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房间的烟冷久久没有说话,脑袋里萦绕不断的是刚刚收集到的信息,脑袋中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到底是谁,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假设那背后的人最终的目的是她的话,那就有可能是落云阁的人已经知道了她还没死?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绵烨就这样回去恐怕会有危险。
但如果那背后之人不是落云阁的话,那又会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或者说他找她想干什么?无论这背后之人是谁,无论对方处于什么目的,看来这南境城里倒是会上演一场好戏,这戏若是精彩看看也罢,但若是有人敢将脑筋动到她身边的人身上,她必让他有来无回。
“烟儿,一夜未睡?”
“恩?天亮了。”穆绵烨一脸不赞同的看着烟冷,见了他烟冷才发现外面的天已泛白,烟冷也没有理他,只是径直走到桌前提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些药材,然后将单子递给他。
“今天我们先不走了,等会你去镇上的药铺,按这个方子抓药。我先睡会,你一会儿回来叫我。”自从被穆青衣救回来后,也不知道他到底给她吃了什么,反正现在的她确实是百毒不侵,碰到常见的毒用她的血倒也可以解毒。
“烟儿,这是?”
“醉梦的配方。”醉梦如它的名字一般,无色无味,它其中一味药便是相思豆,此物并非我们所常见的红豆,它的种子最毒。一旦入体便会使人产生幻觉,中毒之人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梦越美好毒扩散的就越深,直到五脏六腑皆腐化为血水,而那中毒之人依旧沉浸在美梦中直到血吐尽而亡。
“这……”
“放心吧,这都是几味常见的药,配方里的几味特殊的我都随身携带着,你拿的这个单子看上去不过是医治风寒的罢了!”
“那就好,你先休息,我回来叫你。”
在绵烨离开之后,躺在床上的烟冷思绪翩飞,在穆青衣的悉心教导下她的医术却有小成,不过这用毒制毒的造诣更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教她的都是最快最直接的,但她总是把他给的方子换着不同比例一一试过才肯罢休,就如那最常见的见血封喉而言,他说这见血飞和箭毒木果按三七比例炼制最为见效。
但她总是不信,非得自己试过,后来倒也证实他确实是对的,不过到也让她发现若想人全身麻痹活个十天半月慢慢感受毒发,自是二八效果最佳。身体全麻活个三五时辰,毒发作用加倍,五五效果更甚。若是想人粘毒就死,那一九效果显而易见。
不过烟冷一向不喜这种容易致死的毒,那种毒太过血腥不说,而且根本无法让人享受中毒后的乐趣,思绪翩飞却终究敌不过彻夜未眠的困意。
落云阁。
正值初春,百花争奇斗艳,柳绿花红。一抹红色的身影正穿梭在这满园春色之中,身后的众人皆小心翼翼的跟着,好似这满园的春色多看一眼都会触怒为首的红衣男子。
“我在问一遍,段岚煜人呢?”
“回,回阁主,鬼医未曾回府,找,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我给了你三天又三天,不是想听你跟我说找不到人。”
“是,是,是属下无能。”
“无能?你岂止无能,你是该死。”红衣男子手轻轻一挥,立刻从暗处出来两名暗卫将人直接拖了下去。
“阁主,阁主饶命啊!!”远处传来男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求饶,红衣男子指尖抚过牡丹的花瓣,满园春色尽收眼底却没有一丝怜惜,身后的众人将头低的更深了,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眼前这人似魔鬼,他们的命对他而言或许连他手上的牡丹都不如。
“听着,莫污了我这一院花草。”
“阁,阁主!”
“恩?想清楚在说,不然的话……”红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后众人,手上的牡丹花顷刻间化为灰烬,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想清楚了就说吧。”
“我等……无事禀报!”
“哦?你们无事禀报?照你们所言,你们今日是陪本阁主来踏青赏花的不成!”
“阁,阁主息怒,我等确实有负阁主重望!”
“哼,都自己下去领罚吧!”
“谢阁主不杀之恩。”
“记住,没有下一次。”红衣男子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他独自一人穿过花园,走到庭院最深处的一处院落。
见他来此,门口的守卫自觉为他将门打开,男子一路行至屋内畅通无阻,房间内从摆设可看出这是一间书房,男子站在一处书架前伸手在暗处一摸,书架自动从中间向两侧移动,露出一条一人半宽的暗道,穿过暗道目及之处是一间昏暗的石室。
“参见阁主!”
“开门。”
房间四周的墙壁上分别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房间中亮如白昼,目所及处摆设一应俱全,精美华丽。
内室里摆放着一张雕花檀木大床,床上躺着的是一袭金边紫衣的男子,乌黑的发丝洒满床榻,俊美绝伦的面容依旧,一双剑眉下那双狭长的凤眼紧闭,高挺的鼻,厚薄适中的唇却显得苍白无力。
床上的人儿安静的如同一个陶瓷娃娃,脸上是那毫无生气的病态苍白,床边的红衣男子拉起床上男子的手拿着锦帕一下一下轻轻的擦拭着,那满是温柔的眼里却是述说不尽的哀愁。
“两年了,你还是不愿见我,哪怕我将你绑在身边,你情愿这般睡着,也不愿起来看看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能让你这般恨我?辰熠,你不要睡了好不好,起来好不好,啊?”
红衣男子侧着身子靠在紫衣男子怀里,眼中噙满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男子妖艳的面容上满是哀怨,那是一种我见犹怜的娇艳,娇艳中又掺杂了男子特有的俊逸,那种特有的美让人不忍移开眼。
“辰熠,你知道吗?我真的好讨厌你,你总是那么优秀,那么乐观,你可知道我有多讨厌你的笑容,你总是笑的那么阳光,那么温暖。可是你对谁都是一样的,你总是那么的美好,美好的让我忍不住想要毁了你!我当时就在想啊,这么做或许就能让你恨我,只有让你恨我了,或许我在你心里就不一样了呢!呵呵,你瞧,我是不是很傻啊。”
红衣男子依旧自顾自地说着,空荡的房间里没有人能回答他的无助,空气里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他含泪的双眼依旧看着床上睡颜恬静的人儿,久久的看着。
“瞧你,睡着了也是这般美好,真的好想毁掉你,真的好想看你在我身下辗转求饶的样子。”
“阁主,沈坛主求见。”沈容?他来作甚?男子闻声慵懒的坐起身子,面如寒霜,一抹阴冷的目光直直扫向门口低着头禀报的男子,门口的男子瞬间犹如坠入冰窖般,浑身一阵哆嗦。
“让他在大厅候着。”
“是。”等那男子退出门外,他继而看向床上的人儿,用手轻轻描摹着男子脸颊的轮廓。
几番不舍后起身离去,脸上又恢复了那清冷狠戾的目光,嘴角依旧是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毋庸置疑他依旧是他,是那个目空一切的高傲男子。
“你找我何事?”
“知了一件趣事,想你会感兴趣。”
“但愿我能感兴趣,不然这坏我心情的后果,就是你也担不起。”一身书生模样的儒雅男子全然不理会苏璟珅的无理挑衅,见他这般,苏璟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也不再多言。
“骆晗玥!”话音入耳,听者明显一惊。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那丫头跌落悬崖岂能不死,就算不死,那尸腐夺魄也能要了她的命。”
“掉下悬崖未必会死,尸腐夺魄也未必无解,就看那解毒之人是谁。”
“你是说……”
“这世上有能力解这尸腐夺魄的总共不超过三人,漓岛岛主漓苍海,墨竹居士穆青衣,还有就是鬼医段岚煜。那漓苍海多年未踏出漓岛半步,而段岚煜又是我们的人,而且也有消息证实当时穆青衣确实在黑釜山附近出现过。”
“穆青衣,好,好个穆青衣!”
“沈某想说的趣事,不是指那穆青衣,而是玥影楼。”玥影楼可谓苏璟珅心里的一根暗刺,听到玥影楼沉稳如他的脸色也是变了几变。
七年前那玥影楼凭空出现在祁辰国,短短数月势力竟翻了几番,一跃成为祁辰国暗中第一楼。此楼相关的一切都是谜,没人知道他总坛在何地,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人,甚至连他的楼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雇他们办事只需在特定的地方放一封写明对方信息的书信,自会有人收信办事,固定三日后再指定的地方交钱取货,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见过他们的人皆已入了地府。而这个玥影楼两年前又突然出现在苍月国内,依旧那般神秘难测,但却不知为何处处与落云阁针锋相对。
“哦?他们两者也有关系。”
“最近玥影楼四处在打探一个叫穆烟冷的女子,而她也正是在两年前被穆青衣带回墨竹居收养的。”
“穆烟冷!骆晗玥!哼,吩咐下去,不遗余力把那丫头给我抓回来,不管她是谁,竟然玥影楼寻她,那我们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意。”
“是。”
“哼,我倒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在这苍月国不是他想就能翻得了这天的。”
沈容离开后独留那抹红色身影,微风拂过,他嘴角的笑意更深。辰熠,你当真不醒来么?那到时候我若对她做了什么,你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