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青画每次提起她的五师兄清黎总是一副轻蔑的神情。
“我这人脾气不好,而且还很自私,最讨厌别人陷害我,清黎很有勇气,我最讨厌的事他真是样样都敢做。”青画如是说。
也就是说,青画之所以讨厌清黎,是因为清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他竟然……在大岐山上!”青画顿了一顿,却没有再没说下去。
计洛登上魔君之位的那一年,青画和东留在尘世过了一个安逸年,青画似乎是故意在逃避,一直不想回去见莲祗。
莲祗受伤,她感同身受,那一瞬间的眩晕感,总让她觉得奇怪,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她会想起父母浑身浴血躺在雪地里的场景?
桓夷的那句“天谴随珠”她莫名的在意,可是,桓夷再也不会告诉她了。
天谴随珠——什么东西。
安安稳稳过了一个新年的三人终于抵达大岐山脚,而新的一年新的一天,仰头望去天还没亮。
“东留。”青画忽然喊了一声。
“恩?”
“没什么。”青画笑了笑,“走吧。”
他们可能不知道,在他们安安稳稳度过岁末的这几天,外面的世界已经疯了。
不是人疯了,而是世界疯了。
佛晓时分,三人正好上山,山门恢弘,高耸的山门下有个清瘦的身影,灰白长衫,随风而动,那身形,是他们的小师叔傅百里。
“你们回来了。”立在山门下,傅百里这么问,“都去哪儿了?”
“小师叔……”
“听说你们又大闹了一场啊。”傅百里微笑,看见正趴在东留肩上熟睡的沛渲皱了皱眉,“先进来吧。”
“哦……哦!”青画很怕傅百里,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三两步跳上台阶往前走去。只是走上那高高的台阶,傅百里却不见踪影了,她也不在意,回头道,“东留,我想先去看看师父。”
“那我先把沛渲送回去。”
莲祗还在那间房间,一片幽蓝之中,莲祗像是没有方向的小舟随波逐流,只是,他不是在水中而是在星空中翱翔,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青画仰头看了一会儿,提着裙子直接坐在地上,微微笑道:“师父,你也学着东留偷懒,不过呀,你穿这身还挺好看的,白衣飘飘,还挺潇洒。”
莲祗自然不会回答她,青画也不会在意,她撑着头继续道:“师父,你现在看上去真幸福,虽然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可我觉得你现在看上去比平时嘻嘻哈哈更好看……啊!我说了‘好看’呀,你可不能惩罚我,哈哈,不过你现在要惩罚我也惩罚不到!”
“我倒是想让你惩罚我呢……”青画叹了一声,喃喃,“师父,我有点迷惑,我开始有点不知道,这次出来到底是对是错了。”
“恐怕对不了了。”忽然有人回答她了,青画吓了一跳还以为莲祗真的醒过来要来扁她了,可这声音,刚中带柔,有种说不出的严厉含在里面,除了傅百里还能有谁?
“小师叔!”青画猛地站起来,有些局促。
傅百里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紧张,他这个小师侄的确没见过几面,可他并不陌生,毕竟,这孩子是他亲手迎接的生命,那么小的……一只狐狸,蜷缩在他的怀里,嗷嗷的叫着,就像是在撒娇。
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这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奇妙。
傅百里忽然扬起唇笑了,“你和白榕更像一点。”
“娘亲?”青画愣了愣,“小师叔你也认识我娘亲?”
“自然,她年轻时很出名。”傅百里道,仰视着莲祗意有所指道,“我又不像某些人,年纪太大都开始不记事了。”
青画:……小师叔,你的掩饰毫无意义,师父要听见这话绝对会抽你的!
“小师叔,师父……究竟是为了什么忘记事情的?”青画小心翼翼的问,这可是关于莲祗的八卦,她很在意很想知道呀!她也装过失忆,那是个技术活,没脑子的人是学不来装不像的。
“这个嘛、咳!”傅百里望天,“总有那么一两个意外的,小孩子就不要多问了。”
莲祗的记忆中的确有一份空白,但当初忘记事情的缘由……傅百里实在是说不出口呀!他和自家混蛋大师兄不一样,不喜欢提起别人的糗事,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么交谈下去,青画渐渐觉得,那一直以严厉著称的小师叔也没那么可怕了,甚至还给人一种翩翩佳公子的感觉。
只是没多久,青画就认识到一个事实,傅百里终究是傅百里,天道的守护者,做了这么多年,那有什么好心肠?都快硬的更石头一样了。
而天道呢,那个要他守护的天道……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