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秋天快要过去了,候鸟飞往南方,只剩几只寒雀还在不知为什么停留。
  “唔……”青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被阳光猛地一刺又赶紧闭上了。
  大清早的就这么吵,真想把那些个破鸟儿都射下来——这种事儿她倒是真干过。
  因为凤凰竹林四季如春,林子里更是栖息了仙鸟无数。偶尔有几只不认路的闯到青画的小院子里,于是中午就加餐了。
  只是今天,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青画抖了抖眉头,今天的床板,意外的软啊——啊啊啊啊燕程成!
  她用力瞪大眼,燕程成怎么在这儿?还里衣大敞着这胸都露出来了啊!不是不是,更关键的是自己怎么趴在他身上睡觉啊口胡!
  青画真是想吼又吼不出来,最后只好闷闷的把这一口狗血给自己咽回去还要道一声好!
  现在怎么办?闭上眼睛再装睡?把燕程成打晕了包严实丢出去?
  干脆死了算了,她怎么又把燕程成给睡了?
  吼,他要醒了!
  青画赶紧闭上眼趴回去继续装睡,手紧紧的攥紧,额头上全是冷汗。
  倒是燕程成淡定的很,睁开眼迷糊了片刻,他揉着眉心很淡定的来了一句,“好重。”
  青画:“……”
  真想给他一巴掌。
  只是说了这两个字后燕程成却又不说话,就好像青画一样开始装睡。
  青画装的难受,手心湿濡濡的全是汗。
  她开始自省——娘亲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她只记得,在郁尧创造的私域中跳了一支舞,然后腰酸背痛的吃了一颗佛若丹……佛若丹!
  那花花绿绿的佛若丹!
  她就知道,郁尧这个千年深坑不会给什么好东西,那哪是什么吃了减轻痛苦的仙丹!简直是吃了身在春天呀,火烧火燎的……不过倒是蛮威猛的……
  此时,远在天边的郁尧正在捣鼓他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小药丸,烨翀走过去疑道:“大师兄,佛若丹这么多吗?”
  “什么佛若丹。”郁尧瞥了他一眼,捻起一颗眯眼笑道,“这个,是威猛丹!”
  烨翀:“……”
  威猛个鬼呀,他那天把这个当佛若丹装到盒子里给了青画呀!而且青画还打开看过呀,他肯定,郁尧一定是知道的!
  他可怜的小师妹呀……
  “阿嚏!”青画打了个喷嚏,伸手揉着鼻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正装睡的吗?
  惨了。
  青画讪讪抬头,果然见燕程成正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戏谑的神情,她一句“东留”差点脱口而出。
  “……”嘿嘿嘿……
  燕程成淡淡道:“既然醒了,还装睡?昨晚上那么热情,现在倒耸了?”
  青画非常想说,她现在也很热!
  青画抽了抽嘴角,慢吞吞的爬起来了,一下子瞥见桌子上四散的小丸子,掀桌子的心都有了。
  喵的,又被大师兄给坑了!
  再看看身上的衣服,只是有些凌乱罢了,连见了光都说不上,这样一看,燕程成露在外面的更多呀。
  青画暗想,果然还是自己控制扒了燕程成么?
  燕程成也坐好开始整理衣服,得空还用眼角瞥了青画一眼,淡淡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青画瞪大眼睛表示——这种事,是该问她怎么办的吗?
  随即她又想了想,大抵人间的规矩是这个样子的,毕竟说来说去,是自己“强”了燕程成。
  ……这听上去,怎么觉得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想完,青画点了点头——随你了。
  燕程成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轻颤,青画又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了。
  这样想着,她真的伸出了手,在燕程成的睫毛上轻点了两下,然后咧嘴笑了。
  燕程成的心一颤,眼前的姑娘不算多好看,却拥有一双纯净到过份的眼睛,她用这样的眼睛去看着混乱的俗世,又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真的,很作弊呀!
  “你昨晚对我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了。”燕程成忽然道,他这张长年累月面瘫着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红晕,“我的清白都没有了。”
  “……”青画眨巴眨巴眼,觉得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就是听着有点想笑……
  “所以。”
  所以?
  燕程成看着青画,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傻傻的模样,傻傻的,却有着情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她脸上看到情深来,也不知道这些情深是给谁的,他只是觉得动容了。
  他抿唇,一字一顿道:“我要对你负责。”
  “……”青画傻愣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说要负责……要负责呢!
  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青画伸出手学着狗的样子晃了晃,又看着燕程成——那长孙小草呢?你不娶她了?
  燕程成挑了挑眉,脸色有些奇怪,他没看懂青画的手势,“你说什么?”
  青画学着狗又学着摇了摇尾巴——小草!
  燕程成静默了半晌,试探性的一问:“苜蓿?”
  青画用力点头,就是小草来着。
  燕程成:“……”
  程王殿下学得这样交流好难为自己呀,亏自己能想到狗尾巴草啊!
  “苜蓿的事,你不用多想。”燕程成道,“她只是我的妹妹。”
  青画没有妹妹,唯一一个当妹妹来对待的箩姜如今是恨她入骨,而长孙小草的模样和性子着实和她挺像,青画有时甚至会想,如果自己有个妹妹,是不是就该像她那样子的?
  理所当然,自己的妹妹自然也是东留的妹妹,所以燕程成说这话青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觉得——嗯,孺子可教也!
  燕程成见她又失神了,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自然而然的就做了这样亲密的动作,他心里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会娶你的,安心就好。”
  青画眯着眼微笑,她有什么好不安心的,嫁不嫁给燕程成她都不在意。
  她等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青画就成了传说中的藏娇,不过不是金屋……
  青画仰着头看屋顶,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金璧辉煌,只有木头桩子——这是茅屋藏娇啊茅屋!
  其实她不想吃枣了,也不想问了,青画伸出手,似乎想一手触碰到天,然后用力握成拳,眼神淡漠,像是什么感情也没有。
  她在想些什么?无人知晓。
  燕程成看了青画一会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恰好握在了她的手环上。
  “你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在。”
  被他握住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痛,青画抿着唇,眼角斜扬着,说不出的邪魅犀利,看得燕程成心头一跳。
  她却蓦地笑了,还调皮的冲他眨眨眼,仿佛在说——嗯,你说的,我都信,全都信。
  这样近乎于盲目的信任,让燕程成有些意外,还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她就该这样相信他,这世上,唯一能成为她信仰的存在,只有他。
  青画拉住燕程成的手,看着手心若隐若现的繁复印记,神情茫然。
  其实燕程成长得一点都不像东留,光容貌上来说,他的眉眼更像清黎。
  可有的时候,命运玩你一把,你却尤不自知,只能将将受着,只盼望能够早早发现真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