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乱跑一通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雪崩了。
繁儿和青画直接被埋在雪下面了,东留跑得快站在了树梢上免于一难,他就静静地站着,看她们两个爬出来。
“啊!”青画吐出几口雪水,“差点被闷死。”
“啊!呸呸!”繁儿拍拍身上的积雪,“不和你闹了,我得走了。”
“哦……哦。”青画抿唇,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是师父的私生女?那颗蛋、不是,遗皇?”
繁儿顿了顿,回头一笑,“我不是,我是他的妹妹。”
繁儿就似落在雪上的痕迹,印的再深,风一吹,还是被雪覆盖了。
她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走了也不留下任何痕迹,那她为什么出现呢?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莲祗一切安好吗?
白茫茫一片中,一黑一青两个身影并且而坐,刚刚死里逃生,他们元气大伤很需要休息呀!
“东留。”青画撑着下巴噘嘴,“师父是不是不想回来了,有了美人相伴就不愿意再回去带小孩了。”
东留干脆的躺了下来,微微笑着,“要是我,我也愿意留在百陌族,神隐呀,听说那是父神的血脉子孙。”
“嗯是吗,不过繁儿真的是师父的妹妹吗?我觉得更像女儿,是不是?”
东留:“……”
这他还真没想过,青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有这么超乎常人的想法?没看见繁儿都被你气走了吗?
青画反身趴在东留身上,眯着眼笑,“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小红正好在那个时候和我提遗皇,那还是梵素的蛋,繁儿又这么巧出现了,是不是?”
东留哭笑不得,很明智道:“你说的都有理。”
青画很满意,在他嘴上啄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很苦恼的噘嘴:“可是,没有师父谁来给你做主,你说好要娶我的!”
看见她这么苦恼,东留的心柔成一片,他伸手将青画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发稍上还沾染着白雪点点,融化的雪水,树枝的碎屑,还有乱糟糟的碎发,眼前的青画简直是狼狈,在东留眼里却没有比她此刻更好看的容颜了。
因为……
“青画,我没有父母。”
青画微笑,“东留,娶了我就有了!”
“我没有万贯家业。”
青画挑眉,“做我的君王。”
“我也没有师父那样厉害。”
“可你会像师父那样保护我。”青画想了想,又补充道,“实在不行,我保护你也成。”
东留忍不住扬起嘴角,看着青画笑了起来。
她不求权不求财,只要他这个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青画,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娶你?”
青画咧嘴,“没有!除了娶我,你别想做其他的事。”
山脚下,小帐篷里,沛渲盘腿坐在门口,一手撑着下巴嘴巴噘得老高——他都快望眼欲穿了,小师叔,你怎么还不回来呀啊!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外面积了厚厚一层,可帐篷上却一点积雪都没有,飘飘落落的雪花落到帐篷上方像是被什么给弹开了,只是青画设下的结界罢了。
“小师叔肯定又迷路了。”沛渲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羲让点头,将手中的酒坛递过去,像是在问——要喝吗?
沛渲瞪大眼,“我才不要,小孩子喝了酒要被爹爹打死的!”
羲让撇嘴,自己喝了。
两人一个喝酒,一个那小木棍戳泥巴——都闲的蛋疼。
“喂。”沛渲刚回过头想问什么,却见羲让捧着酒坛子睡着了。
……果然小孩子不能乱喝酒。
那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不是更无聊?
“沛渲!”正想着接下里要干什么才好,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似乎很恼呀。
“爹爹!”沛渲高兴地扑向来人,风尘仆仆又来势汹汹的赶过来可不是二师兄,他先是一把抱住沛渲,狠狠地蹭了两下过足瘾,这才拉下脸来。
沛渲也知道自己跟着青画溜出来做错了,连忙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半晌,二师兄叹了一口气,也没惩罚他,似乎就这么算了。
“你小师叔他们呢?”
沛渲扁扁嘴,刚想说失踪三四天了,外面传来青画的声音了。
“啊——我的地瓜!掉了、白东留你赔!”
二师兄抽了抽嘴角,火气“蹭蹭蹭”直往上冒,他一把挑开帐篷门,往门口一站,瞪着青画和东留,也不说话,两个做了亏心事的看见他一阵心虚,也不咋呼了,乖乖站好,叫人:“二师兄。”
一看他们两个这狼狈样,二师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肚子气也撒不出来,最后只得闷声问:“你们,上山了?”
“是。”东留看了一眼二师兄,他身后,清黎正慢慢悠悠的往外走,抿着唇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收回视线,握着青画的手紧了紧,“我们遇到繁儿了。”
二师兄沉默半晌,扬眉做了个复杂的表情,“哈?”
对于那位大名鼎鼎的繁儿姑娘,二师兄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可惜没见着真人,对于这消息,此刻他还真不知道要表示些什么。
“不如进去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调笑声,青画猛的转头一看,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来了,可不就是许久未见的大师兄郁尧!
“大师兄!”青画下意识的就扑过去。
“大师伯!”沛渲立刻跟上扑到的步伐。
郁尧接住青画,有一手抱住沛渲,脸上还笑嘻嘻的,“进去坐坐?师兄我累得慌啊!”
青画“噗嗤”一声笑了,东留脸色很不好的把她扯下来——居然当着他的面去抱别的男人,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这滋味,真是醉了。
一转头,就见清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促狭的神情,仿佛是在说:“活该。”东留愣了愣,一阵失笑,不管怎么样,清黎就是清黎,就算他再努力,装的一本正经、装的孤傲清高,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五师兄清黎。
是那个一逮着机会就恶作剧个不停的五师兄清黎。
只是,所有人之间还是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东留将大致经过说了一下,几个人听后神色各异,对于繁儿的突然出现以及莲祗的行踪,谁也不能肯定繁儿说的就是真的。
“三生,你认为呢?”郁尧忽然问。
“三婶儿?”
“三婶!”青画和东留同时惊呼,“在哪?”
三生就坐在他们身旁,然而没有一个人看的见他,除了郁尧,这看上去似乎还未及弱冠的少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还记得我。”
“你说什么?”郁尧问。
“她不会说谎的。”三生道,“与其在这儿琢磨繁儿的话是真是假,不如回庆远镇的好,在那儿等的人更有价值。”
郁尧沉默半晌,抬头道:“我们去庆远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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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和沛渲没跟着一起去,临别,二师兄抱着睡着的沛渲对他们道:“你们先去吧,我和渲渲还要去拜访一下故人。”
青画想,什么样的故人,拜访时要带着沛渲?是沛渲心心念念的娘亲还是住在雪山之巅的三师姐?不过这些,她都没资格过问。
“镇子上似乎有什么不长眼的闯进来了。”三生笑眯眯的拍拍郁尧的肩膀,道,“郁尧,为仙之道不就是要除魔卫道,保护百姓吗,快走吧,庆远镇的百姓需要你来保护了。”
郁尧挑了挑眉,这是多少年没被人当小孩子对待了,没想到如今还敢拍他肩膀的……竟剩下这么个看上去还是少年的小子?真让他啼笑皆非。
“小伙子,你可是父神的子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责任。”
郁尧似笑非笑道:“三生,这种事我们私下说说就好,实在没必要特意说出来。”
三生笑,“这有什么,反正没有人看得见我,而且……你没有告诉他们我的能力吧,真是能忍啊,那分明是你的弟弟妹妹,不想和他们相认吗?哦,东留那小子大概也猜出不少了吧,那么忌讳着计洛……”
“三生。”郁尧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三人,那是他最重要的师弟师妹们,眼神深邃,“你从以前开始话就很多,所以才会被囚禁在凤凰竹林吧。”
三生嘴角的笑微敛,瞳孔猛地收缩,没有说话。
“你若是再敢多说一句……”郁尧眯眼,“我会做什么你要不要用你的眼睛看看?你也知道,我是父神的子孙,只要我愿意,毁天灭地也不过是弹指之间。”
自己祖宗创下的天地,自己来毁灭吗?三生笑,他们这一家子,从祖父到孙子都这么奇怪,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青画他们就走在郁尧前面,东留走在中间,青画和清黎走在他两侧,羲让还没醒,清黎扛着他,三人谁也没和谁说话,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郁尧的动静。
比起郁尧他们这看上去自说自话的诡异场景,这师兄妹三人之间的气氛更为尴尬。不过他们也不急,反正现在没事,只是听郁尧的话去庆远镇而已,为什么要去谁也不在乎。
他们此刻的状态,这么悠闲,怎么更像是在郊游呢?
“喂!”郁尧喊了一声,三个人同时转身看着他,眨巴眨巴眼似乎都在问——又干嘛?
“……”郁尧抽了抽嘴角,还这么有默契,像是在呕气的人吗,赶紧和好算了!
“大师兄,你又要干嘛?要等你吗?”青画挠挠头,“有什么话一气说完不就好了嘛,叽叽歪歪的是打呼噜打多了的后遗症吗?”
——这跟打呼噜有个毛的关系呀!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他根本就不打呼噜好不好!
重点……也不是这个吧?
三生在一旁嗤嗤的直笑,郁尧捏着眉心哭笑不得,他抬手指了指前面,示意他们抬头看,三人又转头,慢慢瞪大眼。
有什么飞过来了呀!黑乎乎的一团就要砸到他们了,让也来不及了呀!
东留带着青画一个转身往旁边一闪,清黎扛着羲让正准备让开,却不知被谁抓住了让不开,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砸中了,一滚三个,他晃晃脑袋,张口就骂,“谁拉小爷后退了!”
青画噗一声,捂着嘴道:“好惨。”
三生拍拍手,看着砸过来的那人,故作惊讶道:“哦呀,这不是九幽吗?”
郁尧望天,这都是什么事!
不过……清黎总算有点以前的样子了,还是那无赖样看着顺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