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就流传着有关昆仑山的传说,西王母镇守,更有天帝两个妹妹化为山峰相伴,六月白雪,昆仑山是万山之祖。
而传说中的雪神一族就居住在昆仑山,不过是住在往西更偏冷的西昆仑,山顶建有浩然宫殿,取名西瑶宫。
这次青画他们要去的,就是西瑶宫,天地间至寒之地。
去之前清黎去了趟大岐山,把莲祗的消息亲自告诉了傅百里,毕竟大岐山的地底还关着雪神之祖的苡笙,如今要去人家的地盘总是要打个招呼的。
傅百里对此倒是没表示什么,只是笑了笑。
没办天功夫,二师兄也不见了。
青画坐在院子里弹琴,心思不对,有一茬没一茬的手指差点被琴弦割破。
“在想些什么,这么不专心。”东留干脆的把七弦琴给拿走了,免得一会儿青画割破手指又咋呼个不停。
“东留。”青画皱眉,“清黎也去吗?”
“嗯。”东留没多解释,神情淡淡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我们自己走吧!”青画一把抓住东留的手,“我不想和清黎在一起。”
东留沉默半晌,拍了拍她的头,轻笑,“好。”
力所能及,有求必应。力所不及……东留眯了眯眼,力所不及,那就逆天而行。
决心,是要做出来看的,三生,你看好。
“三生。”
少年侧头,看着身边吊儿郎当的男人,皱眉,“干什么。”
“你说,我师父一定会死?”
“天命不可逆,郁尧,我记得我和你说过。”
“嗯……”郁尧拉长了音,叼了根草嘴里漫不经心道,“可是三生,东留的出生算不算逆了天命?小七也没死在三生秘境,这不也是逆了天命?”
“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拿别的东西来交换,东留出生,郁彻便失踪了,至于白青画,等着她的会比你痛苦更多。”
郁尧眯了眯眼。
三生接着说道:“郁尧,你再猜猜,若是他们这次在逆天而行,等着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郁尧沉默片刻,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三生,你应该很久没有出去过了吧。”
“你什么意思?”
“我带你出去可好?”郁尧咧嘴,“这么无聊的地方,亏我能陪你这么久,早忍不住了。”
三生微微一笑,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问道:“你就不怕我出去了闹得天下大乱?”
“你知道我跟随师父一十三万年,学的最精的是什么吗?”郁尧不答反问。
三生想了想,歪头,“不要脸?”
“……”郁尧咬牙切齿,“才不是,是如何制服你!”
三生微笑,“如此,你就带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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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画说走就走,随意乱收拾了一通背着包袱就准备和东留偷溜走了,还没跨出大门,沛渲就揉着眼睛站在门口了。
“……”青画吓了一跳,一颗心差点从胸口蹦出来,“呀啊,渲渲你醒了呀啊!”
沛渲打了个呵欠,似乎还没睡醒,“不行哦小师叔。”
“什么?”
“不能偷偷溜走,爹爹说了,西瑶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闯入的地方,会死的,所以还是等爹爹回来一起去吧。”
青画抿了抿唇,弯腰摸着沛渲的头微笑,“谢谢你,不过小师叔得走了。”
沛渲没有问为什么,眨巴眨巴眼忽然咧嘴一笑,“小师叔好温柔,只是,每次小师叔温柔的时候都是做了亏心事的时候!”
“……”青画默了一默,使劲的揉搓沛渲那一头草鸡窝般的头发——这个死小孩!
“不过小师叔你真的要走的话,可以先带上我。”沛渲笑嘻嘻的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他还知道讨价还价了。
“不行,危险。”
“小师叔。”沛渲又打了个呵欠,“你忘了,我可是雪神一脉的子孙。”
青画缓缓睁大眼,这小鬼……都知道了些什么?
这一犹豫,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说好了的二人世界中间夹了个小鬼,还是个超级烦的小鬼,亮闪闪的比三昧真火还要亮。
只是有些可惜不能去参加那位二皇子殿下的宴会了,听说百花宴真的很热闹,百花酿更是清甜,是这世上唯一能和莲祗的陈酒比上一比的佳酿。
这对青画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呀!
好久没喝上一口了,莲祗不在,没有人带头青画都想不起来要喝酒了。
“娘亲。”沛渲忽然仰头看着青画声音糯糯的叫了声。
青画眨眨眼,一指自己——你叫我?
“娘亲!”沛渲还叫上瘾了,又叫了一声转头对东留道,“爹爹!”
青画:“……”
东留:“……”
沛渲得意了,他的师叔们都被他惊呆了,甚好。
青画一把揪住沛渲的耳朵,挤!疼的沛渲直抽气。
“小鬼,你叫我什么?”
东留忍不住感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喜当爹’?”
……大概……不是。
“小师叔!”沛渲委屈地看着青画,泪眼汪汪的道:“我们要伪装,要是被爹爹追上来就不好了!”
青画语塞。
他们是先跑了,可却一改常态,这次走的非常慢,甚至还买了两匹马代步,如同凡人一样赶路,为的就是躲开二师兄和清黎,二师兄要是发现他们三个不见了一定会加紧赶路,前往昆仑山西瑶宫的道路还需要他们先走一遍,青画还没傻到真的相信沛渲。
雪神一脉以女性为尊,沛渲要真的养在西瑶宫,指不定鄙视成什么样呢。
“可你也不能乱叫我娘亲!我还没嫁人呢!”说着,青画两眼直往东留身上瞟。
东留扶额,心想要不找回莲祗就向青画求亲好了,看她熬得双眼都绿了,反正谁也逃不了了。
沛渲噘噘嘴,小声嘟囔,“我就是想试试叫娘亲是什么感觉嘛,我又没有……”
青画接着语塞,小鬼装可怜了她还真没招。
“休息够了就接着赶路吧,我们也不能落师兄后面太多。”东留牵过树下拴着的马来,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正俯身抱沛渲上来,马背上忽然多了一个人。
东留一惊,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竟没察觉到!
“既然是伪装,能不能带上我。”那半大的小子一本正经道,“我也能叫你爹——爹爹。”
东留:“……”
青画嘴角抽抽了半晌,实在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东留……哈哈哈……”
结果那小孩又转头来了一句,“娘亲。”
青画讪讪然,笑不出来了。
连沛渲都觉得这小子傻,偏生他还真不是个脑筋笨的,而是看一遍就能背出来的“天才”,天上的才子可不是天才。
这位天才小子是谁,不是别人,就是不久前去找清黎结果找上凤凰小筑的羲让,他还是面瘫这一张小脸——或者说是太认真了,以至于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了。
“你不是去找五师叔了吗?”沛渲也学他板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问。
“清黎殿下让我跟着你们。”羲让道。
青画冲东留使了个眼色——东留,这小子叫啥来着,羲让!不就是天帝的二太子吗?
东留点点头,表示没错。
青画深吸一口气——那他怎么跟着我们了!没多久就是百花宴了,他这么跑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东留默了一默——谁知道,懒得管。
青画叹了口气,对羲让道:“二太子,我们要去的地方远着呢。”
羲让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跟着!
羲让接着说:“我脸皮厚。”
沛渲:“噗!”
青画两眼一翻简直要晕倒,原以为是个二愣子,没想到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长见识了!
“就让他跟着好了。”东留忽然道。
青画愣了愣,点头,既然东留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她只要相信就够了。
于是,在前往昆仑山的路上出现了一对年轻的夫妇,还带着两个小娃娃,似乎成亲很多年了,大一点的那个孩子看上去都六七岁了。
不过他们看上去依旧恩爱,一路上有说有笑腻腻歪歪,只是那年轻的孩子他娘很严厉,小儿子一喊“娘亲”她就翻脸,大儿子要是也跟着喊了,那孩子他娘的脸色……就呵呵了。
倒是孩子他爹温温和和的,脸上一直带着笑,不时看一眼身边的妻子,眼里含着的温柔浓的化不开一般。
真是令人倾羡的一家。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到了一个地方先好吃好喝一番,再找几个地方到处玩一下,倒不像是在赶路,而是举家出来游玩,只是哪有人跑去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游玩的,那是会六月飞雪的昆仑山,去那儿也不知道多添两件衣服……
青画他们一连走了半个月,时快时慢,终于到了昆仑山脚下的庆远镇,刚进客栈,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青画还不自知,招呼两个小鬼坐下,“渲渲,让让,快坐下,小二,先来一坛女儿红。”
东留摇头一笑,学的还真快,现在青画表现的还真和人间那些姑娘没什么两样……吗?谁家姑娘上来先要一坛酒呀!
“诶,来了!”小二哥笑眯眯的搬了一坛酒来了倒上,青画连忙喝上一口,长长的呼了口气,“呼——暖和多了。”
“客官不知道咱们这儿冷吧,上咱们庆远来呀,都是要穿皮袄的!”
“皮袄?”青画往四周一看,在座的哪个不裹得厚厚的,只有他们这一桌,广袖飘飘还穿的江南丝绸。
可是……没那么冷呀!
“冷吗?”青画问沛渲,沛渲摇头,他是个雪娃娃,从来不怕冷,再问羲让,他也摇头,他看上去文静,实则却是在冰火谷长大的,很能适应这样的环境。
青画一脸无辜的看东留——不给他们加衣服又不是我的错。
东留无奈一笑,“多谢小二哥提醒,是我们疏忽了。”
小二哥又道:“在这儿还喝女儿红的倒真的很少。”
青画:“……”她就知道一个女儿红了。青画见羲让正好奇地打量着她面前的大碗,就也给他倒了一碗,“让让,尝尝。”
羲让迟疑半晌,端起碗小啜一口,展颜笑了,“好喝。”
“这还不是最好喝的,有机会让你尝尝我师父酿的酒,那才是绝酿!”
羲让依旧面瘫着一张脸,认真的样子一带你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可以做得更好。”
青画大笑,“那不就是酒中仙了吗?”
酒中……仙吗?羲让想,听上去似乎不错。
“娘亲。”
青画一拳砸在沛渲头上,“玩上瘾了还!”
“……”沛渲捂着脑袋泪眼汪汪道,“小师叔,我们到了吗?就要见到师公了吗?”
青画愣了一愣,随即咧嘴一笑,“恩!”
沛渲感慨,“终于能见到了,我都忘了师公长什么样了,是那个漂亮的姐姐吗?”
大概……不是。
青画和东留对视一眼,两人都微微一笑,莲祗……似乎真的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