还在一旁落井下石。
“月妈妈……”众人刚想说些什么,就立刻被月娘给堵了回去,“哼,也不知道这小子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也不看看这里到底是谁当家作主。”
月娘果然不负众望,撒起泼来当仁不让,周围一群想要打抱不平的姑娘们被她吼的一愣一愣,若不是有官差拦着,怕是她真会冲上了咬烟冷两口也说不定。
“官爷,你来的正好,快些将我带走的好。”烟冷眼底含笑,全力配合着月娘的这出戏。
“哼,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吃老娘的喝老娘的,现在阁里的姑娘被你糟蹋了个干净,你倒好,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没门!”月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挡在她面前的官差险些没拉住她。烟冷吓的浑身一颤,随即闪身躲到众官差身后。这月娘,不去演戏真亏!
“官爷呀,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行了,闹够了,我等还要回去交差呢。”
月娘将为首的官差拉到一旁,往那人怀中塞了些银两不说,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在那人身上。月娘小声在男子耳边低声细语,妖媚之色尽显,“官爷,这些银两你收着,可要帮奴家在大人面前美颜几句,奴家要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初是断然不会留他在此的。”
“这是自然,美人所托我岂有不照办的道理。”男子掂量着手中的钱袋,随后不露声色的揣在怀里,临走之际还不忘色眯眯的吃月娘豆腐。
“哼,瞧你长得人模狗样的,看在美人面上,来呀!给我锁了带走。”当真是难消美人恩呐,不过月娘几句话,烟冷这还未审判就直接被这几个官差给定了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