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冲制好的茶水泛着袅袅的清香,即使身处庭院里,这香味也可以完全融入空气中,淡淡的,没有一丝的维和。
哪怕是在日头渐渐变烈的时分,看着那白色近乎透明的气息,竟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能够心平气和的继续坐在这里。
或许是树荫的缘故,又或许是其他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明明应该是一个很炎热的地方,而自己身处这里,竟然会觉得清爽不少,倒是有些奇怪。
白皙而光滑的玉手,微微泛起粉色的光泽,捏着一只翠绿色的冰裂茶杯,轻轻摇晃里面的液体,容清莲低头轻泯了一点,就立刻感觉到了茶香在味蕾上蔓延。
眉目和顺,面含浅笑,神情自然,坐在石凳上,气质自然是少不了的,那一动一笑,华贵的饰物随着她的东西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波光粼粼,看起来容清莲整个人异常的雍容华贵。
这后宫之中,有谁不知道,执掌后宫各种大小事物的人,并不是太后,而是她这个没有子嗣的嫔妃。
历朝历代,只有皇后才有执掌后宫的权利,宫人们不禁私下偷偷的猜测,莫不是皇上有意要将……不过尚未发生的事情,谁也不可估测它的存在与发展。
只是看容清莲模样,都知道容清莲的未来是绝对不可估量的。
相反的,坐在容清莲对面的苏雪离就是另一种境地了。
没有太多明亮饰物的点缀,但也不能够低估它的华美,看似复杂而又简单的衣裙,或许也就只有苏雪离这样透彻灵动的女子,才能够驾驭吧。
皇贵妃的名义,却没有实权,不过是穆景明顾忌着她身子的安康。
只是慕容骁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够懂?
“这茶可还合容妃姐姐的口?”
苏雪离唇角隐隐的笑意很是淡然,清风拂过她的三千青丝与雪白的衣裙,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那般。
纯净,而美好,美好到无人可与她相比拟。
容清莲抬眸的瞬间,看到的就这样飞扬的画面,就连她都有些被惊住了,眼眸里划过一抹的错愕,便很快的就沉静了下来。
略微停顿在半空中的茶杯,也理所当然的放在了石桌上。
“尚可。”
弯眸浅笑,眼眸底则是那抹冷冰冰的笑意,容清莲静目看着苏雪离,从她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并非池中之物。
只不过,容清莲自负自己一定可以敌的过苏雪离,哪怕现在她比自己位份高。
“想不到娘娘出身平凡,倒也是样样精通。”
唇角微凉带有一抹讥诮,纤纤玉指轻拈起掉落在石桌上一朵蓝花楹来,眼眸里带着浅浅的鄙夷和玩弄。
“这花开的虽好,却只能在西凉的土地上开放,若到了其他土地上,自然是无法生长的,可见其的娇贵之性,这样娇贵的花,是活不长的。”
说罢,狠狠的将手中那朵蓝花楹掷了出去。
方才还在玉手中开的娇艳,落去了尘土中,立刻败落了下来,灰蒙蒙的,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它。
“花开终有败时,顺息泥土而生长,乃它的本性。什么样的泥土,自然是能够培养出什么样的花来,盛放那时的娇艳,美的倾城,倒也不枉它生长一番,总比那些默默无闻盛开,又默默无闻的败落,要好得多。”
苏雪离淡然的看了一眼远处那朵蓝花楹,眼眸里的情绪略微有些波动,随即收回了目光,波澜不惊的看向容清莲,停顿片刻后再平平的开口反问着容清莲:“容妃姐姐你说对不对?”
能够明显的从容清莲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里感受到清楚而彻底的敌意,苏雪离倒也不恼,而是很痛快的回击了她一番。
出身平凡么?苏雪离略微轻佻起眉头,唇角是带有冰冷的笑意,不屑的神情从容清莲姣好的面容上划过,轻哼了一声。
声音很轻也很淡,很快就容入了空气之中,寻不到任何的影子。
若是换做从前,容清莲哪里敢对她这样的大胆。苏雪离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苏谦之女,是丞相府中的嫡出小姐。
虽然那是从前,但苏雪离相信,自己总会有那么重新站起来的一天。
“为了那一刻的美好,而放弃整个生命,值得吗?”
容清莲淡淡的回应了苏雪离这样一句话,凌厉从她眼眸中划过,冷漠在空气中滞留了一两秒后,就消散不见了。
心里对苏雪离则是深深的怨恨,还有更多的是想要除掉。
她才不管花怎么样,那些观赏性的东西与她无关,她自然也不需要费心去关注。
她想的应该是自己怎样,苏雪离怎样,这才是容清莲的心思,因为她要稳住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猛然之间,苏雪离下意识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带着微凉的感伤和淡淡的波澜。
意识到自己情绪的不对后,苏雪离瞬间收敛了起来,又换上了那一副看起来平易近人,实则冰冷疏离的面目。
“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那种轻贱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要摘下,生命就算完结了。”
容清莲轻哼了一声,玩物什么的从来不需要放在眼里,哪里还会有苏雪离这般对它们的怜爱和感慨呢?
越是卑贱的东西,越是容易被人玩弄,容易消失,只需要冷眼旁观就好。
“是这样吗?再卑微的东西,也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就算顷刻间的盛放,那也注定会是美好的。”
盈盈的笑意透露着很深的冷漠,如同深渊一般,就连烈日炎炎的时候,竟然也感觉到了一抹的寒冷。
早已不再是柔情似水的女子,如今只有冰冷与疏离。
这么多年的逃避,早已磨掉了她曾经的天真与单纯,不谙世事的她,被迫接受那些原本一生都无需承受的事情。
算是一种悲哀,更多的,或许都是无奈。
“盛放又有什么用,活不长才是真正的可悲吧。”
轻哼了一声,或许是容清莲觉得可笑至极吧,她没有办法去理解苏雪离那样的想法。
甚至很疑惑,慕容骁为什么会宠爱这样一个的女子,或者这个女子究竟又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地方。
“会被记住的那顷刻美好,一直都会在意念中存活。倘若没有什么是可以值得记忆的,活的再长,又能怎样?”
苏雪离清楚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不顾一切的若能达到目的,她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