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长孙婳正睡的熟忽然就被喊醒了。
  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惺忪着睡眼愣了半晌,忽然就瞪大眼,连滚带爬着后退数米——这大半夜的,这模样是吓谁呢?
  青画是趴在长孙婳身上的,大半夜的要弄醒这小姑娘还真不容易,她还被捆成了一只粽子般,实在无夸,她只好像只蚯蚓一样扭过去,爬到长孙婳身上。
  完成这样高难度的任务后,青画自觉累成了狗,正趴着粗喘气,那边前一刻还睡得正熟的长孙婳慢悠悠的睁开了眼,愣了半晌后像活见了鬼一样,连流带爬的跑了。
  青画措手不及,直接摔了下来,磕着下巴差点咬到舌头,痛得她直龇牙。
  “你干什么?”
  青画还没兴师问罪呢,长孙婳倒先瞪起眼来问罪了。
  她勾着眼角鼓起腮帮子的样子有点蛮横又有点娇嗔,那模样很是好看,而且,还好看的有味道。
  青画略微失神,长孙婳越是长大,那模样越是像她。
  若是如此,以后这天地间还容不容得下她这株小草……青画还真是有些为难。
  苜蓿苜蓿,于人有用便是自己最大的不幸。
  青画幽幽的叹了口气,虽是株药草,可就命运而言到底还是株草啊,叫她小草还真叫对了。
  青画又用力扭了一下身子——小草,不,大草,你手没被绑着,那能劳烦你帮我松绑一下吗?我好救你出去啊!
  长孙婳眨巴眨巴眼,一歪头——“嗯?你是身上痒吗?老在地上蹭来蹭去的,要我给你挠挠?”
  青画默了一默:“……”
  真想捂着胸口吐一口老血先喷写这没脑子的小草。
  这小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果然是没经过什么危险的事,小时候被保护的太好了。
  长孙婳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弯着眉眼,唇畔的笑意浓的像是要掐出水来。
  “这倒让我想起小时候了。”长孙婳笑道,“有一回我和程王哥哥去祈福,也被山贼给绑了……”
  青画一愣,她倒是没想过长孙婳还记得当年那场闹剧的绑架。
  “也因此认识了瑾言哥哥和……”长孙婳顿了顿,神色有些黯然,“和一个姐姐,不过,她离开好久了。”
  青画听着她喃喃似私语般的声音,心跟着猛地一跳,像是初经情事的少女,见到喜欢的人那般……个呸,什么见到喜欢的人!
  她只是有点无措了,原来,长孙婳也记得她,不枉她从前对这株小草当亲妹妹看,还想着要把她带回去给沛渲当小媳妇儿……
  青画抿着唇,微微笑着看着长孙婳,不管她以前怎么想,这一刻,她想留住长孙婳。
  “我带你出去好不好。”青画笑着问。
  “你……会说话!”长孙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什么不得了的事给吓到了,“可是……声音好难听哦!”
  青画:“……”
  算了算了,弄死这小草算了!真是气死她了!
  天渐渐大亮,燕程成从御书房出来了。
  他们兄弟许久没见,皇帝拉着他聊这儿说那儿的兴致很亮,无奈,燕程成只好陪着他多说说话。
  临了柳絮白来提醒天快亮了皇帝才像是注意到了似的,却还不肯放燕程成回去。
  终是提起了青画,却不是用商量的语气。
  “你府上的那个会弹琴的小姑娘,朕听说是个哑巴?”
  燕程成沉默半晌,道:“是,她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给打断了,“朕倒是想见见她长什么样子,竟把朕的皇弟给迷住了。”
  燕程成下意识的想拒绝,柳絮白对着他摆了摆手,他皱着眉头033金,最后什么话也没说。
  从宫里出来,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燕程成仰头看了下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一夜未归,於止会怎么想?她或许什么都不会想吧,那样冷冷淡淡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连他,似乎也不在於止心上。
  “殿下。”
  燕程成回头看去,是柳少白站在他身后,手上拿了一把长剑,面色严肃,静静地看着他。燕程成不仅住进了眉头。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燕程成说道。
  “殿下。”柳少白道,“苜蓿……被抓走了,皇上的人。”
  燕程成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你知道,还让人带走她?”
  “不入虎穴。”柳少白冷冷道,“焉得虎子。”
  黎明既起,即将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宛京街头,两人并肩而走,身影挺拔而又相像,宛如双子。
  “你还在等白夫子。”燕程成面无微澜,只是说出这句话时,负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阿止姑娘也被抓走了。”柳少白不答反问,“殿下不着急吗?”
  “急。”燕程成很坦然,他看了柳少白一眼,十分的冷静,“可我不能去。”
  初阳跃出地面的那一瞬间,街头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小贩的叫卖声开始充斥着寒意未散的街头。
  然而,刚挣脱束缚的两个女人看到的不是晨曦的第一缕曙光,而是森森的剑光!
  “噫——”青画龇牙,一下子熊抱住长孙婳,“要死了!”
  “……”长孙婳抽了抽嘴角,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她挺身而出保护自己吗?
  然而下一刻,青画已拎着长孙婳的衣领腾空而起,长孙婳真想捂着脑袋,她晕得慌。
  落地的那一刹那,青画头也没回,直接抬起了手去挡,剑光划过,长孙婳真的捂着脸尖叫出声。
  “啊——”
  没有想像中血肉横飞的血腥之状,青画的手还在,剑却断了。
  黑大人一时惊讶,看着自己手中断成两截的佩剑,他的心猛的一颤。
  这手臂……金刚的呀!一剑砍下去断的居然是剑!
  袖子被剑气所划,轻飘飘的落了下来,短了一截,青画手上的手环也就露了出来。
  刚刚黑大人那一剑就是砍在了手环上,若是他能把手环给劈开……青画绝对膜拜他。
  只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青画看着眼前持剑而立的白衣少年,抿了抿唇,而后一笑,自然而然道:“呦——”
  柳少白伸手一挥,一剑将扑过来的蒙面人给砍成了两半,血溅在他的白衣上,鲜艳夺目。
  他一甩手,将剑身上的血给甩尽,然后才看了青画一眼,“呦——你大爷!”
  青画:“……”
  不知是不是他侧着脸的缘故,柳少白这本就斜长的眼角被拉的更长了,眼神……也更凌利了。
  对着这样的眼神,青画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
  但她还是笑着,她想,每个人都在长大,她也不能老是停留在那不懂事的时光中,她要学会坚强,在面对东留的时候,在面对清黎的时候,都得坚强。
  想着,青画一记手刀拍在长孙婳脖颈间,小姑娘没来得及嘤咛一声就晕了过去。
  青画半抱着长孙婳,歪着头笑问:“呐,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吗?我饿得慌。”
  柳少白看了一眼晕过去的长孙婳。挑了挑眉问道:“你打晕她干什么?”
  青画被问的哽住,恶狠狠的回他,“要你管!”
  她只是觉得,像长孙小草这样孩子,实在不应该面对这满目疮痍,血腥满地。
  倒是柳少白,勾起唇角笑了,“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就命恩人的?程王的……哑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