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入冬,站士们都在帮着百姓屯粮。
  沂城位居要塞,来往的人的确是多,也着实繁华,可怎么也改变不了土地贫瘠这个事实。
  所以,一到冬天,粮食就成了哄抢的主要物品。
  “好在战事快结束了。”青画帮着清点完账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还真是什么都学会了点啊,都能算账了。”
  “这不是很好?以后你们青丘的租地账目就由你来看,稳赔不赚。”
  “……”青画看着一旁正玩着发尾的澜笙月,有种想揪住他打一顿的冲动。
  这是个男人啊!男人!
  长得比女人妩媚也就算了,可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喜欢扮作女人的模样,还学着女人骚首弄姿。
  “怎么,看我看得入迷了?”澜笙月一屁股坐到书桌上,眯着眼对青画直笑,“爱,要大胆说出来!”
  青画举起手中的账目本就拍在澜笙月脸上,“爱你大爷的!澜笙月你还要不要脸!”
  “噗哈……”澜笙月没坐稳,被青画一推直接从桌子上摔下去了。
  青画不理他,尽作怪,“小红,我让你去通知月神,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你当九重天的时间和人间一样过的?”澜笙月拍拍灰尘,“江月神随着药老去九重天了,计洛差点没带人闹上天,老子是费了多大劲儿才见到江月神的,后来发现通知她没什么意义!你说这多窝囊。”
  青画狐疑的看着他,“你一个人混进去了?”
  “当然不只我,还带着拘商。”澜笙月得意道,“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早溜进去了。”
  青画抽了抽嘴角,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澜笙月这个妖界小王子会和拘商那个小魔头混在一起了?
  不过一想也对,妖魔鬼怪,他们才是一块儿的,自己和澜笙月混一起,那才叫孽缘啊!
  “不过,这场战争也该结束了。”澜笙月勾了勾食指,青画手中的账簿就飞到他手中了,澜笙月笑道,“还是说,你要给白东留那小子当一辈子的管家婆?”
  “要你管我,我开心就好!”青画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不甘心,起身将他的头发都揉乱了。
  “姓白的你干什么!”
  “小红你是男人,不能每天都这么披头散发的,太娘里娘气的了!”
  澜笙月抽了抽嘴角——老子是男人,不和她计较!
  青画一时来了兴致,笑嘻嘻的凑上来道:“小红,我来帮你束发吧!”
  澜笙月一脸的悲壮,“你干脆杀了我吧!”
  青画:“……”真想弄死他。
  “都说了别碰老子!”
  “我就不,你让我摸一下会死呀!”
  “啊!白青画你扯老子衣服干什么?”
  “你才是,给我坐好!”
  “啊……疼死了!你轻点!”
  “知道了知道了。”
  “别扯,疼!”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姐姐会好好疼爱你的!”
  “白青画你还扯!”
  “……”
  门外,十二铁骑之首的卫洲抖了抖眉头,他是要敲门呢还是不敲门呢?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燕程成,无比惆怅地想,想必里面的情形一定和王爷的脸色一样精彩。
  “开门。”燕程成面无微澜道。
  “是,王爷。”卫洲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门,这年头,开个门比打仗还要艰难。
  青画正研究着怎么把青木簪插好固定住头发,门开了都没注意到。
  澜笙月的头发被她扯得乱七八糟,反而有种零乱的美了。
  “你别扭头,我帮你把头发固定住!”
  澜笙月龇牙咧嘴的看着燕程成,几乎是吼道:“赶紧把你媳妇儿给拉走,拉走!”
  青画这才看见燕程成,冲他笑笑,完了一把抓住澜笙月的头发用力拽紧,挑眉道:“给你姑奶奶坐好!”
  澜笙月默了默——姑!奶!奶!你!二!大!爷!呀!
  卫洲看着这一幕吞了吞口水,情不自禁的喃喃道:“原来这是个男的呀……”还有,阿止姑娘要不要这么霸气?
  燕程成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就是拿青画没办法,骂不得打不得,只好捧在手心细细的惯着。
  “不是你这样束的。”燕程成接过她抓住头发的手,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柔荑之上,握住青木簪动作缓慢的绕过长发,最后又慢慢插入发髻之中。
  “这样就好了。”
  青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澜笙月抽了抽嘴角,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是燕程成帮他束发戴冠了?他怎么感觉像是被凌迟了一遍啊!
  卫洲更震惊,嘴巴张得老大——天啊,他看见了什么?王爷握着阿止姑娘的手帮澜公子束起了长发?这画面……太有冲击感了,太诡异了!
  澜笙月照了照镜子,对自己的发式还算满意,于是撑着下巴道:“你们还有什么事?”
  青画摇了摇头,“没了。”
  澜笙月咬牙道:“那就吃饭啊,吃饭!”
  “……”
  已近正午,青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道:“那你还不走?”
  走……去哪?
  青画狡猾一笑道:“小红啊,你都在我这儿懒两天了,还不走?”
  “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呀!”
  燕程成牵着青画的手很自然的接过话来道:“既然是阿止的姐姐,那便留下来吧,多住几天本王也不是养不起。”
  澜笙月挤出一个笑,权当这些人嫉妒他貌美如花了。
  青画嘻笑着和澜笙月出去了,燕程成跟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止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姐姐”,刚刚是喊她青画了吗?
  天边飞来一只白鸽,卫洲伸手,白鸽落下,脚上还绑了一个竹筒,卫洲看完道:“王爷,柳大人已经到了。”
  燕程成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嗯,来了多少人马?”
  “单单三人。”卫洲道,“柳大人只带了两个小童先行,押运粮草的兵马仍在后面。”
  燕程成点了点头,“本王先去见少白,让阿止不必等了。”
  跟着柳少白一起来的可不就是长孙婳和离离。
  燕程成刚到军营,就见一副少年郎模样的长孙婳正和上茶的士兵大眼瞪小眼。
  “这冲泡的第一遍茶水怎么能喝,是苦的,倒掉重泡!”
  小士兵似乎是很不能理解,这第一泡水冲的茶和第二泡水冲的茶水到底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用来喝的吗?
  燕程成叹了一口气,上前道:“苜蓿,莫要胡闹。”
  长孙婳一愣,尔后才反应过来这声音的耳熟,却又有点陌生,她的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转身扑进燕程成怀里,哽咽了一声才唤道:“程王哥哥!”
  燕程成淡淡应了一声,就拉开了她。
  他从刚刚就看见了,那个跟在柳少白身边的小姑娘,看着不过七八岁,小脸圆圆的,眼角竟还有颗淡淡的泪痣,不细看还真是注意不到。
  此时,那小姑娘正凑到柳少白的耳边言笑晏晏,不知在说些什么,笑起来却十足小坏蛋的模样。
  燕程成叹了口气,“你把她们带过来干什么,这是战场,不是来郊游的。”
  “许久不见,王爷真是会开玩笑了。”柳少白笑道,“王爷总是不回去,臣只好带苜蓿来了。”
  燕程成瞥了一眼离离,冷笑道:“这是你的私生女,还是柳老新添的外孙女?本王以前没见过。”
  “她叫离离。”柳少白淡淡一笑,“和臣半点关系也没有,来这儿……是来找青画的,哦,就是臣幼时的武夫子白青画。”
  柳少白的嘴角含着笑,一双狭长的凤眼却一直盯着燕程成的脸,似乎是不肯错过他脸上一丝不寻常的神情。
  然而,燕程成什么话也没有说,甚至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柳少白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种无可奈何的挫败感——无论他怎么试探,眼前这个人就是这样无动于衷。
  这个世界上,可有什么事能另他动摇?
  还是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於止就是白青画?
  燕程成沉默了半晌,居然说了这样的话,“带她们两个回王府吧,在军营里也不习惯。少白,你随我来。”