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画虽然也晕了过去,但比起莲祗来说她着实没什么大碍。
  她迷迷糊糊睡醒时,还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澜笙月坐在一旁正无聊的拨着核桃,见她醒了抓了一把递过去道:“要不要吃?”
  “哦……哦。”青画愣了愣,接过来还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澜笙月撇嘴,“还不是你那小师叔……啧啧,真不愧是天道的守护者,那威严的,一瞪眼真是能吓死人。”
  “小师叔?”
  “不过他的确是厉害,那个雪神,他可是让她吃了大苦头。”澜笙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着实很不好,“只是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不放我离开了,那我就住下呗。”
  青画愣了愣,皱眉道:“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小师叔,东留呢?”
  澜笙月也愣了,他把手上核桃一扔,揪着青画的耳朵道:“你怎么了?发烧了?”
  青画嘴角抽了抽,“你家发烧是耳朵烫呀!”
  “唔。”澜笙月挑眉一笑,“正常着呢,我说呢,你怎么可能生病,还晕倒,装的吧?”
  “晕倒?”青画一愣,好像想起什么了,记忆中的画面一闪而过,雪地……鲜血……还有父君娘亲……“东留,东留呢?”
  “哦,在陪着老祖宗呢。”澜笙月啧啧两声,“老祖宗这回可伤的不轻,到现在还没醒呢。”
  “师父受伤了?怎么回事?”青画捂着头喃喃,“小红,你是不是砸我头了?我头好疼来着……”
  “……”澜笙月沉默了半晌,眨巴眨巴眼道,“老祖宗被个小丫头给捅了,你不记得了?那可是当着你的面被捅的!”
  “我……不记得了。”
  卧——槽——
  澜笙月的内心在咆哮啊!这是什么节奏!这是失忆吗?这是失忆呀!为什么白青画也会失忆呀!为什么她这种糙汉子也会走这么狗血少女的路线呀啊——
  澜笙月狂奔出去了。
  青画嘴角抽了抽,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可是,她真的好像忘记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白东留!”澜笙月一把推开门就开始惊慌失措的嚷嚷起来,“不好了,白青画她、白青画她……”
  “这是谁?”清黎瞄了澜笙月一眼,伸手一指,“这姑娘的声音……这么糙?”
  糙……
  澜笙月一拍衣摆,微微一笑,尖着嗓子道:“这位公子,你怎可如此说人家,嘤嘤嘤嘤……”
  清黎:“……”
  东留默了一默,心想:“小红,你已经开始看戏了吗?”
  “哼!”澜笙月冷哼一声,又想起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了,“东留,你快去看看青画吧,她快不行了!”
  清黎:“……”
  什么叫快不行了?
  “她怎么了?”东留皱眉,虽然是问着,脚早已踏了出去向着青画的房间去了。
  清黎也要跟着去,去被人一把拉住,他回头一看,愣了愣,道:“小师叔。”
  “你守在这儿,守着你师父。”傅百里淡淡道,说完自己掩唇咳了两声。
  难不成受风寒了?果然苡笙不是那样好对付的,这就是雪山之神吗?寒气入侵,居然可以让他生病了。
  “……”清黎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傅百里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与他们都不同,能继承你师父衣钵的只有你。”
  “可是。”清黎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的师父还没有死。”
  继承这种事,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悲伤的意思在里面。
  傅百里微微一笑,不再说些什么。
  “小师叔,我师父为什么还没醒?”不过是被匕首捅了一下子。
  “你以为他为什么不醒?”醒不醒的过来是一回事,肯不肯醒又是另一回事,傅百里随口道,“或许你把那小姑娘抓到他面前来他就能醒了,你能做到吧,继承者。”
  说完,傅百里又笑了笑,那笑,意味深长。
  也许清黎现在还不懂,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就算没有人逼着他,莲祗最后的传人不会是郁尧,不会是东留,不会是任何一个人,只能是他。
  所谓命运,是无法躲避的存在,更是无法言明的存在。
  大师兄,你不肯说,也说不出口的事,就让我来一点一点提点吧。
  东留一脚踏进房间时,青画这撑着头看向窗外,撇着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虽然看上去心情并不是很好,但是……也只是心情不好了!哪点像是快不行了?
  东留瞥了澜笙月一眼。
  澜笙月“呵呵”两声,指了指脑子——她失忆了!
  东留默了一默——什么意思?
  “青画。”
  “哦,东留。”青画起身迎上去,张口就问,“这里是哪儿?”
  “大岐山。”
  “大岐山?我们不是在月神家吗,你和五师兄不是一起出去找瘟神了吗?”
  东留:“……”他回头看了澜笙月一眼,澜笙月耸肩——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子。
  “你们俩!”青画一瞪眼一叉腰,龇牙咧嘴道,“当着我的面就开始眉目传情!当我是死的吗?我告诉唔!”
  澜笙月:“……噗!”
  “……”东留赶紧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再胡言乱语,“青画。”东留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么说,你也不记得繁儿了?”
  青画眨巴眨巴眼——那是谁?
  东留眯了眯眼,微微笑道:“哦,不记得就算了。”
  青画干笑两声,心虚的低下了头。
  “没什么大事了,我还要去照顾师父。”东留拍了拍青画的头,“你和小红老实点呆在这儿,要是调皮了……小心师叔直接灭了你们!”
  澜笙月:“呵呵。”
  青画抓住东留的衣袖,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东留弯着嘴角转身出去了,他忽然道:“你大概要问师父怎么了吧,放心好了,祸害遗千年,他还能活很久。”
  青画抿了抿唇,低头笑了。
  果然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就是东留了。
  澜笙月双手环胸,撇嘴,白青画这演技,真是烂透了,也亏得白东留不揭穿她。更亏得他……他刚刚,是真的信了好不好!
  *****
  “师兄。”东留回去时,傅百里正好出去,两人擦肩而过,傅百里弯了弯嘴角,不明所以的笑了,东留微微颔首,对着屋里失神的清黎道,“师父醒了吗?”
  清黎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紧握的双手还在颤抖,东留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进了里间。
  外表看似普通的一间屋子,里面却别有天地,幽蓝色光芒充满了整个空间,一望无垠如同星空,不像一间房间,倒像是一方天地,那就是莲祗平时住在这儿时的房间,幽蓝到黑暗,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想的,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住在这样的地方,入眼都是空旷,看的是些什么,想的又是些什么?孤不孤单?觉得寂寞吗?又会想起什么人?
  东留叹了口气,仰头看去,莲祗就悬浮在这一片星空中,长袖飘飘,白衣衬着墨发,还有那如孩童般天真的睡颜,真不像平时嬉皮笑脸老不正经莲祗。
  世间第一的美男子,果然不是说着玩的。
  “师父。”东留轻唤了一声,然而莲祗并没有回应他,他仍然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小六。”
  东留回头,清黎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师兄?”
  “我要去魔界。”清黎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去拿回师父的东西,去救回师父。”
  “好。”东留只是这样道。
  “你留下来照顾师父师妹,我一定会找到繁儿的。”清黎摇头一笑,“我一直自命清高,其实真真很没用,可就算如此,我的师父还是要由我就回来,我的师弟师妹还是要由我来守护,我以清黎之名起誓。”
  东留笑了笑,依旧说:“好。”
  东留又回头看了悬浮在空中的莲祗一眼,转身出去了,“师兄,师父就交给你了,早去早回。”
  清黎一愣。
  次日,清黎一人前往魔界,这之前没有去见青画,只是在莲祗面前认认真真的磕了两个头。
  下午,青画收拾了一下,信手捏了个纸人睡在床上,自己提着裙子踩着窗檐偷溜出去了,她正四处张望,忽然有人在她耳边出了一口气,“呼——”
  “嚇!”青画脚一崴,直接从窗檐上摔下去了,只是没摔倒地上,她一手撑地一个侧翻利落着地,看着那一截红衣撇了撇嘴,“小红,你要吓死我呀!”
  澜笙月笑了笑,“你要去哪儿?”
  “出去晃晃,我无聊。”
  “骗鬼呢你!”澜笙月凑了过去,一挑眉道:“你这是要偷跑去魔界吧,要去找谁?繁儿还是清黎?”
  “呵。”青画撇了撇头,谁要去找清黎呀,当然是找繁儿去!
  呔!差点就露馅了!
  “我就去前面竹林溜达溜达,去挖点竹笋……”
  “你不用解释,嘿嘿,青画,你别怕!”
  “你用这种笑容对着我我才要害怕。”青画淡定的推开澜笙月,“你到底要说什么?”
  “一起去魔界吧。”
  青画眨巴眨巴眼,“谁要去魔界?都说去挖点竹笋了。”
  澜笙月:“……”
  “那,我去挖克哈……”青画捂着肚子泪眼朦胧的看着罪魁祸首,“你居然打我!”
  澜笙月撇嘴,“你还装不装呢?”
  青画:“……不装了。”
  澜笙月继续道:“去不去魔界了?”
  青画:“……去。”
  澜笙月满意了,点头笑道:“很好,那我们出发。”
  “等等,小红。”青画也咧嘴,抬脚对着他就踹,“你先让我打回来!”
  ……
  青画站在山顶,回首望了一眼,澜笙月在一旁打了个呵欠,“真的不去看看老祖宗?”
  “呐小红,我前两天是昏迷了吧,那时我好像又做了梦。”青画苦笑一声,“红的血和白的雪,那样鲜艳,交相辉映,就和,就和,就和那时候的一样。”
  在九曲玲珑湾中看到的幻想,青画谁也没告诉,可她也没有忘记,有些事,是不管过多久,都不会忘记的。
  “你不告诉白东留就走,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恩。”青画抿唇一笑,“他比你想的要聪明,要更懂我。”
  澜笙月愣了愣,他总觉得,每当提起白东留时,青画的神情总会变得很柔和,像是……快化了一般。
  “而且,小红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澜笙月抽了抽嘴角,他刚刚果然是错觉吧!白青画怎么可能变得温柔!满嘴胡话着呢!“我呸!”
  “我说真的。”青画可认真了,“那你呢,去魔界干什么?”
  澜笙月一回头,摸着下巴道:“啧啧,你说,要是‘遗皇’真的孵出来了,会不会就是那个繁儿?”
  青画瞪大眼愣愣道:“不会吧……”
  要真是这样,事情就严重了,繁儿岂不是莲祗的女儿,而计洛还养着莲祗的女儿在身边,最后莲祗被自家亲闺女捅了一刀沉睡不醒了……
  澜笙月挑眉,“要不然,老祖宗看见繁儿那么激动做什么,不仅心甘情愿被刺,还帮她挡了你两个师兄的毒手,啧啧。”
  ……好像真有这么个道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